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破云》幺零五

13、第十三回

　　在统学院的第三年，云千代的生活很单调。

　　大半年日复一日地在严格的作息下训练，她的鬼道已经可以舍弃60级以下的咏唱了。
　　她的练习已经渗透在了生活中，平时在宿舍里用缚道拿点东西什么的，操控力便日益精进，这么频繁地调动身体里的灵力，让她的状态随时充沛且活跃。
　　过完年后，便要准备次年的虚狩练习，统学院的虚狩是最开始会接触到的第一个大课程，所以提前半年便开始准备，从分配组别开始，被分在同一组的四人就要一起进行训练。
　　毕竟几个刚刚升入四回的学生是不可能单独斩虚的，在此之前需要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来磨合团队作战的默契。

　　很可惜，流魂街四人组这一次被拆开了。
　　因为平子不仅找到了斩魄刀还练成了始解，学院本着结对子的准则，把他和三位吊车尾同学分在了一组。罗武的组上还有两个壮汉和一位娇弱小姐，只有日世里和云千代还在同一组。
　　但和她同一组的，一位是小和田家的次男。另一位，却是和日世里她们相当不对付的纲弥代秀美。

　　不是冤家不聚头，虽说纲弥代秀美人品差了点，实力确实还是够强硬，所以当看到这一组的组长是纲弥代秀美的时候，云千代只想仰天长啸。

　　意外的是，这一回纲弥代秀美并没有来找她俩的麻烦，只在得知分组结果的那天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是因为前几年的事情被家族责罚了还是因为她作为贵族中的翘楚已经能够听到斩魄刀的声音，把时间几乎都放在了与刀魄的交流上。

　　春假回来以后，日世里和云千代便和小组的成员一起开始训练了。
　　纲弥代秀美虽说是这一组里名义上的组长，但她正是在寻找斩魄刀的重要阶段，每天只是像打卡一样到道场来，不训练也不想管云千代她们训不训练，捧着潜打眼睛一闭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位小和田也不喜欢讲话，总觉得和贫民分在一组失了面子，就算纲弥代秀美一天也讲不出一句话他也一直呆在纲弥代秀美身边，虽说是名为契合度训练，但彼此之间仿若有楚河汉界，总是两两分开练习，好在没有人找茬，倒也相安无事。

　　下半学期开始后，日世里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老做噩梦，说能听到幻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么一点刀魄的存在。
　　看着身边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和自己的斩魄刀建立起联系，云千代也觉得是时候把和斩魄刀的沟通提上日程了，便每天在训练结束后逗留在场内冥想几个钟头再离开。
　　然而云千代的潜打很不给她面子，不知是生气她晾了自己太久还是压根不想出来，几个月过去了却毫无起色。

　　倒是罗武那传来了好消息。
　　因为被任免为带队的大哥，罗武每日勤奋度爆表，在连续几天和噩梦的殊死搏斗后，在一个平凡的清晨得到了斩魄刀天狗丸。
　　在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总要挑些闪光的日子好好纪念，也为胡吃海喝找一个正当的理由。
　　还有什么比天狗丸更好的理由。

　　冬天，打火锅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吃饭那天罗武美其名曰是庆祝自己找到了斩魄刀，但压根没把天狗丸带上，四人就轰轰烈烈打起了锄烧火锅。
　　包间里的气氛很好，被炉也很温暖，四人搓着手带着寒风坐下，没一会儿就驱散了寒意，热火朝天地点完菜，就连听着隔壁间的喧闹声都觉得活着真好。
　　涮着肉菜，两瓶清酒下肚，屋内热烘烘的气氛染得每个人的脸颊都红红的。平子估计是四人里酒量最浅的人，半程后大家还没吃饱他就撑着脸看着对桌的人傻笑了。
　　云千代端起碗还小口小口地嚼着金针菇，眼神不时打量着对面的那个傻子——平子真的是个适合聚餐的好伙伴，自己吃不了多少，但每次凑份子的钱都给得足足的。
　　此时这个傻子堆着满脸笑容，比起平日里总是一副诡笑的样子，温敦了不少，看久了竟然还觉得有点可爱。
　　“云千代，脸好红，好可爱。”
　　云千代猛咳。

　　“秃子！就喝了两杯发什么酒疯！还耍流氓起来了！”日世里看不惯平子这痴傻的模样，在被炉里直接踹了他一脚。
　　“我很久没耍流氓了。”平子闻言竟突然正襟危坐起来，认真地纠正日世里，这副义正言辞的态度把日世里都说愣了，但只有恍惚的眼神还能看出他神智尚未清醒，语音百转千回，“我就对云千代耍流氓。”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云千代眉头抽搐，面无表情道。
　　“嘿嘿嘿。”
　　平子不多言，又恢复成乖巧的样子，笑嘻嘻地盯着云千代。
　　云千代却不敢看他了。
　　可恶，这样的平子竟然真的有点……可爱？？？
　　啊他的板牙好齐啊。
　　靠靠靠，怎么会觉得这个衰鬼可爱啊！？！

　　云千代低着头有以下没一下地吹着豆腐，思绪却飘到了千里之外，回过神来的时候豆腐都凉了，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碗里剩下的残羹，一群人才拉开了和室门热热闹闹地打道回府。
　　一出门，一阵冷风夹杂着细雪就糊在大家的脸上，所有人都冻得一哆嗦，迷迷糊糊的酒意也多少都清醒了些。
　　唯独平子还在作妖，他靠在罗武身上，指着对面大喊：“啊！开新店了哎，我们去逛街吧！”
　　“逛你个头啊！秃子，赶快回去躺着吧！烦死人。”
　　日世里一拖鞋抽过去，却并没有打醒平子，反倒是云千代瞅着平子手指的方向来了兴趣：“好像还真是新开的店，过去看看？”
　　其他两人这才认真地看了看那家店，透露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贵气，崭新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眼镜の银蜻蛉。
　　日世里小小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不解：“我们四个人，哪一个要戴眼镜？”
　　“看看嘛，看看又不花钱。”

　　云千代阔步向前走去，日世里紧随其后，罗武跟随着就有些吃力了，肩膀上还垂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像咸菜一样的人，带着风霜雨雪进了店里。
　　“我一直都觉得戴眼镜的人好斯文，看起来好有气质啊！你看这个怎么样，我戴上会不会显得精致一点？”云千代进了店以后就觉醒了女人的技能，左摸摸又试试，欣喜地问日世里。
　　日世里却不太给面子：“像你抢来的。”
　　云千代默默摘了眼镜。

　　逛了两圈，她又拿起了一副眼角处上挑造型的墨镜对罗武说：“罗武，其实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很适合戴墨镜，你这个发型，酷的。”
　　“你看这个怎么样！不如我们几个凑钱买下来送给你当作找到斩魄刀的纪念礼物吧！”
　　看着云千代真诚的眼，日世里无奈点了点头，顺便帮那个不省人事的板牙男也做了决定。罗武流下两行清泪：“呜呜呜呜呜呜你们也太好了吧！”
　　日世里又是一脚：“滚蛋！一个大男人不要在这里呜呜呜啊！”
　　云千代只是笑，反手看了看这副眼镜的标价。
　　笑容裂开了。

　　“我想了想，还是等你当上队长再送给你吧，这个礼物好像有点太贵重了。”云千代面无波澜地地把墨镜放回原处。
　　？？？？？
　　有这样说自己的礼物太贵重的？
　　找到斩魄刀和当上队长这之间的跨度也太远了吧？？？？？？不想送就直说啊？？
　　日世里和罗武满脸震惊，对视了一眼，拿起来看了看标价。
　　然后放了回去。
　　“确实哈，好像罗武不太需要戴墨镜，已经就很酷了。”
　　“对对……不太适合我，不太适合……”

　　正当大家想往外走的时候，咸菜突然直起身板来，大喊了一句：“买！我有钱！”
　　然后又昏了过去。
　　没有人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咳……那个，老板！要不，这副墨镜，帮我们留留看，等我们凑够钱就来买行吗……”云千代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开口。
　　柜台处一个温婉的女性好脾气地笑了笑，道：“我不是老板，我只是帮忙看店的人，留不留都一样啦，这个价格应该过很久也卖不出去。”
　　倒是很了解行情呢……

　　云千代笑着说好，灰溜溜地领着一群人逃离了这个与其貌不扬的表象完全背道而驰的奢侈店铺，经此一行，酒也醒了，神智也清了，兴奋的状态转瞬即逝，在风雪中逃似的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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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大雪初霁，日世里和云千代一如往常在道场训练。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的俩人都裹得紧紧的，闭目对坐着凝神，试图和斩魄刀沟通。炭盆在滋啦燃烧着，不时炸出些零星的火花。
　　罗武刚刚找到斩魄刀，正是兴奋的时候，结束自己组的契合度训练后就兴冲冲地跑到日世里所在的道场，要说合适的对手，这方圆几里也只有一个日世里了。
　　平子真子懒洋洋地跟在罗武身后，缩着脖子坐到了云千代身边。

　　日世里见罗武一来，很快便结束了冥想，举着刀对着罗武嚷嚷着“你别嚣张老娘也很快会找到斩魄刀了！我不骗你我都听到声音了”就一言不合打了起来。
　　云千代还尚未从混沌里辨明方向，精神世界里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听到外界日世里和罗武已经开始热血沸腾地操练了起来，沉着的面容微微蹙起了眉。
　　平子见云千代还在全神贯注地交流，也不打扰她，自顾自倒了杯茶暖手，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云千代。

　　到底是名门望族之后，承袭了优秀的基因，一张脸上的五官生得十分精致。
　　其实她的长相是英气的类型，只是平时嘻嘻哈哈惯了，他都没想到云千代不笑的时候竟还带着些与生俱来的淡淡威仪。
　　他情不自禁地又靠了近些，却不想云千代这时突然睁开眼睛，透亮的瞳孔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平子眼里。
　　“……你干什么？”
　　云千代知道平子的灵压在她身旁，可睁开眼后发现他靠得这么近还在盯着自己，也被突然吓到，下意识地倾斜了上半身。
　　“哦，没有……”平子讪讪地收回目光，随口诌了个生硬的话题，“就是在想……那个，罗武昨天的墨镜买了吗？”

　　？
　　看着我在想罗武？
　　云千代迷惑了，倒也不戳破他，只是对他昨晚如此神志不清了还记得这个事表示了怀疑：“你昨晚路都走不动了，竟然还记得要给罗武买墨镜的事儿啊。”
　　平子这才咧嘴笑：“那当然！我还是很清醒的！”
　　“哦，所以你是装醉。”云千代点点头，“那你记得你都对我说了些啥吗？”
　　看着云千代危险的笑容，平子觉得要是给出一个诚实的答案估计会面临被打的险境，便咽了口口水严肃道：“不，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清醒。”

　　“说起来！！！！！！”
　　平子一惊一乍地试图转移话题：“你和刀沟通得怎么样啦？”
　　云千代皱了皱眉，还真被他转移成功了。不知是不是她太迟才开始交流，闭上眼睛只有虚无的黑暗，没有听到声音也没有感知到其他的灵压，便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好，我什么都听不到也感觉不到，不知道是不是方法有问题。”

　　“我教你啊！”平子似乎找到了什么突破点般，显得有些雀跃得过分了，“我可是最先找到斩魄刀的人，我告诉你一些方法和诀窍怎么样！”
　　换做往日，云千代听到他主动开口，巴不得他把所有东西都倾囊相教，可这一刻，云千代的自尊心又腾升了起来，她别过头去生硬地拒绝了：“不要。”
　　“你很闲吗，有这个时间干点什么不好，干嘛要自找麻烦。”

　　云千代不得不承认，她在内心深处敏感又脆弱，平子当日和别人说的话就像心魔，终日缠绕在自己的脑海里。
　　她讨厌自己的弱小和愚笨，不愿意成为别人的负担。

　　平子终于隐隐听出了云千代话里的赌气，时至今日才明白了这大半年来的怪异感觉是什么。
　　云千代好像，始终在拒绝自己的帮助。

　　他想不通为什么暑假回来后云千代就不愿意被他教了，自己不该是她担忧会添麻烦的人才对，这里面的问题到底处在哪里呢？
　　他调动起了很早之前的记忆，开学那天做了什么？他带着斩魄刀来了，是因为刀的原因心态失衡了？不，罗武找到刀的时候大家还在一起庆祝。那是自己老嘲笑她发型像个男孩对自己生气了？也不对啊，她老喊着要把自己的刘海剪掉，也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那会因为什么呢？怕自己成为麻烦？
　　啊……麻烦。

　　平子真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天的学妹，古怪窸窣的草丛，好像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他看着云千代别扭的侧脸，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不确定的声音缓缓开口：“云千代，开学那天，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被一语道破，云千代当即一愣，但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只是这细微的神态变化依然被平子尽收眼底，他几乎已经确认了当时和学妹的对话云千代一定在场，并且极有可能听完了全程。
　　他不知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比较好，一向油嘴滑舌的平子此时此刻竟然没了主意。云千代也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盯着地面，摩梭着握在手里的茶杯。
　　平子的内心深处突然升起一股不想编瞎话骗云千代的奇异感觉，趁着这股劲，他大脑一片空白地把最原始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给那个学妹听的话不是假的，帮她训练确实很占用我的时间，所以不愿意也不是假的，确实是觉得麻烦。”
　　屋外天光大好，斜阳从窗外挤入室内，有一束光映射在地板上慢慢朝着东边偏移，屋外已经是红霞漫天。可云千代的内心却不若这般和缓，她抿着嘴，这一席话在她听来犹如芒刺在背。
　　远处的日世里和罗武刀剑对峙的声音十分喧闹，可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平子缓慢而又温吞的后半句话。
　　“可是云千代……”
　　他挠挠后脑勺，眼神也飘向别处，带着些不自然，说：
　　“你不是麻烦。”

　　她惊诧抬头看向平子，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目光真正对上后，他的眼中从未有过的认真却让云千代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短暂的目光相接，云千代看到了他深邃而坚定的眼眸，仿佛是生怕自己常年的不靠谱形象而让眼前的少女对自己的话产生怀疑。
　　让她好久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