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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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最后一顿饭，还是平冈弘助付了面钱。
云千代本想自掏腰包请他吃个简陋的散伙饭，可平冈弘助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发作，险些在收银台和她打了起来。
云千代重伤初愈，为了不要因为抢单而又被他失手打成重伤，她只得悻悻作罢，死皮不要脸地让他付了钱。
走出面馆的时候，平冈弘助还扯了好长一条纸巾，掰扯出一半给她。云千代还从未发现这位大鬼道长有如此勤俭持家的一面。他一边擦着嘴一边同她说：“我要回一趟主宅，就不和你一起回鬼道众了。你回去赶快把伤养好，我会向四十六室举荐你为下一任大鬼道长，你安心准备队首测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最近了。”
“好，多谢前辈。”
云千代在面馆的门口向平冈弘助鞠躬拜别，他转身潇洒地挥挥手，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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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队首测试便如期而至。
考核内容无非就是技能测试和文书考评，云千代早已烂熟于心。
于是，在中央四十六室、护廷总队长以及隐秘机动总括军团长三方的见证下，平冈弘助完成退位让贤的仪式，结束了任期。
战斗部队长草翦云千代继任，更换羽织，移交印玺，成为了鬼道众第二十六代大鬼道长。
当天晚上，云千代梦到了惠子。
梦境里一片祥和，温暖清明。
她还是老样子，坐姿不端地半躺在结界部队的一训室里，见她来，才放下了手中的文书，如沐春风地笑了起来。
她对云千代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然后摸了摸云千代的头，张张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云千代还未仔细揣摩，她便瞬步跳上了屋顶，转身朝她挥了挥手，背影如烟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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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令下达的第二天，四十六室也点名更换了战斗部队的部队长。同天下午，云千代就在那间陪伴了她三十几年的房间里收拾着东西，准备腾给下一位主人。
新任的战斗部队长她不算熟悉，当年她就任战斗部队长时，那人就跟着阳太一起调任至结界部队了。据说是个挺稳妥的老队员，这么多年来阳太也一直把他当作辅佐位来培养，此次云千代晋升留下的空缺，也是阳太有意让他独当一面。
云千代收拾着个人物品，时不时还翻到些往日里不太注意到的小物件。
八千流给的糖果罐子啊、碎蜂戳的毛绒娃娃什么的——倒是没想到铁血如她，竟然到现在都还一直参加着四番队的毛绒活动。
笑了笑，把碎蜂送给她的毛绒云千代收进纸箱里，门外突然响起敲门的声音，她高喊了声“进”，就看到寺山奈奈一边擦着汗一边踱步进了屋。
“部队长……我，我来帮您一起收拾吧。”
她刚结束了下午的训练，汗水在霞光的折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辉，看样子是一路疾驰而来，说话间还止不住地喘息。
“好呀，那谢谢你啦。”
奈奈跑到她的身边，帮她整理着还未收拾到的区域。
往常奈奈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今日进屋后却一声不吭，云千代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一些低迷，便开口打破这一室寂静：“奈奈，新任的战斗部队长你见过了吗？”
“还没呢……听前辈们说，是从结界部队调任过来的？”
“嗯，是宫小路部队长很信赖的一位部下，我见过几回，人挺不错的，以后也一定能带着战斗部队好好发展下去。”
“是……”奈奈低着头摩挲着云千代纸箱里的物品，抿了抿嘴，抬眼看她，“我会想你的。”
云千代看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一沓文件。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说。”
奈奈有些迷茫地抬头，云千代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大鬼道长同时也有任命副鬼道长的任免权。”
奈奈闻言，讶异地张大了嘴，模样有些不可置信。
“把嘴巴闭上，不是你想的那样。”云千代淡定回道。
“以你现在的能力和资历来说，即使我有任免权，你也无法通过副鬼道长的任职测试，所以还暂时不匹配这个职位。不过，你的天赋很不错，我可以带你一起走。往后，我会以培养副鬼道长的标准来全力栽培你。”
“当然，这样一来你也许会在同期甚至比你年长的队员中，有受到闲言碎语的可能。如果你担心这些事的话，同样也有拒绝任免的权利。”
云千代说完这些，静静地看着她，正等待着看到她纠结的表情，给予她一些斟酌的时间时，奈奈却像突然活过来般兴奋了起来，立即大声喊道：“我跟您走！”
“……？”云千代有些惊讶，“不需要……多考虑一会儿？”
“不考虑！我相信您！这就跟您走！”
云千代听罢，愣了愣神，忍不住笑出声来，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真棒。”
“不过奈奈，以后跟着我，像那天那样的事情一定还会再发生。我没有办法一直保护你，你要赶快成长起来，早日独当一面，你的兄长和我才能放心。”
“是！”
云千代看着她闪着光的眸子，心底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部队长！！！我来帮您收拾！！！”
“合着你刚刚不是来收拾的啊……”
奈奈灿烂地嘿嘿笑着，当作没有听到这句话。
知道自己可以继续跟着云千代，而且只有她一人能继续跟着云千代，奈奈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原本只是兴致缺缺地帮云千代码好装在纸箱里的物品，这会儿竟是直接奔到储物柜旁，一层一层地把里面的东西搬到箱子里，展现力大无穷的雄风。
“咦！？”
奈奈拉开一个抽屉，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东西，对云千代说：“部队长，这里有几块碎了的刀刃，我帮您处理……”
“等等！那个不能丢掉！！！！！”
奈奈正打算把整个抽屉都拎出来直接打包扔了，却见云千代大喊一声，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事，快步向她奔来，把她吓了一大跳。
奈奈从来没见过云千代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她慌慌张张地跑到她身边，确认那些刀片都还完好后，才松了一口气。
“部…部队长，这些，这些是……”
云千代只端着那个抽屉，正重道：“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给我的。”
只是普普通通的刀而已，还残破成了这副模样，却被小心地裹着保存在单独的抽屉里。第六感告诉奈奈，这里面一定有八卦的味道。
之前听结界部队的人说他们的宫小路部队长似乎倾慕于草翦部队长，还有人听到他表白失败的尴尬现场，大伙都说草翦部队长不近人情，死板又木讷，就连宫小路部队长都瞧不上，多半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没想到今天会看到能让部队长这么珍重的东西。
“难道……是部队长喜欢的人吗？？？”
奈奈撑着桌子歪着头看着云千代，她笑着，眼睛里满是好奇。
云千代看看她，点了点头：“对。”
惊天大八卦！！！！！
奈奈立刻换了一副表情：“欸？？？是谁是谁？？？”
奈奈入队的年份不长，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如今已经没有人谈及了，她自然也没有机会听到这些古早的八卦，云千代只得无奈地自己交代道：“是……前五番队长。”
“前五番队长？？那岂不是蓝染队长的队长了？？他现在……”奈奈偏着头想着，一时间把自己脑内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随即才想到了这个名头里还有个“前”字，这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迟疑道，“这……难道……”
云千代也不恼，只是点点头，叹了口气，面带眷恋淡淡道：“是的，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奈奈咬着下唇，自觉失语。
“对不起……部队长……”
“没事。”云千代耸耸肩，把碎片重新包好，放进纸箱里，不知是对奈奈还是对自己，小声说道，“这么多年了，总该放下了。”
“是部队长喜欢的人啊……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呢。”奈奈望了望天。
“他啊……”
云千代很少与人说起平子，这会被奈奈好奇发问到，心中又涌起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悸动和怅然：“脸平平的，牙长得很整齐……刘海比牙还整齐。走路的时候就喜欢揣着手，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整日啊没个正形，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哦，还特别善妒，脸皮又厚、还很无耻。”
竟……竟是这样的人吗……
听到这些形容词，奈奈有些瞠目。
嘴上说着看似数落的话，但回想起他的一举一动，云千代的脸庞还是温柔了起来，仿佛透过窗就能看到平子还是旧时的模样，走在阳光里，一如往常般神采飞扬。
她把手平放在腰间比划着，说：“不过倒是意外地很会收拾自己，那一头金发天天护理，留得比我还长，大概到这儿吧。”
云千代这么形容一番，平子真子的形象在奈奈的心理更加无法揣测了，听外貌的形容感觉是一个很精致的男人，但干出来的事似乎又邋里邋遢……
她一直以为部队长喜欢的会是浮竹队长那样的温和男性，没想到反差这么大！
“很奇怪是吧？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云千代被她震惊的样子逗笑了，这才补充道，“但是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以前看着他总是垮着张脸，很多事情不好意思麻烦他。不过后来才发现他很有耐心，也很细心。”
“我上学那会，很多课程都很吃力，他教了我很多很多。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也许…都无法成为一个死神。”
“嗯，平子队长就是这样的人。”
“部队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云千代沉吟了一会儿。
“没有。我们是统学院时的同学，啊，就是现在的真央。相识相爱……都很普通，一切都顺其自然，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也许也会结婚吧。”
如果没发生后面的事情的话。
顿了好久，奈奈将手头上的那个纸箱子封好，搬到门外，看着云千代还有些出神的样子，走近一看才发觉她的眼中突然蓄满了泪水。
“部队长……您…您怎么了？”
云千代回过神来，眨眼之间，两行清泪顺着脸庞突然滑了下来。
她很少在队员面前表现出失态的样子，慌忙从桌上扯了两张纸捂住了脸，声音也有些哽咽。
“没什么，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说起过他了。”
奈奈张着嘴哑然，云千代很快便拭干了留在脸上的水痕，吸了吸鼻子。奈奈看着她难得的窘态，不由得感叹道：“部队长，您一定非常喜欢前五番队长吧。”
云千代没有马上回答。
“嗯。”
“是啊。”
“只可惜他尚在人世时，我没有把这个情绪很准确地传达给他。”
“他从来没有吝惜过表达自己的感情，我真的很…对不起他……”
在他缠着自己时，在他像疯狗咬人般胡乱抨击阳太和寺山时，在他向她即使不那么正经地求婚时，如果她能不那么傲娇，用力抱紧他说好，现在的遗憾是不是就会少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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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随着时间慢慢没入了地平线，她收拾好了办公用品及私人物品，阖上了门。披着霞光和奈奈一起来到了鬼道长的办公用地。
那个大平层她再熟悉不过，穿过一片竹林后就能看到坐落在僻静处的建筑。
这些年来，自从第一次被惠子派来这里做工作阐述后，她每个季度都要雷打不动地前来汇报。同行之人从上级平冈弘助到平级宫小路阳太，直到今天，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成为这栋建筑的主人。
入口的大门前几年刚刚翻新修缮过，云千代抱着箱子站在门前，似乎隐约能见有昭田副鬼道长那个胖胖的身影，蹲在门口摸着他散养的野猫。
那时候，全瀞灵廷的猫似乎都聚集在了鬼道众，因为有昭田副鬼道长非常吸引猫，人也和蔼，动物都喜欢靠近他。
她眨了眨眼，那道身影在眼前就消失了。
长舒一口气，她打起精神，穿过那道虚空的幻影走进了楼里。
平冈大鬼道长给她留下了很多书籍和用具，悬挂在窗台上的风铃也没有撤走。云千代一推开窗子就叮啷作响。
“行了，你也赶快回去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那个桌子上一任副鬼道长离任后就一直空着，以后你就坐在那里办公吧。”
云千代拍了拍手，指着钵玄曾经的办公地，对奈奈道。
“是！大鬼道长！”
奈奈笑嘻嘻地立正站定，对她俏皮地行了个礼后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了。
云千代打了盆水简单擦了擦各处，把自己的东西都归置好时，窗外已经月出了。
她一个人默默坐在了大鬼道长的办公桌前，思绪万千。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晋升后，也依然要搜寻蓝染犯罪的证据。每日也依然要发狠地锻炼自己，争取早日为同伴报仇。
只是天降大任，平冈大鬼道长那日同她说，从今往后鬼道众的兴衰就靠她来扛着了，这句话让她压力倍增。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了这么高的地方了。
所有能给予她护佑的前辈和朋友都陆续消散在了时间的洪流里，再也没有人能挡在她前边了。
从今往后，前路崎岖。
——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三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