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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断肠楼篇 第六回 寿宴 ...

  •   这便到了胡官的寿宴,戏班子是请的断肠的,一早便有胡府车马来接,隽升作为演出的主管不得不去,更何况,如今他也是整个某地的红人,胡官宴席亦要靠他撑场面。
      下了马车,隽升便与断肠众男子随上贺礼,之后便被总管带至后花园内一张桌案前,一面吃点心,一面等候寿席开宴。
      此时,胡官正与内眷众人在总督府门内相迎,因胡官家人的缘故,隽升自然不能陪同,然没喝几口水,便被人请去要在后花园处迎接客人。
      来的一些客人隽升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这些不认识的人里,也大都听说过隽升的名字,知晓隽升是胡官的干儿,寒暄作揖时,便也很给面子。
      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子,接近午时,寿宴即将开始,伴随着众人的锣鼓与鞭炮声,十分风光的胡官与内眷众人踏着波斯毯向后花园走来。
      尽管隽升从中瞧见了胡由沁,但他并未真正看她,他眼神一片清凉,只担忧着胡官的寿宴。
      不一会同桌的断肠众人吃罢,皆去准备候场,只留隽升一人在此,未过多久,胡官便过来,牵了隽升的手去各处,将他介绍给人。
      第一个是八王爷,只见八王爷身长九尺,气度非凡,隽升便笑赞八王爷风流倜傥,英姿飒爽,八王亦夸赞隽升肤白俊秀,姿态可人。
      胡官令隽升坐在这席上陪众人喝酒,隽升瞧见八王的身边有一年纪稍轻的少年,这少年生得丰姿俊秀,气度十分出众,眼神中却似乎有不少浑浊,有些痴呆的模样,他一眼便瞧中了隽升,扯住隽升的袖子,举杯要与之喝酒。
      八王笑笑,对隽升说这是他十二弟,常缠着他在一处,此次亦是如此,一定要随他来某地顽耍,又同隽升讲这十二弟在他十二岁那年坐马车摔下悬崖后,便成了这般样子,实为可惜。
      这十二王爷似乎也听懂了几分似的,抓着隽升的手,呓笑道:我娘说我是个傻子,她说我在十二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按说王爷如何都不该称自己母亲为“娘”,隽升听了,忽觉心底发毛,没想他又向自己重复一遍,八王爷对此颇有无奈,对隽升讲说请他谅解,不过这十二弟对他人多有防备,今日却意外喜爱隽升。他亦如此。
      见八王态度诚恳,隽升也对他有些好感,二人聊天亦十分投机,不多久,八王便出言邀请隽升日后有空去京城时上八王府做客,隽升答应。

      宴席结束后,送完宾客,小厮前来告知隽升胡官的小老婆看中了唱戏的离宴,她的儿子亦相中了烛宵,人已被带走,隽升听完,不过心里迟疑一下,便笑着说了好字,继而向戏台子的幕后走去,没料想胡家小女竟在此处等候。
      隽升只是笑笑,便路过了她,随手放下身后厚重的幕帘子,动作一气呵成,身后果真传来她的声音,听声是快要哭了,隽升敛眉,隔着帘子小声说,本就是小姐将他看的太重,这人世间太多事本就不如想象中那般完美,他不欲骗她,故不相隐瞒,因此不太好看,望小姐理解。
      她忽起执念,质问他何故如此,又问他分明知道,却为何与那女客夜夜欢娱,害得两户人家皆家破人亡?
      隽升沉默不语,却听见外面忽而没了声音,猛地一掀开厚重的帘子,却见胡小姐正欲昏倒,连忙弓腰将她抱在怀里。隽升的怀里,自是香暖如春。
      她只带了一个丫鬟来,抱不动她,隽升便随丫鬟走小路将她抱回去,只搁在榻上便打算抽身而去。
      丫鬟忙打发人去叫郎中,又急切问隽升,公子真的不打算在此停留一会?小姐之所以昏倒,全这段日子以来,因公子之事茶饭不思,前前后后只一句话就是“怎会这样呢”,而老爷……
      隽升蹙眉,未听她讲完,便只留下句“待她醒后,别说是我送她来”走掉。

      隽升回到断肠的时候,断肠的人先前已经回来了。
      而他与胡官小姐的纠葛,已在断肠内传开了,有人说,怪不得胡官对隽升赏识有加,原是胡官小姐喜欢老板。
      第二日胡官仆人前来,捎话给隽升说他办的极妥当,礼法器物方面既没有造成僭越,又不失他的身份面子,隽升接过礼物,打发走了胡官仆人。
      他又惦记着离宴与烛宵,便问小厮他们回来没,小厮答曰还未归,这已是第二日了,隽升叮嘱他莫要向外胡说八道。
      直至第四日傍晚,隽升才听说离宴与烛宵回来,一同来的,还有胡官的礼物与道歉信。

      眨眼间,断肠已死了两个了。无人知晓他们去了何地,除了隽升自己,就连飞沉也不晓得。
      这世上再也没有清丽俊逸的阿粼,与纤细瘦弱的御柳。亦没有什么客人问到他们,因他们皆知断肠水深,尽管不知他们背后是为何人。
      这二人的木牌子在断肠柜台内被人摘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断肠的生意依旧火爆,迎来送往,客喧如沸,吃饭的醉酒的,戏谑的耍闹的,各行其是,各司其职,各为其主,各尽其责。
      断肠有外堂和内堂,外堂虽不若内堂大,却亦有一定规模,柜台在外堂,敕书也在外堂,甚至也有一个戏台。
      敕书先前也在内堂说书,只是这些公子哥们听得没滋没味,他们最爱听戏。柜台前本有供各位宾客的仆人暂时休憩的桌椅板凳,敕书便渐渐在此说书,这些仆人不仅自己爱听,有时还借着自己的身份呼朋唤友来听戏,嗑瓜子的嗑瓜子,喝茶的喝茶,好不热闹。
      敕书在此说书,自然是经过隽升意见的,来断肠为主人办事的仆从,大都是他们最近的亲信,不过是顺手的事,就能与他们搞好关系。
      据敕书打小就爱看书,也爱听书,常在听了一段评书后,就绘声绘色,有板有眼地同人讲,讲得人飘飘忽忽,真真切切,犹如身处故事之中,深得巷子里四邻八家的喜爱,他们平时没甚么娱乐,听敕书说书,倒成了这巷子里人们排忧解闷的一件乐事了。
      后敕书渐渐长大,便站在巷子口的牌坊下说书,靠几个赏钱度日,平常人家,哪有闲钱让孩子读书呢?不过敕书倒是爱读书的,因爱看书。书上的字大都能认全。
      这日隽升在断肠呆的烦闷,便出来走走。走在街头,远远听见了敕书在说书,他的口音有一副正儿八经的京味,该亮的时候亮,该哑的时候哑,亦挡不住满身的少年稚气,很有穿透力。
      隽升循声而去,立在那听了半晌,只觉引人入胜,又瞧着这一身正气,明眸皓齿的少年,思忖半晌。
      惊艳是极惊艳的,只是犹豫他不肯随自己走。而自己,又有甚么东西来吸引他呢?
      他是满身正气的好少年,与其他人不同。他必定是不愿受人辱没的。
      听毕,隽升从中挑出不少瑕疵,待人潮散去才上前,默默瞧他捡拾地上为数不多的铜板。
      之后,隽升与他说明来意,诚恳地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只给他一个选择,然而他并未犹豫,出人意料的是,他简直是又惊又喜。
      隽升的心底却兀然闪过一丝寂寥,他并非强人所难之人,因此在对方痛快答应之后,便更是升起一股奇异的不舒服的感觉。
      他说,他要随隽升去赚银子,为自己,也为他的小妹,他想为自己家两个可怜的小妹多赚些嫁妆,日后好嫁个好点的人家,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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