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之人》许夷光

19、19

　　我哭了。

　　因为我现在超级爆炸伤心。

　　我哭着去拉白余的手，“不许摸他头！摸我！我！”

　　白余没搭理我，他看着程宇，像是听了什么话似的欣慰地笑了，他说，“那就行，别打架，你要是考得上大学我送你一份大礼。”

　　程宇还是那个愣愣的样子，没说话。

　　我抹了一把脸，可是没有眼泪。

　　这样我就更想哭了。

　　一边哭我还在庆幸，我这张着嘴干嚎的样子肯定巨丑，还好他们看不到。

　　哭完了我吸吸鼻子，又有点无所谓了。

　　得，我可能就是这种人，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大多数时间还是挺佛的。

　　某种程度上而言可能也挺无情？

　　唉，就这样吧。

　　这都是什么事。

　　不过，仔细想想白余刚刚那样子，他低着头的角度，手抬起的高度，他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如果他陷在回忆里，自己就能演完了一整场戏，眼睛真的看得见程宇这个人吗？

　　如果看不见，程宇做什么反应还有必要吗？

　　不懂不懂。

　　而且...白余现在是什么时候的白余啊？

　　他的时间线好乱啊，上午出去的时候还是我高一彻夜未归胡闹那会儿，晚上回来嗖地一下，又成了高三的我跟他闹腾了。

　　得，光记我怎么跟他闹了，我中间安分守己乖乖巧巧那么长时间，他怎么不回忆回忆？

　　真是的。

　　——
　　程宇在别墅里住了三个月。

　　跟白余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地演了三个月的戏。

　　我开始还挺那啥的，就拎着刀想一刀一个谁都别活，大不了当鬼了一起干架嘛。

　　后来，哈哈哈哈我的天，我真的能各种爆笑出声，他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鸡同鸭讲有时候还能讲下去。

　　比如有一天程宇掐着放学时间回来，白余问，“你怎么又去染头发了，一头粉毛像什么样子。”

　　程宇乍地被问住了，就认真地想了一下，“像..派大星？”

　　神他妈派大星。

　　真的太逗了，看起来挺正常的，皮下面不知道装了个啥品种的憨憨，可他偏偏还觉得自己接话接得很不错。

　　其实看得越久，我发现程宇这人长得其实也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不是夸我自己的意思，我是说那种气质和感觉。

　　他跟白余其实是一挂的，那种戴个眼镜捧本书就特别斯文特别温和的类型，而且你瞧着就知道人家肚子里有货。

　　不像我，明明长一样的脸，就显得特别吊儿郎当凶神恶煞，拿着笔也不是好学生。

　　我突然觉得，他们这样子下去也挺好的。

　　程宇配得上我的阿白。

　　我已经死了，他跟谁在一起不是在一起？而且程宇好像比我要好多了。

　　白余当初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我真是个废物。

　　就知道花钱花钱花钱，胡闹胡闹胡闹，我又没什么热爱的东西，学习一般般，成绩绝对不算好，也没什么技能，丢出去靠自己怕是也就勉强维持温饱。

　　如果不是作为个必须承担的责任早早进入白余的世界，我是白余在路上走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人吧。

　　我一直恨我爸妈，我恨他们，可仰仗的是他们留下来的钱财，甚至白余也是他们留下来的关系。

　　如果真把我跟程宇放一块儿，别说白余，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

　　程宇挺好的。对吧。

　　能撑起个爹死了娘病了还有许多欠债的家，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可偏偏没因为吃了很多苦就变得多有戾气，而且一切的一切对他完全都是无妄之灾。

　　人家开始莫名其妙被抱了一下，后来这儿那儿都能瞧见白余，他大概还以为是缘分啥的，可能又觉得白余是正经人，好不容易攒点勇气去搭个讪跟正经人谈个正经恋爱，结果，得，正经人要包你，还是包你当替身。

　　多损呐。

　　包就包了，金丝雀突然还兼职护工了，跑过来无休无假地候着，还装模作样早出晚归当学生，时不时得飙戏。

　　绝了。

　　他脾气真的好。

　　要是我，我..不说了，我好绝望啊。

　　我是真没法子，我是真没法子。

　　我真的觉得他们在一起也挺好的吗？

　　真的吗？

　　假的。

　　白余是我的。

　　我再不好我再垃圾，白余也是我的，他已经是我的了，就别想离开我。

　　天底下比我好的人海了去了，我能抓住白余不管是因为我运气好还是白余倒霉还是怎么怎么着，他就是我的。

　　我自私，我占有欲强，我眼里看不得他跟别人搁一块儿，他旁边坐个公猫我都恼火，真的。

　　程宇在我的家里住了三个月。

　　他睡在我的床上，穿跟我同款的衣服，离我的白余那么近。

　　我难受，我难受得抓心挠肝我恨不得自己灰飞烟灭我恨不得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我没法子。我一点法子都没。

　　因为我抓不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