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鸭，大男孩们》瞳归

73、第七十三章

　　“……都怪我，都是我反应太慢了。”蔡静枚双掌捂脸，两颊落下几缕发丝，身上因为血迹略显得狼狈，“他的目标分明是我，小罩是替我受的伤……”

　　邱霖书把自责不已的蔡静枚搂进怀里，“别说了妈，不是您的问题。”

　　蔡静枚握住邱霖书的手，眼神终是透出年老。

　　“儿子……”她道，“好好对他，你们……我理解小罩当年的心情了。”

　　她还有话嘱咐，医生推了门出来，坐在外面的三人顿时起身。

　　“请问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医生摘下口罩。

　　“我是。”邱霖书道。

　　“你好，是这样的，手术很成功，但是患者伤情过重，需要密切观察48小时，48小时后各项生命指标都稳定下来、没有感染，才可以出ICU。”医生掏出一堆纸料，“你把这些都签一下嗦。”

　　“好的，谢谢医生。”

　　邱霖书手上的血干了，签字的时候却化开弄脏了同意书。

　　是他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掉落，温热的水迹重新融开了血渍，“抱歉......”

　　蔡静枚忙从包里翻了纸巾出来给他擦了擦，医生说没关系，翻了新的一页给他签。

　　邱霖书每签一份都快速略过一遍，等他签完一沓“急危重症病情告知书”、“常见抢救操作同意书”、“ICU探视制度同意书”等一系列文件，已经过去十来分钟了，医生也不催他，反而很理解地安慰他。

　　“偷偷同你索哦，你家那个身体好咧，年轻力壮，我们都很有信心。”医生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而且是我们主任亲自做滴手术，稳妥到，莫慌。”

　　“谢谢。”邱霖书合上笔盖子，已经镇定许多，“请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咯，半个小时左右，正好还过一个小时就可以探视了，到时候你进去看嘛，要提前和护士站签下探视须知。”

　　“好的，谢谢您，辛苦了。”

　　“职责所在嘛。”医生拍拍他的肩，“先去洗个澡吧，等下病人看到你都吓到了。”

　　医生前脚离开，邱霖书后脚便身子一晃，吓得蔡静枚赶紧扶住他。

　　“霖书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邱霖书转过身抱住蔡静枚，长吁口气，“对不起妈，我都不知道进医院要签那么多东西……对不起。”

　　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生死责任全由自己背负，这些仿佛字字索命一样的文件须知，犹如一座大山，沉甸甸压在肩头。

　　当年蔡静枚失控、崩溃，压力可想而知。

　　“有你这句话，我这妈没白为你操那么多心。”蔡静枚吸了吸鼻子，用力搓两搓邱霖书的背。“行了，我们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吧，这么一折腾都晚了，你好好洗个澡，一会儿收拾整齐了看你媳妇。”
　　·

　　“妈了个B个老王八蛋真妈的欠！”

　　听了事情经过的霍町难以抑制自己狂躁的情绪，“老子这就找人把他弄回去！”

　　“让他吃完苦头再弄回去。”邱霖书站在浴室里，面如寒冰。

　　“明白了。”霍町挂了电话。

　　邱霖书拧开花洒，干涸血迹被冲到地面，很快在他脚边凝聚了一滩红色的水。
　　·

　　探视时间还没到，邱霖书便已经收拾妥帖等在了外头。

　　蔡静枚安顿好心理医生，拿着新买的生活用品送到医院来。

　　护士小姐摁着弹簧圆珠笔登记本走到外面，“罩铭的家属在吗？”

　　“在！”邱霖书迎上去，“我是。”

　　“探视是吧？”

　　护士小姐把笔给他签探视须知。

　　“是的。”邱霖书点点头，大笔一挥三两下签好名字。

　　“跟我来吧。”护士小姐收起纸笔，在前面引路，“探视期间要穿防护服，不能喂食，不能乱摸乱碰医疗器械，不能大声喊叫，患者已经醒了，你可以和他说说话。”

　　邱霖书换上蓝色的防护服，套好鞋套手套，护士小姐递给他一个口罩，拿着消毒液在他身上喷了一圈，“只有十分钟，把握时间哦。”

　　“好的，谢谢。”

　　护士小姐领着他进到躺着罩铭的隔间里，罩铭换了交叉式的病服，脸上的血迹被人擦拭过，扣着氧气面罩，虽然睁着眼睛，但看得出很是虚弱。

　　邱霖书双手握住罩铭病床边的手，“阿铭。”

　　罩铭徐徐眨了眨眼睛，表示回应。

　　“痛不痛？”邱霖书眼睛湿润。

　　罩铭无力地拢了拢手指，还说不出话来。

　　“医生说呆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要乖，听医生的话，到时候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邱霖书絮絮叨叨。

　　罩铭努力举起手，邱霖书低下头，轻轻把脸贴在他掌心上。

　　“我好着呢，”邱霖书看着他说，“我妈也好着呢，她还等着参加我们婚礼，就差你了，我的新郎。”

　　罩铭纯粹的黑色瞳仁浮上来一汪清水，似是墨盘坠着水珠。

　　“不能哭啊。”邱霖书打趣说，“医院说不能乱摸，我不敢帮你擦呢。”

　　罩铭嘴角提起一点点弧度，眼睛透出笑意，更多的是浓浓的困倦。

　　“乖，不怕。”邱霖书隔着口罩吻他的手背，“安心睡吧，我就在这儿。”

　　罩铭拇指动了动，邱霖书轻轻拍他的手背，看着他，直到他再次入睡。
　　·

　　罩建盅在同一家医院，他运气好，没伤到要害，连ICU都不用进。

　　邱霖书从ICU出来，一位穿西装的男士主动靠近。

　　“邱先生您好，我是X律所的王律师，罩先生的案子霍总已经和我们接洽。”

　　邱霖书接了名片看了一眼，“先和我去个地方。”

　　王律师很有眼色，换到前面带路。

　　“清场。”邱霖书说。

　　王律师表示收到，立刻拨了个电话，随后率先到病房前拿出律师证，对看护的人道：“您好，我们是这位先生的律师，有些问题需要与您了解一下……”

　　邱霖书趁机进到病房里，关上门。

　　罩建盅腰身围了一圈纱布，麻药劲儿过了，看着不太好受。

　　罩建盅看见来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慌张地道：“你！你是那个害老子蹲了大牢的王八羔子！”

　　他想坐起身，但被腹部的疼痛束缚在原地。

　　事到如今，他竟还是完完全全将责任怪罪到别人头上，对自己的罪行毫无悔过之心。

　　邱霖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走到到床边迎面就是一记重拳。

　　罩建盅鼻腔喷血，竭力想要反抗，邱霖书又是一记不留情的拳头。

　　“痛吗？”邱霖书揪着他领子，“挨打的滋味怎么样？”

　　“呸！”罩建盅还想反抗，让邱霖书直截了当的一巴掌扇懵了。

　　邱霖书一直恪守父亲教诲，活得有礼且克制，他很少像今天这样失控，当初他自己被罩建盅捅了一刀都没有那么愤怒，暴怒的因子在血液里沸腾，刻骨铭心的后怕全部转化为绵延的憎恶。

　　“我问你痛吗？！”他咬牙切齿。

　　罩建盅被吓得一时间不敢说话，邱霖书将他揪起来，“他是你儿子啊——！你怎么，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打的是自己儿子！就算打死了又怎么样？你以为你是谁？！”罩建盅反应过来，流氓本性全然暴露，“但是你打我是犯法的！法律保护我！你等着赔钱吧！呸！”

　　“赔钱？”邱霖书目色森冷，将手摁在他腹部的伤口上，罩建盅痛苦地骂娘。

　　“老子烧给你——”邱霖书说着用力一抓，罩建盅爆发出剧痛的吼声！

　　“啊啊啊——！”

　　“我就是正好看见你妈了想吓唬吓唬她！顺便摸到罩铭那儿弄点钱花花！”罩建盅彻底老实了，他痛哭流涕，“他妈个不要脸的臭婆娘另嫁了！老子蹲了八年大牢她不认我！她那个傻逼姘头壮得跟熊一样老子……老子干不过他！出血了！出血了小兄弟……小兄弟你轻点啊……”

　　“就为了点儿钱……”邱霖书痛苦的闭上眼睛。

　　罩建盅手脚健全，智力无碍，但凡肯脚踏实地随便干点什么工作都不至于混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邱霖书真的无法理解他这种丧尽天良的做法。

　　“你就为了点钱，把罩铭捅成重伤，把罩家敏打死，你他妈......”邱霖书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脑袋一阵一阵发昏，“你他妈算什么父亲！？怎么会有你这种、你这种人渣——？！”

　　罩建盅哭着喊：“谁叫他冲上来的！我就是杀了他又怎样？！我是他老子！都是老子关上家门的事！谁管得了我？！老子出狱他妈的不来迎接老子真他妈白眼狼！没良心！老子要点钱怎么了！没有我怎么会有他？不该他的吗？！……”

　　邱霖书又挥过去一拳，彻底打得他昏死过去。

　　“畜生。”在床尾挤出一坨消毒液，邱霖书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搓着手出了病房。

　　王律师善后道：“罩先生情绪过激，动作太大，摔到地上伤口裂开了……”

　　出了医院大门，邱霖书靠着墙壁点了根烟。

　　手机响了，是闭难平的电话。

　　“梳子？”

　　邱霖书手指略微颤抖，“嗯。”

　　“皎然和陈翡玨的拍摄我帮你们延期了。”闭难平十分了解邱霖书的性子，劝说：“别钻牛角尖，就算你知道罩建盅出狱了，也不可能料到他那么快就找到你们，伯母去找你是个意外，罩建盅会跟车去也是意外，大家都没法儿料到的。”

　　“可我总忍不住后怕，平儿。”邱霖书后脑勺抵着墙面，仰望天空，“我一想到阿铭刚才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后怕。我宁愿是自己受这个罪。”

　　“你已经受过了，”闭难平说，“你忘了八年前？”

　　邱霖书吐了口烟圈，“那不一样。”

　　“你得这么想梳子，”闭难平开解他，“你八年前替罩铭挡下一刀，心甘情愿吧，你怎么知道罩铭现在替你妈挡下一刀，不是心甘情愿？”

　　邱霖书没说话。

　　“说不定要换伯母受了伤，罩铭更加愧疚，比你还钻牛角尖呢？”闭难平继续道：“你先稳一波，思想上绝不能出差错，我和小田马上出发，霍町已经在路上了，咱见面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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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归子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真的很抱歉orz……尽力在赶了，我也不想卡在这里的对不起＞人＜
qwq这就是没有存稿的下场……
归子摇了摇尾巴大声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