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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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之村是个相当典型的日本小村落，它是人类在河流旁自发建造起来的聚居点，之后在漫长的岁月里发展成了村落，但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进一步地扩张下去。
千帆从系着彩绳的御神木下经过，她抬头看了一眼高大古树的翠冠，在她的记忆中日暮神社的御神木要比这更加粗壮，未来的几百年内它又吸收了不知道多少营养，沐浴了多少风雨，最终不知道会再长到第几个百年。
“喂，那边的三个人，停下，不许再往前走了！”
建御雷神在千帆的袖子里小声嗷嗷：“是四个人。”
夏油杰揶揄了一句：“什么，神明大人竟然承认自己是人了吗？”
小奶柴立刻耷拉下耳朵和尾巴：“没有，我不承认！”
穿越过御神木所在的树林，在千帆等人面前的旷野中坐落的就是枫之村。但此时枫之村外围被人用歪歪扭扭的木桩子拦了起来，几个戴着斗笠的农民在看到有外来者靠近的时候，飞快地扛起农具就跑了过来——看起来并不像是热情洋溢的老乡。
千帆没有什么在这里强行出头的想法，她顺从地停下，等到警觉的三两位枫之村村民来到她面前时，她才施施然自我介绍：“我们是来自尾张的旅人，今天想要在这个村子借宿。请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用木桩将村庄围起来？”
村民们对三个人依旧保持着怀疑，有一位又飞快地跑走叫人去了，剩下的那个看了一眼信长腰间的刀，还有身高一米八的夏油杰，双腿有点发软地只敢对着千帆说：“最近……最近村庄周围总有妖物出没……”
“原来是妖怪啊。”千帆不以为意，她展开双臂，微微笑着问，“那你觉得我们三个是妖怪吗？”
村民的目光在千帆脸上打了一转，又飞快地垂下来，不敢看这位依旧穿着白无垢的美丽姬君：“不，不像……”
远远地，跑去叫人的村民又带着许多人回来了，他们簇拥着另一位一袭白衣、身形纤细的少女，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赶到了村落边缘。
“桔梗大人，就是他们三个！”
千帆抬眼，直直看向村民们正中那位穿着红白巫女服、背负着一张木弓的清丽女子，而那位名为桔梗的巫女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一行三人。
身材高大，看起来一点僧侣气质都没有的眯眯眼和尚。
邋遢却配着刀，看起来肌肉结实久经锻炼的少年武者。
还有就是中间这位最为古怪的，一袭嫁衣的红发少女。
这三个人看起来确实有风尘仆仆之色，但他们的服装都不是普通人穿得起的粗布，就连那个最邋遢的少年武者身上的布料都带着刺绣暗纹和丝绸衬布。
桔梗一打眼后心里就有了计较，直截了当地问：“几位自称是从尾张来？”
信长点头：“没错，我们来自尾张的那古野城。”
“不是从河越城或是江户城？”
河越城是武藏国中心的大城，江户城就是日后的东京，这两个都是武藏国的重镇，显然是千帆的横滨当地口音引起了村民的警惕心。
夏油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弯腰凑到千帆耳边，低声耳语道：“他们把我们当做来收税的官吏了。”
千帆恍然。
在“应仁之乱”之后，室町幕府就实际上失去了对全国的控制，各国大名发展成了割据态势，为了在频繁发生战争的情况下自保并生存发展，各个村庄也开始形成了相对独立的自治体系。
各村并不直接受大名管辖，而是每年自己先将税赋统一收齐后再缴纳给领主，领主并不具有直接对村落的执法管理权力。他们甚至只有在给各村庄修建了水利设施后才有可能从团结的村民那里收到岁贡。
此时的日本就像是一颗石榴，各国割分了列岛，而各个村庄又将各国分为了一颗一颗独立的小籽，枫之村就是其中一颗。
前两年在未来的东京都范围内的河越城刚爆发了河越合战，枫之村不可能没有受到波及。即使如此，北条家依旧没有放松对税赋的收取，每年还是会派管辖各个村庄的代官*过来收取春秋两季的租税和年贡，甚至还会每年检查村民有没有额外开荒，按照田地面积多收取费用。
（*注：代官是战国时期的官职名称，由大名派遣去管理地方）
古语云“苛税猛于虎”，枫之村架起围栏说是要防妖怪，但在他们眼里，前来收税的代官是比妖怪更为恐怖的存在。
千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横滨在很长一段时间也处于这样的状态，很多商家宁愿给港口黑手党每年交一次保护费，也不想处于各大势力一片混乱的管理之下。
“我们是建御雷神的神使。”
这时候就需要专业人士出马了，带着盘星教到处招摇撞骗（夏油杰：并不是，我也祓除咒灵干活了好吗）的某位教祖大人对交涉那是相当精通。他脸上立刻扬起一种高深莫测又慈悲朦胧的笑容，缓步来到桔梗面前，把其余几个村民看得一愣一愣的。
“前日我们得到神谕：此地将会出现异象，但经卜算还不知是福是祸，因此召我们三人前来查看。”夏油杰说完之后，双手合十，情真意切地担忧问道，“巫女小姐，村庄最近可有异常，例如妖物横行，咒怨迭生？”
桔梗都有点懵：“异象？附近确实出现了数量异常的妖怪，但……”
夏油杰立刻截住她的话头，比人民警察还义正辞严：“那就是神谕当中指示的异象了，天降异象，必有祸事出现！”
周围的村民们惊慌起来：“祸事……”“桔梗大人，是真的吗？”“最近妖怪出现的数量确实多了很多，隔壁村就有被吃掉的人！”
“不过不必担心，我们以建御雷神的名义前来拯救你们了！”夏油杰双手合十，浑身简直发着佛光，“神使来了，村子就太平了！神使来了，青天就有了！”
……不对，这人真的在发光！
夏油杰脑袋上趴着一只咒灵，它长得就像一只特大号的萤火虫，屁股发光，努力地给教主大人充当照明道具。其余人都看不见咒灵，只看到夏油杰脑袋后面“噌”地亮了起来，惊得有几个都跪下来：“真、真的是神使啊！”
桔梗却蹙着眉头，她看着夏油杰的头顶，总觉得那里隐约有什么东西。
虽然很想吐槽夏油杰这一套熟练的江湖骗子手段，但千帆至少还记得他们现在是队友，硬着头皮补充：“没错，我们神使是来帮助人民群众的，哪里人民群众有需要，我们就会到哪里去！”
眼看着骚话都让千帆和夏油杰说了，信长记得抓耳挠腮，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阿弥陀佛！”
窝在千帆袖子里的建御雷神：……
他是本土神道教的神明，不是菩萨，你念什么阿弥陀佛？！
村民们弄不懂这之间的弯弯绕绕，但是桔梗明白，她张口还想说什么，但瞬间她眼神一凛，从背后抽出那柄弓：“乡亲们快回到屋子里去，有妖怪来了！”
千帆立刻回头，身后村民们呼喊着四下奔逃，前方树林中鸟雀惊起，一片扑簌簌的叶片折枝响动后，一只巨鹰腾空而起！
“是妖怪！”桔梗咬牙道。
“信长你飞机没停好！”千帆惨叫道。
信长垮下一张小狗脸：“对不起嘛。”
那只他们从尾张骑过来的鹰刚才只是被信长简单粗暴地打昏在了井边，妖物的恢复能力很强，它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凭本能挣扎着飞起觅食。
眼看着巨鹰就要往村庄飞来，桔梗拈弓搭箭，言语冷冽道：“诸位‘神使’，你们若是畏惧就和村民们一起进屋躲避吧。但如果你们有一战之力，请依照刚才所说的，为村子除去这个祸害！”
千帆脸上毫无惧色：“区区妖物，我只需要一击就能将它打败。巫女小姐不用勉强自己，接下来只要看我如何行事就行了。”
桔梗：？
这家伙怎么反而为主开始装逼了？！
千帆可是在横滨跟着双黑一起学习各种装逼技巧成长起来的，什么“穿着风衣站在高楼楼顶任由狂风吹动我的绷带和衣摆”、“从天而降一脚把敌人踢飞然后帅气地按下我的小礼帽”这种都已经属于低级装逼手段了。
真正的装逼需要大场面、大舞台！
“好好看着吧，全村的村民，还有这位将信将疑的巫女小姐……”
千帆掏出手机，她高高举起，反复点按手电筒键，一闪一闪的强光果然吸引了巨鹰的注意力，它长啸一声，带着满头的包和脖子附近被揪秃的皮向千帆附身冲来！
“各位散开吧，离我远一点。”千帆微微一笑，“我可不想误伤到你们。”
信长还想说什么，夏油杰毫不犹豫地直接扭头就走。
这人装逼的光芒太过刺眼，他真是一秒都看不下去了。
该说这孩子不愧是五条悟没有血缘的堂妹吗？莫非装逼是菅原道真后裔的血脉传承？
桔梗不了解千帆的战斗力，她本能地认为这位穿着一袭白无垢嫁衣的少女需要保护，巫女大人手中的弓弦根本就没有松开过，箭头一直笔直瞄准着巨鹰的头部，随时准备在巨鹰进入射程后送它归西。
千帆摸了一下袖子，轻声问：“开技能不需要耗费信仰值吧？”
“不要。”小柴犬哼了一声，“但是有冷却时间，信仰值越高冷却时间越短，你可得瞄准点，一次成功。”
“用一次当然就够了。”
千帆站直身体，双手置于前胸，比出两个“OK”手势相对，组成了一道双勾玉印，她手背上的雷纹也微微发出暗金色光芒。
“敕令神使！”
天色渐渐暗沉。
“鸣神降世，伏尊诸闻，祈听咏言！”
一道广阔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村落：【且言！】
“真的有神回应了？”桔梗惊异看向千帆，“这是为什么……？”
“神使千帆有言——”
千帆深深吸了口气，一改刚才几乎要让整个村子都听见的大嗓门儿，低声快速地念叨起来：“倒霉催的什么神明之类的乱七八糟东西，说托梦就托梦，你有本事托梦你没本事自己下凡自己收集信仰吗？人家夏油老师虽然心眼儿坏但是人家业务能力强说话办事一套一套的，收集信仰的能力比你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学学人家！所谓雷神其实就是一只炸毛小狗，小狗小狗你这次要是不给我把雷打下来我就去村子里找专门骟猪的屠户给你拆蛋——”
话音未落，袖子里传来一声愤怒的狗叫：“住口汪！！！”
轰隆！！！
闪电长蛇，径直劈下！
此即为雷神使的信仰技能——【诸天劫雷】！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从天而落，精准地直接劈上巨鹰头顶，将这只还没搞清楚状态的妖怪劈落地面、劈为焦炭！
雷神，显灵了！
“神、是神！”
“雷神保佑，雷神保佑啊……”
村民们都听到了千帆的大声咒令，也都看到了刚才晴天霹雳的一幕。他们立刻停止逃窜，放下手中的所有东西，向着千帆伏地叩拜。
千帆缓缓放下双手，她调整好表情，淡然微笑着转身面对磕头不起的村民们，学着夏油杰刚才悲天悯人的样子，用仙女一样缥缈的声音说：“雷神在上，妖物已经除尽了。”
夏油杰反应很快地跟着念了一句：“雷神在上！”
村民们纷纷附和，再度叩首：“雷神在上！”
千帆【信仰值】+50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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