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影子哥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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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夜色下面面相觑。夜色吹起了利亚的斗篷，她呆呆地看着杰森的脸。
过了片刻，他们两个同时笑了出来。利亚和杰森都形容狼狈，利亚满身是废弃建筑里的灰尘，好像刚从建筑工地里打了个滚出来；杰森身上穿的衣服在打架的时候磕磕碰碰已经破了好几处，机车夹克上蹭满了污渍。
“利亚，影子。”
“杰森，红头罩。”
两个人向彼此伸出手，手心汗津津的，他们都摸到了彼此手心里的茧，汗水，和战斗结束以后滚烫的皮肤，以及微微痉挛的肌肉。
“有没有兴趣在哥谭兜个风？”
杰森朝她晃了晃他手中的头盔，“红头罩特快，附赠最好吃的辣热狗。”
利亚耸耸肩膀，她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下来，步履轻快地走到杰森身边，“为什么不呢？”
在利亚耳机的另外一头，这段氛围也感染了伊尔莎，她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尽管她不在战斗现场，但要为利亚远程提供场地情报支援和随时注意敌人动向，也相当消耗心力。
伊尔莎摘下耳机，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耳根。她从电脑前离开，推开椅子，一边左右转动自己的脖子，一边思考去厨房做点什么夜宵。
整个蝙蝠家里最著名也最兢兢业业的打工人·统筹者·真实的天才黑客青年·除了蝙蝠侠以外最伟大的侦探·对睡眠这一功能的头号蔑视者·年轻有为的英俊企业家·提姆德雷克，也终于到了可以休息片刻的时候。
他长叹一声，阿福送过来舒缓神经的热毛巾已经凉了，他也不在乎，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往后一靠，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头歪在椅背上就要倒下去。
阿尔弗雷德悄无声息地出现，蝙蝠侠及时托住了提姆要掉下椅背的脑袋。
阿尔弗雷德用新的热毛巾敷上了提姆的脖颈帮助他舒缓紧张的肌肉，达米安则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习惯性地打算来几句嘲讽。
“达米安，去睡觉。”
达米安撇了撇嘴。蝙蝠侠——最强侦探——他的父亲，无视了这抗议，平静地看着他。
他转身就走。
在哥谭的夜色下疾驰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利亚难得收起了精神触角，转而用自己的感官去体会着现在经历的一切。红头罩的机车经过的地方，风吹过她的头发，头盔遮住了小巷里传来的复杂气味。
在这极近的距离里，利亚闻到的只有杰森身上火药、鲜血、灰尘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不好闻，她身上也有。当她坐在机车后背上抓住杰森夹克下摆的时候，杰森背部的肌肉绷紧了一瞬间，又很快放松了。
当机车开始启动，夜色下的气流席卷过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侧时，这份意味着黑暗和危险、两个人身上相同的气味在他们之间流动着，隐晦地创造出一个独属于他们二人的联结的空间和纽带。
这是他们同盟的证明。
不巧的是，辣热狗的摊子已经收摊了。
杰森看起来有点沮丧。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计划失控的气馁。
他看向利亚，这个姑娘并没在意这个意外，她只是安静又好奇地打量着这片区域。
“你很喜欢这一家的辣热狗？”
杰森耸耸肩，“算不上很喜欢，但这个摊子的口味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很有特色，值得尝试。”
利亚看了看，她的精神力正在回复中。突破过一次极限以后，她的精神力回复速度比上次要强多了。她记下了这块地区大致的轮廓。
杰森在脑子里把夜宵的几个摊子所谓的位置都一一划掉。要么是可能不太符合利亚的口味，要么是这会也不开了，或者位置太偏，要花费的时间太长。
他呼出一口气，重新回到机车上，拿上头盔。他对利亚露出一个笑容：“来吧，我送你回去。”
杰森知道利亚的超能力，也知道如果她想的话，她利用超能力自己滑翔回家没准比机车快。
利亚刚才确实想就此分别，但杰森选择向利亚伸出手，先她一步发出了邀请。
利亚直愣愣地看了一会他的手掌，突然觉得这家辣热狗的老板收摊得真是时候。
杰森也觉得这个转折真不错——他能感觉到利亚抓着他下摆的手放松多了。
也许是有些生疏，所以她虽然脸色疲惫，但还是努力坐着，没有将身体靠上来。
怎么说呢……杰森能感觉到利亚对着他的时候如此认真，就是这份认真让他觉得，有点可爱。
想到这里，杰森的心情也慢慢放松。机车平稳行驶，轮胎穿过一排排路灯昏黄的灯影。今晚的哥谭依然喧闹，掠过他们的风却很温柔。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利亚放松了身体坐在后座上，脑海里神游天外。
上一次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在书店相处，彼此都努力将最普通也最正常的样子展现出来，他们的言行都是如出一辙的小心翼翼。
利亚珍惜着这个好不容易遇到的，可以放心吐露自己真实想法的年轻人。对自己过去一无所知的她，带着满脑子的混沌和困惑，从装载着人性罪恶一面的犯罪现场走出，开始和哥谭最真实也最偏离正轨的人和事打交道。
她有伊尔莎，有刚认识的达米安。她很感激蝙蝠侠，瑞恩，戈登，以及哥谭警察局帮助她的警察。但她几乎没有任何渠道认识同样年轻，又同样有兴趣爱好的人。
她能看出来杰森也在竭力向她隐藏着什么，哪怕他随口说出的诗句都带着沉重的情绪，让人不忍细品。她应该当做没有听见，应该尽量平静地应对，这才是刚接触的人应该做的。
但她仍然忍不住突破了人际交往中“正常”的边界。她向他伸出手去，在那一瞬间，努力地试图用语言传递善意。
这世界上不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经历相似的人总是更容易在切身体会同样伤口牵扯时的痛楚——即便伤口结痂，幻痛仍然潜伏在神经下。
假使她的语言能够让这疼痛暂时停止……事后回想起来时，利亚想了想。哪怕一千次、一万次，那就值得她冒着可能被杰森厌恶的风险去打破常理中的边界。
在思考中，时间过得很快。
机车停留在了利亚居住的房子前。
杰森在门前的草坪和利亚告别，屋内的灯光投映在草坪上，为利亚灰色的袍子打上了暖色的光晕。越靠近这个地方，他就越能感觉到对放的心情越来越放松、愉悦。
当她轻快地跳下机车要走向房子的时候，杰森看到了小小的快乐从利亚的身上散发出来。她还是穿着象征着影子的灰色斗篷，但她这一刻完全卸下心防。
他凝视着利亚走向房屋门口灯光的背影，在她转过来向他挥挥手后，他才启动机车，往自己的安全屋去。
给伊尔莎拥抱，狂吃伊尔莎准备的夜宵……然后睡觉。这就是利亚给自己的计划。
一切都很顺利，但利亚在睡前习惯性看了看教官对这次战斗首尾的记录和推理。
二手店店长和书店老奶奶在混乱中暴露出来的不同寻常、能看到她精神触角的莱恩娜、稻草人和九头蛇开发的以“空气”为用途的武器背后可疑的动向……这些问题像枝丫，缠缠绕绕，和利亚心里那根名为“哥谭生存”的主干一起，伴随着身体的疲惫，她闭上眼睛，意识止不住地向下坠落。
在半梦半醒之时，利亚突然感觉自己的坠落变慢了。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在停止训练的时日里，利亚总是感觉到没来由的惶惑。她迷茫着这份惶惑从何而来，直到和杰森从书店出来，回去的路上，缠绕在心口的迷茫云开雾散。
这份惶惑来自于无所归依。她有一栋因为伊尔莎存在而短暂地变成家的房子，但在伊尔莎离开以后，这栋水泥钢筋做的建筑，对利亚来说也不过是承载着旧日回忆和仓储设备的栖身之所。
她是shadow，是影子；但白天走在哥谭的街道上时，能一直陪伴在自己身侧的，似乎也只有她的影子。
蝙蝠侠、瑞恩、伊尔莎、戈登……她认识的寥寥几个人是在海面上拉着桥梁的悬索，让她这座桥不至于崩塌、破碎，无声地沉没于海中。
杰森是意外之喜，是让利亚感觉到和脚下这片名为哥谭的土地又多了更深层次的联系的人；在今晚之后，所有对“自我”的惶惑和挣扎都如潮水般退去，她感觉到内在的自我完完全全地接纳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她终于明白了蝙蝠侠坚定的意志从何而来。
利亚停止了坠落，她注视着自己记忆中哥谭所有的秩序和混乱。
她平静地向那片沼泽伸出手去，精神力拔地而起，在意识海中化为鳞次栉比的写字楼、象征着知识和真理的大学、破败小巷和脏乱的贫民窟……
利亚睁开了眼睛，意识中的[shadow]放下了手。
[影子哥谭]建造完毕。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影子哥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