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白鹿原上》慕光阴

56、苦尽甘来

　　张可欣午睡醒来时，再才从小蝶那里得知，田小娥来找她了，已经在客厅里等了好久。
　　“怎么不早些来告诉我，让人家等那么久多不好。”张可欣说了她一句。
　　小蝶便有些委屈的说：“小姐，我是看你那么累，最近一直在忙外面的事情，而且你当时睡得那么香，想让你再多休息一下哩。”
　　“好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万一她是有什么急事儿呢？可不是耽误了。”张可欣看她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到为止。
　　“是，小姐。”小蝶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做的不对，她只是一个下人，本就不该替小姐做决定，小姐没有怪她就已经很好了，这事儿要是被尹叔知道少不得一顿罚哩。
　　“小娥姐可有说是什么事？”张可欣问，因为田小娥来她这里学习，并不是天天都到的，毕竟是成了亲的妇人，家里也有一堆的事情要操持不可能像身无牵挂的女学生一样，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今日便不是上门的日子，下过雨，再加上天色渐晚，这个时候赶过来，只怕是有什么事。
　　“这倒没有说。”小蝶小心的回答。
　　“姐姐……”两人还没有出屋，就听门口传来稚嫩的喊声。
　　原来是小石头揉着眼睛过来了。
　　他吃饱了之后就有些犯困，便被安排的到偏方休息，不想这时候被吵醒了，诈一看到陌生的环境还有些害怕，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寻着声音走了过来。
　　张可欣看着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不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裳，别有些哭笑不得，“算了带他过去吧，对了，各有派人去找他家里人？”
　　“小姐放心，雨刚一停，尹叔就已经派人到处去打听了，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小蝶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被攥的皱巴巴的衣角，这可怎么穿出去见人呦，还不得被其他小姐笑话。
　　想着便低下身好声好气的对小石头说：“小石头，要不姐姐牵着你跟在小姐后面这样好不好？”
　　小石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想了一想，这才慢腾腾的将手交到了小蝶手里，这个姐姐他认识，还会给他准备好吃的东西。
　　这在小小的孩童心里已经属于可亲近的范围了。
　　两人来到客厅，这才看见田小娥正坐在椅子上，有些出神的望着前面，连桌子上的茶水都凉了，也没有碰一下。
　　“小娥姐，我刚才休息，不知道你来了，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是该打。不过这会儿你怎么来了？刚刚下过雨，路上湿滑，你也不怕摔着。”张可欣见了她，笑着招呼，都不是说什么场面话，担心也是真实的，毕竟田小娥是小脚，这雨天路滑，更是不好走，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要真摔一跤也疼的狠。
　　只是她走近了才发现田小娥脸色好像不是特别好。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而田小娥一见到张可欣，脸上便闪过一抹激动，她蹭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握住张可欣的手。
　　“是……是我不让小蝶姑娘喊你的，我只是有些心神不定，又不是什么急事儿，怎么好意思耽误你休息呢？”田小娥喘了口气。
　　张可欣拉着人坐下，让小蝶重新倒了杯茶。
　　“慢慢说，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这一阵子身体有些不舒服，也不像往常那样有精神，”田小娥有些激动，又有些害怕的摸了摸肚子，“妹子，说实在的，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就想来找你，你说我是不是——”
　　张可欣看她的动作，心里便了然了，原来是这事。这么想着，她脸上就带出了一抹笑，伸手便搭在了她手腕上。
　　田小娥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她，时间越久她就越紧张，恨不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怎……怎么样？”见张可欣收回了手，她心如擂鼓，连忙问。
　　“恭喜你呀！”张可欣笑眯眯的。
　　田小娥睁大了眼睛，惊喜的捂住嘴，两眼泪花：“我……我……真的？”
　　张可欣点点头。
　　“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尤其是像这样的下雨天，一定不能随意再出门，万事都要小心。”
　　这么想来，田小娥便有些后怕，是啊，自己光顾着来找张可欣了，没想到如果真的是怀上了，这个天儿还出来多危险呀。要是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大意出了什么事，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怪我怪我，黑娃原先说还要送我来，是我不让他送哩。”
　　“你没告诉黑娃？”
　　田小娥摇摇头，温柔的一下又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腹部：“没呢，我自己也不确定，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告诉了他，岂不是惹的他也难受哩？”
　　张可欣便叹了一口气，这么一个漂亮体贴又细心的媳妇，又肯上进，如今也是个文化人，黑娃能娶了人家，真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呀。
　　想着两个人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便细细的交代了一些孕期的注意事项。
　　田小娥都认真的记下了。
　　“姐姐，我渴了。”
　　这个时候，小石头突然上前来摇了摇张可欣的衣袖。
　　小蝶站在一边忙去取了小碗，小口小口的哄着小石头喝。
　　“咦，这是？”田小娥方才全副心神都在肚子上，再加上小石头小小一只不起眼，她便一直没有注意到。
　　这时才发现张可欣的身边还跟着这么个小孩子。
　　张可欣让小蝶将小石头哄得离得远了些，才解释道：“这孩子早先一个人在路边哭了半天，又下着大雨，身边没有一个人，怪可怜的。我见着了便先领回来，等找到了他家里人就将他送还回去。”
　　田小娥恍然，“妹子心地真是好，这做爹娘的心也忒大了，孩子还那样小，怎么能放任他自己跑那么远呢？亏得是遇到了妹子，要是遇到了人贩子，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孩子一面了。”
　　她语气中带着愤然，这做了母亲便格外心疼孩子，再加上自己的孩子来之不易，恨不得能当个宝贝疙瘩一样捧着，便更看不得小孩子受苦，即使不是自家的。
　　想了想，田小娥便有些小声的说：“也不知这孩子的父母还在不在？”
　　张可欣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现在各地都有些吃不上饭的，卖儿卖女的多的是，更有的地方还吃人哩。”
　　张可欣看她会莫如深的样子，不解：“怎么会？不是说今年是个丰收年吗？怎么会连饭都吃不上呢？粮食呢？”她之前听说张长生在收购粮食，还以为各家各户都存粮不少呢，先前听小蝶说很多人吃不上饭，她就奇怪了。
　　田小娥摇摇头：“我很久没回原上了，也不是很清楚哩，只是听人说很多粮食都卖了，再加上当官的又把余粮都收缴了，就没有东西吃哩，你说，这不是不给人活路吗？造孽呦！”
　　张可欣便有些沉默，民生艰难，她即便有心，也是无力，张长生虽然收购了些粮食，但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那么一点想法都捐出去吧。
　　再说了，这么点儿粮食，对于那些人来说也是杯水车薪，甚至与粮食都运不到那里就会被当官的给收缴了，如果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将目光放到张家，打起什么坏主意那可就糟糕了，刘氏现在肚子大了，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田小娥悠悠叹了一口气，“这谁知道呢？我听黑娃说，其实每个村里都有公粮，够一村人吃好几年的哩，只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拿出来的嘞。”
　　“这都要吃人了，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那些男人们做事，咱们这些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么多哩？”
　　气氛便有些沉重，张可欣想着田小娥初次有孕，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便道：“瞧我们，说这些干什么？对了，你们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田小娥脸上就又浮现出了笑：“黑娃在王老太太家一个巷子里买了房子，又在城外置了些田地，想着等平稳下来，就把爸接过来一起住。”
　　“哦？”张可欣一挑眉，“黑娃他爸同意你们在一起了？”
　　两人认识久了，她便知道黑娃他爸是个封建到有些顽固的小老头，他看不上田小娥，都不乐意她进家门，所以两人这才离开村子在外面生活。
　　田小娥的手便情不自禁的又抚上了肚子，脸上的线条变得更柔和了，“那是爸对我有些误解，现在我怀上了娃，我给黑娃多生几个，以后就正正经经是一家人了，等爸老了，我是愿意伺候他的。”
　　张可欣第无数次在心里感叹，田小娥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女人啊，生活给了她不公，她却如此乐观向上，对别人也有包容的心，这样的女人，张可欣相信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遇到这样的喜事，两人便又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见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张可欣正要让人准备马车。便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有个男人说是来接田小娥。
　　听到描述的样子，却是黑娃了。
　　“是个心疼人的，还知道来接了，也不知道是来接你，还是来接他。”张可欣看着田小娥的肚子打趣了一句。
　　田小娥笑的眼角都带着幸福，硬是不让张可欣送，一扭身就出去了，想要迫不及待的去告诉黑娃这个好消息。
　　路上田小娥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孩子有些脸熟，但因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也记不清在哪里见过。
　　不过既然是张可欣从街上带回来的，想来应该是自己出来时偶尔见过的吧，想必这孩子很快就能找到爹娘，倒不必自己操心。
　　这么一想，田小娥便将这档子事儿放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