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破云》幺零五

51、第五十一回

　　骚动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云千代只是微微抬了抬眼，转过身去看向那个人群里伸出的一只手。
　　那是一个魁梧的大汉，满脸横肉，凶狠的目光中还有些掩盖不住的轻蔑。

　　云千代淡淡问道：“你有什么问题？”
　　那大汉轻哼一声，直截了当道：“草翦前辈在鬼道众任职多年不假，但大家都知道您一直在结界部队负责的是文书部分的工作，而且时至今日，您身为死神还未拥有自己的斩魄刀，恕在下直言，我不认为您有带领战斗部队的实力。”

　　此言一出，人群中一阵哗然，大家看向云千代的表情似乎都有些不满，见有人挺身而出，纷纷把钦佩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宫小路部队长刚死，她就要跳去别的部队当部队长，我看是觊觎许久的。”
　　“是啊是啊，宫小路部队长生前对她多好！听说出事以后，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呢！”
　　“为什么让这样的人来我们战斗部队当部队长啊！”
　　“………………”

　　被直白地戳着脊梁骨，听见底下满是不怀好意的议论，云千代神色微变，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说：“那你想如何？”
　　“我要挑战你！”

　　“藤原！”
　　阳太见状，急切地训斥了一声，正欲有下一步动作，云千代赶忙把他挡下。
　　他皱着眉拉住云千代的手臂，急切地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可以拒绝的。”
　　“为什么要拒绝，在你眼里我这么弱？”云千代推开他的手，嗤笑一声，对那位藤原问道：“你想怎么比？”

　　“身为部队长，自然是斩拳走鬼四技都得是拔尖的水平，挑战过程中的形式不能局限于鬼道。”
　　好家伙，看来在学生时代，自己其他几门课程成绩惨淡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那个大汉提出这一点后，表情都有些掩盖不住的得意——他料定她会不好意思拒绝，已经摆出了胜券在握的样子。
　　云千代只觉好笑，她平静地抬眼看着藤原，说：“可以。”
　　“并且，我允许你解放斩魄刀。”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一片唏嘘。藤原大喜过望，立刻拔出了斩魄刀对着她，喊道：“得罪了！”
　　大家自觉的往后退，将练习场空出了一个大圈来。
　　宫小路阳太只好当起了临时裁判，皱着眉对两个人交代道：“点到即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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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千代负着手在他的对立面站定，在阳太一声令下后，藤原立刻就解放了斩魄刀向她冲去。
　　她也即刻驱动起瞬步躲闪，藤原的刀属于直接攻击的类型，不带任何鬼道的性质，就只是最原始的砍人，空有力气而使用不当，其实是个很适合十一番队的队员。

　　几分钟下来，云千代的身法轻盈，速度极快，在空气中只看得到残影，愣是没有被击中一下。
　　她是一个十分知道扬长避短的人，当年在统学院的成绩一直被鬼道优异所笼罩，很多人都忽略了，其实她的瞬步也是同期中的佼佼者。

　　藤原见云千代有两把刷子，又迟迟没有击打成功，开始着急了，才想到运用鬼道在场内布下陷阱。
　　那是伏火拉出来的网，是当年惠子和云千代一起研究出来，并分享给所有人的鬼道用法，这个人虽然没什么礼貌，但对于工作来说倒是完成得不错。

　　只瞬间，能见范围就急速缩小，云千代不得不落地，被迫和他打起近身战。
　　白打是她比较薄弱的一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进行一对一的切磋了，对方又是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壮硕男人，云千代艰难地闪避几回合后，藤原见自己占了上风，出言挑衅道：“怎么了，草翦‘前辈’，不进攻吗？？”
　　云千代不作回应，只凝神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面色沉稳。

　　——你不要去死磕啊，你就是太想把每个动作都做到标准了，单项练习的时候可以死磕，和人实战就不要死磕了，这种你要是去死磕，那你就……
　　——就怎样？
　　——那你就死了。
　　——……
　　——平子真子，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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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息中，云千代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平子在教她身法时的一言一行，他说着烂梗，告诉她第二天怎么对付抽签抽到的那个魁梧的男同学。

　　——来，你试试，这个步伐不要跨得太大，对对，就是这样。和你对战的那位比你高很多，在他攻过来的时候你用个假动作虚晃地躲一下，先让他站不稳，之后旋身击打就可以命中目标了。

　　云千代盯着藤原的每一个招式，都和当年的那个对手如出一辙，当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平子懒散的声音还在脑内回响着，她忽然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力量，如同他就站在自己身后。
　　终于，瞅中了藤原的空挡，他的拳法已经渐渐浮躁，一记又狠又快的直拳直冲而来，她数着拍子，在马上要击打到身上的时候矮下身子来，旋身，出腿，她吼叫着重重朝他一脚踢去，霎时间，凶狠的力道正中膛中，让藤原一下飞到空中，滚落在地数米。

　　胜负已分。

　　云千代收回动作站定，对藤原微微一颔首。
　　阳太连忙宣布：“本次挑战赛，草翦云千代部队长胜……”
　　“出”字还未说完，匍匐在地的藤原突然朝云千代疾驰而去，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拔出斩魄刀，朝云千代系在腰间的浅打狠狠一挥。

　　云千代的浅打被整个击飞，应声在空中出鞘。
　　藤原信誓旦旦的挑战未果，又当众出丑，此时又羞又愤，看到她平静的脸，只想着要上前报复。

　　浅打在空中转了几圈，云千代反应过来后瞳孔骤缩，方寸大乱。慌不迭想要去接住那把浅打，却被藤原恶狠狠的斩下，他的险恶用心一下子暴露了出来，朝着云千代嘶吼道：
　　“你装什么装！！！没有斩魄刀就不要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那把浅打如今已经有了斑斑锈迹，脆弱不堪。云千代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来不及抢救，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浅打就这样被藤原用混乱的刀法在空中劈成了碎片。
　　她的矜持，她的克制，她的理性，统统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了乌有。

　　她尖叫着跌跌撞撞扑到刀身的碎片落下来的地方，丝毫不顾刀片扎手，颤抖着把碎片拾起抱在怀里，任凭尖锐割伤她的指尖。
　　围观的队员见她如此失态，均是目瞪口呆。可藤原并不想要就此打住，见她无心战斗，并且把破绽百出的后背暴露给了他，一时间红了眼，吼叫着试图再往她背上砍下一刀。
　　阳太见状，赶忙上前想要拦住藤原，却见几乎匍匐在地上的女孩突然灵压暴涨，一瞬间把阳太和藤原都弹开，震得所有人都捂着胸倒在了地上。
　　她气血上涌，不长的头发在空中猎猎扬起，转过头来冷冰冰地看着藤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咬牙切齿地将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浑身充满了杀意：

　　“你、给、我、去、死。”

　　她抱着支离破碎的刀，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果断又凌厉地开口：
　　“破道之九十，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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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力量轰然而至，受着女孩手中的操控编织成了巨大的墨色方体，只瞬间就将藤原围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黑棺内传来了藤原凄厉的惨叫，随着鬼道的紧闭声音慢慢小了下来，云千代灵压暴走，在狂风中牢牢握紧拳头，瞪大的瞳孔里满是恨意。
　　“草翦！！！！”
　　阳太作为场内唯一一个还站得起来的人，迎着她的威压试图唤醒云千代，可云千代却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只言片语。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云千代。

　　往常，她总是温平和顺，即使不怎么爱说话，也一直是礼貌又矜持的。今日就连队员的当中挑衅她都能波澜不惊地应对，此时却不知道是什么触怒了她，让她显露出了从不曾有过的一面。
　　危急之下，另外一股灵压也爆发出来，阳太飞速念完了咏唱文，对着黑棺放出了一记飞龙击贼震天雷炮，这才将云千代的鬼道打碎，浑身是血的藤原被放了出来，跌落在地。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四番队！”
　　阳太朝最外围状态还尚佳的队员下了命令，自己则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有些粗鲁地扯过她的手臂，急得稍稍有些破音：“草翦云千代！你刚才差一点就杀人了！！！你知不知道！！！！”

　　经他这么一扯，云千代抱在怀里的刀片再次掉在地上，她甩开他的手立马跪在地上拾起刀的碎片来，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他不该死吗？”
　　“我不是说藤原，你看看在场的其他队员们！”
　　云千代捡拾的手一顿。

　　经他提醒，云千代这才想起场内还有其他的队员，方才受她毫无控制的灵压的压迫，此时均难过地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她的内心才升腾起一股歉疚，就被阳太又一把拽了起来，他说：“不要再捡了！你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一把浅打而已，没了再去领一把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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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触到了云千代的逆鳞，她的心中燃起了一股滔天的怒意，这一次把阳太的手狠狠地甩开，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朝他嘶哑着嗓子尖锐地大吼道：“你什么都不懂！！！！！！！”
　　阳太被她这一句吼懵了，手还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蹲下身去，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一边执拗地把一片片的残刀碎片捡起来，一边任凭泪水滴落在场馆的地板上，努力地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阳太怔了怔，大脑转了好一会，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
　　“…………抱歉。”
　　阳太咬了咬下唇，缓缓吐出一口气。

　　早春的日光毫无温度，冰凉地洒进室内。
　　战斗部队一片狼藉，队员们又惧又怕地缩在一起，前后两任任的部队长一个崩溃一个慌张，本该是喜事的翟升之日，被搞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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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的集会草草收了场，三日后，四十六室下达了关于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

　　平队士藤原罔顾法纪纲常，以下犯上，违反挑战规则，在四番队救治完毕后被逐出了瀞灵廷并永不录用。
　　鬼道众战斗部队长草翦云千代上任当天，面对队员的攻击防卫过当，罚半年的薪俸，关至禁闭室闭门思过一个月，以示惩戒。

　　被带进那个暗无天日的禁闭室时，云千代还在试图修复那把浅打，可奈何太多细小的碎块都在战斗中被磨为了灰烬散去，无论云千代怎么努力，都再也恢复不成刀形了。
　　丑娃娃、狐狸面具被烧了，唯一留下的浅打碎了，她细心保存的关于他的一切，慢慢地全都消失了。
　　她闭着眼跪坐在漆黑又空洞的房间里，脆弱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只敢吸吸鼻子，抬手胡乱抹着眼泪，生怕惊扰到屋外看守的队员。
　　她实在是想不到，如今怎么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从她进入统学院，毕业、进入鬼道众一直到现在，除却一开始进入鬼道众时被一些前辈们嚼舌根子，从未在工作上遭遇过太大的不顺遂。即使是平子不在了以后，也有惠子一路护佑。
　　在鬼道众里，宫小路惠子是个地头蛇般的存在，只要有惠子在，谁也不能欺负她，可是现在，连惠子也不在了。

　　云千代第一次这么咬牙切齿地恨着一个人，她和他无冤无仇，他却接连带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也是第一次如此地憎恨自己的弱小，仇人近在眼前，她却连揭发他的真面目都做不到。

　　“蓝染惣右介……”
　　她咬紧牙关，双拳松开又握紧，倔强地把泪水从脸上抹去，从夹缝中看着透进来的月光，暗暗下定了决心。
　　“我一定…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