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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的亲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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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男人骨子里总是风流浪漫的。
即便安德烈纪德以往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可是当他按照魔人的计划,一步一步去接近那位巧巧桑的时候,总会生出一些计划外的热情来。
他买玫瑰,也去采摘玫瑰。那些尖锐的刺被他亲手去除,过程像是脱掉美人的外衣一般轻松。用来拿枪的手摆弄着玻璃纸与丝带,打出的结就连花店老板都要赞叹。
从只送花,到被邀请到房子里小坐,最后发展到将他带出来共进晚餐。
纯一总是戴着手套,身上大部分的肌肤都被面料包裹着,可就算如此,隐约窥到的线条和白皙修长的脖颈就能勾起人原始的冲动。
穿的越厚,越让人联想脱掉之后的模样。
九月四日,纯一邀请安德烈为自己过生日。
本以为去的时候会是个小型的派对,再不济也该有几个亲戚朋友在场,但等他的只有纯一一个人。
“我是第一个到的吗,阿纯”
安德烈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递了过去,趁对方伸手过来接的时候握住他手掌,隔着手套亲了一下。
那只手像被烫了一下,又强忍着没有缩回去。纯一声音比往常高了那么半个调,好像被他吓到了。
“我没什么可邀请的对象了,安德烈先生,您是唯一一个来陪我过生日的人。”
这话可怜极了,倘若不是因为对方刚才的反应,纪德恐怕还要亲他来表示安慰。
“生日快乐,我很荣幸能被你邀请。”
纯一就抿着唇朝他笑一下,领着他到了放蛋糕的桌子旁边。
蛋糕精致小巧,上面插着八根蜡烛,中间那根稍微粗一些,是蓝色的,剩下七根则摆成一个小圈。
桌子上还摆了两人份的牛排套餐,一支巴罗洛葡萄酒。
“过了今天,我就十七岁了,您今年多大呢?”
纯一跳过了令人尴尬的生日歌环节,简单的走了下流程,点燃蜡烛,吹灭,然后切下两小块来。
纪德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欧洲人很难分辩出亚洲人的年纪,他一直以为纯一只是看起来年纪小,起码也应该成年了。但是他不仅在日本算是未成年,就连换到法国,也差整整一年。
而且自己已经三十岁了,听起来似乎正值壮年,但是比纯一要大十三岁。
“我已经三十岁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纪德的表情有点严肃,他意识到了自己或许有点过分投入了
纯一就给他倒酒,“难怪您总是如此可靠又体贴。”
“你会觉得我年纪太大吗?”
在饮尽那杯酒后,他盯着在认真切割牛排的纯一,提出了这个问题。
“您会觉得七分熟太老吗?我只觉得刚刚好。”
咽下一块牛排肉,纯一朝他眨眨眼。
“既然已经在追求我了,现在反悔是不是有点晚”
纪德觉得热血充头,当即想要站起来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接受吗?却突然被对方塞了一块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的就在咀嚼嘴里的食物了。
“再不吃就冷掉了,还是先吃饭吧。”
他就只能按捺住冲动,食不知味的将牛排咽到肚子里。
纯一喝掉第二杯葡萄酒,脸颊染上了薄红。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透亮的紫红色酒液在杯子中摇晃,他喝了一口,朝纪德勾了勾手指。
纪德走过去,俯身靠近他。
在一开始并不算是逾越,因为纯一只是给了他一口酒。
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如同鸟儿为雏鸟哺食一般自然,又无可指摘。纪德直接将人抱起来,希望能接近这份怯懦又柔软的情感。那一瞬间好像世界都远去了,声音都不复存在。
这是纯粹的快乐,是精神上的满足。
他并不知道“失乐园”要通过接触来发挥作用。
纪德以往再投入情感,内心也有着无法释怀的痛苦,但此时竟然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似乎一切的悲伤和绝望都因为这样的触碰,像肥皂泡一样炸开了。
阿纯的呼吸急促,眼睛亮的惊人,整个人靠在纪德身上,因为酒意而无法站稳。只要他松手,恐怕连站都站不住。
还没有等他欣赏够纯一这副纯情而勾人堕落的样子,就被对方咬了一口喉结。
那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如果不是因为“窄门”没有给他死亡的预警,纪德都难以克制住自己反击的冲动。
他理智回笼,想要将人抱到沙发上,再继续之前的问题。
“您想要抱我吗?”
纪德止住了脚步。
“您送来的花很美,在您的心目中,我也是如此吗?”
纪德口干舌燥,用比平常低沉一些的声音回答他:“不,就算比做鲜花,你也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那一朵,阿纯,你会为我绽放吗?”
纯一就笑起来,他的美貌在此刻显露出与年龄不符合的妖冶,,如同剧毒的花,或将猎物囚困的王莲。
“我还要继续称呼您为安德烈先生吗?”
“……叫我纪德,我的亲爱的。”
他怀里抱着的人是如此的娇小而虚幻,可是这感觉却却前所未有的满足。
纪德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目的了,他原本是想要从纯一这里得到终结,但对方却笑着给了自己从未品尝过的爱情。
这应该是一出荒诞剧吗?
不,不应如此。
乐在其中,就表明这事情合适。
楼上的房间门开着,纯一拉着对方的手来到了从未让人踏足的卧室。
纪德的掌心全是茧子,粗糙,但却滚烫。
少年被放到床上,他伸手去拥抱这个尚且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
于是他们停下来接吻,十指交叠,掌心扣在一起。
屋里只没有亮灯,但月色撩人,透过占了小半面墙的落地窗,照亮了纯一的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纯一经验丰富,可却从未在这种事里得到过快乐,甚至到了结束之后不喝酒就无法入睡的地步。
那些垂垂老矣,宿疾缠身的老男人,将“失乐园”看做灵丹妙药,视他为不需要关心的工具,过程从不比取熊胆温柔,那些姑娘们常常会因此默默垂泪。
他从来不会为此而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因为没有人值得。
但现在他哭了。
为着纪德温柔的吻,耐心的安抚,和从未享受过的快乐。
纯一眼神迷蒙,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失态让他烧红了脸,像走路摔跤的小狗一般呜咽。
,纪德总算是舍得将手指抽出来,凑到了自己嘴边舔舐。
“纪德、纪德……”
他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却并不显得生疏。激动的情绪让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直到对方用手替他擦拭泪水,他才稍微冷静下来。
“求你——”
纪德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怜爱,说出了那句本不该在这个文学凋零的世界存在的话。
“上,帝不管你愿不愿意,一定要拯救你,就因为你善良。”
纪德掰开他握紧的拳头,亲吻他血,迹斑斑的掌心。
这本该是属于两个人的救赎剧目,但是谁都没有发现,在落地窗的对面,另一栋房子的主人正盯着这里,目不转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