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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情里情婉华魔怔,求真相迦南遇害(1) ...

  •   腊月里几场大雪,装点北国上下入目一派银装。人在南下的火车里看了一路单调的白茫茫,迦南随人流出上海火车站时,不免遥想风景旧曾谙的江南,感慨江南花红柳绿。然而上海也是下雪的,而且此时正是雪后。火车站广场外的几株腊梅怒放,不远处是被践踏过的雪堆,梅花飘落其间,零落成泥是真,香如故就不见得了。
      穆家的珍宝在运往纽约之前,将有一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在德国人俱乐部举行,届时外界盛传已久而又无从证实的“四眼大齐”将在新闻界的注视下向国内众多古泉爱好者展露真容。这不得不说是蕴华的又一良苦用心—— 传承千年的古币算得上国宝了,父亲生前何等爱惜。只因时势动荡,不得已拿来做利益交换,且将来局势一日不靖它便一日不能回归国家,作此决定者实属不肖子孙。那么在“四眼大齐”登船离境之前亮相一次,不至于将来民不识宝,权当舒缓她心头的负疚。
      毫无疑问又将是一场轰动新闻界的盛事,蕴华为此特意将迦南叫回上海负责新闻发布会的全部事宜,又让济华跟随左右历练。
      眼下兄弟二人在火车站外边的广场碰了头,济华发动汽车引擎,笑问:“先回家?”
      迦南说不,“抓紧时间,先去安保公司再确认一遍安保流程,然后德国俱乐部检查会场的布置。”
      济华说:“我出门前刚与安保公司的郝经理联系过,他这几天将率队驻扎在会场,确保发布会前四十八小时内整个会场内外的安全。正日子那天一早,咱俩上汇丰银行提出藏品,届时将有安保公司派出的十人小队,加上咱俩与周大哥,咱们一同将东西护送至德国俱乐部。”
      “二姐不去银行?”
      “她从家里直接去会场坐镇。”济华说话侧身从副驾驶座位前方的格子里掏出一份地图,指点上面蜿蜒的红色粗线解释说:“这是我初步选定的运送路线。蓝色和黄色的作为备用。”
      不得不说这几天路线都选得不错,既避开了人流密集的百货公司、电影院等场所,沿路还将路过几个警局以防万一,就连沿途经过的红绿灯也能少就少,足见济华下足了功夫。迦南的笑容中欣慰成分居多,再就是赞赏,“晚间咱们沿路线再走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着哇,哥说得对,咱们篱笆扎的紧,就不怕日本人捣乱。”
      汽车一路飞驰而去,与救护车错身而过时济华忽然想起来,腾出一只手不停摸两只裤袋,“咦,究竟放哪里了?”翻了好一会儿才在大衣口袋里找出来,“诺,上次在北平咱们与芳芳和钧宁照相的底片,芳芳托我带给你,等你回北平之后哪天得空亲手交到钧宁手上。她说,钧宁这么个大明星,外人手上留着她的照片底片是对她的不尊重。本该芳芳亲自交给钧宁才最礼貌,然而她这一阵都挺忙,邮寄又怕寄丢了,所以郑重地托你。”
      “行,没问题。”迦南说:“上次见她时她似乎挺清闲,怎么忽然变得忙碌起来了?”
      “她呀,”济华拖出个长长的尾音后一脚踩刹车,没了下文。直到礼让抱襁褓的少妇过了马路,又接连避开几辆电车和四五辆洋车,才又说:“一个公济医院的儿科护士能忙什么,不过就是冬季感冒的孩子多呗。璟岳也有些咳嗽,原本家庭医生来看过,开了些药丸,后来不知怎么的让芳芳知道了,这几天晚上她下班后天天过来给璟岳捏积,说是中西医结合加速病愈。有天晚饭后璟岳吃多了凉梨嚷嚷肚子难受,还吐,也不知道她给揉了哪个穴位,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别说,这傻大姐有两下子,人也热心肠。”
      他傻大姐傻大姐地叫着,却没有嫌弃的意味。迦南心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人居然这么熟稔了,这么想着,一时间忽然不知说什么继续下去。济华从来知道迦南不健谈,并不觉得他忽然静默下来有什么突兀,迦南让他暂时靠边停车,济华照办,笑说:“哥,你快点儿啊。”
      才三点钟,天已经不透亮,也不知道是怎一种朦胧模糊的心态促使迦南叫济华在一爿店面前停车。说话的时候不过脑子,汽车真正挺稳后却开始后悔,到底想干嘛?济华开始不耐烦催促,
      “哥,你到底要买什么?我替你去?”
      如此更不便踌躇,迦南将心一横,抬脚迈上台阶。
      那爿店卖绒线的,也有现成的绒线手套和围巾。下午生意清淡,烫着卷发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织绒线,因见进来的男子年轻俊朗,比往日格外热情——将她店里的各式绒线一 一介绍过去不说,还打听姑娘的年纪喜好。本是人之常情,却让迦南有种被精于世故的人一眼看穿的窘迫。他紧抿着嘴不肯多透露半个字,这时候要是什么都不买掉头就走,外边的济华必定起疑,若继续呆下去,这个老板娘又太要命,真是进退维谷。幸而看见柜台上摆有一溜秋梨膏,用玻璃瓶子盛着,也许是别人托老板娘代卖的。迦南指着那排秋梨膏说来两瓶,算账的时候,又偷偷摸摸地往柜台上加一双红色绒线手套。
      东西都用牛皮纸袋包着,他和济华忙完事情回到薛公管时又犯难起来——怎么送给她?在哪里给,说点什么?悄悄把人叫到花园或者哪处僻静的地方未免唐突,自然,当众给她更是不可。芳芳领着璟岳下楼消食的时候,正碰上他在楼梯口来来回回,笑问:“你做什么站在那里?”
      迦南本可以这样说“吃秋梨膏么?我今天买多了,分你两瓶”,顺手可将牛皮纸袋递过去,或者他又可以那样说“辛苦你帮忙照顾璟岳,二姐叫我给你买几瓶秋梨膏”,却什么都没说,只将东西往她怀里一塞。
      芳芳是个最自来熟不过的人,凭着与蕴华患难与共的交情,把蕴华当亲姐姐,自然而然也把蕴华的家人当成家人来亲近。她没多想,只是愣了一愣,低头看那纸袋里除了玻璃瓶子还有一双手套,夷然,“嗳呀,二姐也太客气了,送这个送那个,难为你这么忙还跑去给我买东西,今天天气还糟糕——”
      迦南吐出一口气,笑说:“我觉得还好。北平的天气更糟,接连三场大雪,足有一尺深。”
      “都说冬天的紫禁城需白雪来配。下雪天正好登紫禁城城楼拍雪景呀。”
      迦南笑说:“没去过,哪天二姐回北平可以一起试试。”
      “竟没去过?”芳芳诧异道:“我以为二姐是个爱玩的,拍雪景这么风雅的事情少不了她。”
      迦南笑意更深了,“你错了,二姐从来只喜欢拆相机。”
      芳芳经他一说颇有同感,“还真是,二姐还喜欢拆装手枪,我何曾有幸见过一回。”
      忆起往事的时候,她年轻的面庞居然也有风雨云雾缭绕,迦南不禁升起感慨。
      璟岳的奶妈妈抖着件丝棉小坎肩从另一头风风火火跑过来,老远就喊:“嗳呀我的小祖宗,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再给冻着了怎么好。”
      这奶妈妈最近颇有点神经质,哪个亲近璟岳,就像偷拔了她家菜园的嫩苗,她恨不能竖起全身的尖刺将对方扎成筛子。哪怕是蕴华与璟岳在一起,她也能在旁边虎视眈眈。以芳芳对蕴华的了解,一两次她不动声色,再多的,她绝不能忍。所以芳芳对奶妈妈将璟岳当成私产的行为,从来一笑置之,此刻她照常想笑,但看见迦南的脸色似乎不愿意让第三人撞见,也就机械似的将牛皮纸袋撇到身后,然后搭讪似的附和奶妈妈,“楼下过道、大厅的暖气管子确实不如卧房,还是您想得周到。”
      奶妈妈最喜欢在蕴华及蕴华跟前说得上话的人面前显示她的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经芳芳稍一夸,当场面露得色。迦南却把这种得意理解成看穿他心思的一种隐秘表现,脸上热烘烘的,好像怎么都不收住。再加上奶妈妈周绕在璟岳跟前严防死守,他便不方便再留下,摸了摸璟岳的脑袋离开了。

      当时虽然窘困,过后也还好。发布会的那天早上大家一同吃早餐的时候芳芳来了,蕴华早知她要来,笑说她来早了,还要一个小时才出发呢。迦南这才知道为了看“四眼大齐”,她特意请半天假,还绕道过来与二姐一同出发。当时在餐座上的几个人里边,唯有济华最先吃好了,正低头忙于擦枪,被蕴华呵斥道:“客人来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教养呢?还敢在餐桌上摆弄这个,让璟岳看了怎么学好,你就是这么当舅舅的?”
      济华抬眼扫过芳芳权当招呼了,嘴里不忘嘟囔,“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客气什么呢,芳芳你要吃什么自己取。”说完冲坐得笔直的璟岳眨了眨眼睛,吊儿郎当咧嘴,无声地做个快吃的嘴型。
      蕴华对璟岳,那是严格里涌动着一股讨好,疼爱中流露出一丝补偿,别人也许不懂,只有心细如发的迦南能够参悟,所以赶在蕴华发作前抢先道:“坐下一起吃点吧?”,然而听芳芳说她出门前用过早饭了,于是将一碟切成竖条的金瓜条推到她跟前,“尝尝这个,还不错。”
      芳芳环视整个饭桌,“怎么不见大姐?”本来出于礼貌才有此一问,却没想蕴华听了,端着玻璃杯的手停在半空,报纸也不翻了。忽然这时身旁一阵香风,说曹操曹操到——白狐狸似的婉华步履曼妙地走进大家的视线中。
      一身软缎长鹅黄旗袍的她身披白色水貂披肩,油亮的皮毛簇拥着她容色盛极的脸庞,俨然一只白狐狸——美艳妖异的狐狸。至于成精与否,暂时不得而知。几步开外只觉得她的皮草已是华贵异常,待她走近,才发觉衣料的精美更难以言说——那软缎上全用了白丝线绣出神态各异的白鹤,个个栩栩如生。袖口和衣襟底摆,却又绣有藻纹和浪纹,用的也不知哪种丝线,白中见黄,黄里泛绿。
      “芳芳来了。”婉华将一个缀满珍珠的手包搁在桌面,冲芳芳点头招呼完,转头抿一口她位置上的牛奶杯子,立即在杯沿口印出个半边红艳艳的唇形来。她啧了一声,双腿交叠歪倚椅背,从精致的珍珠包里摸出面金光闪烁的小镜子和一管口红,旁若无人对镜修容。
      这副做派,着实离清心玉映的闺房之秀相去甚远。若非亲眼所见简直难以置信——迦南暗暗吃惊之下悄悄望向济华,济华只是按住眉心,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夹火腿片给璟岳。蕴华耐心等待婉华补完妆,笑说:“还早呢,你慢慢吃好了。”
      “不吃了。”婉华合下那面亮晶晶的小镜子,清脆的“啪”一声响,本人好像遇到了不得的高兴事似的笑得神采奕然,“今天我有事,赶早不赶晚,晚了恐生变故,可就没劲了。”
      然后开启她无线电中黄莺似的歌喉洒洒洋洋地叫管家备车,“去跑马场。”
      管家跑过来说已经挂过电话给车行了,大概要十五分钟,请三少奶奶稍等。婉华亮汪汪的薄唇开启,说:“哦?那家里的几辆汽车都同时坏了呀。”
      家里的小汽车今天都派有重大用场,一辆送大少奶奶上德国俱乐部,另一辆就给两位舅少爷用,别说坏了,加满汽油之后不再三检查确认管家都自觉失职。所以他笑说:“哪能坏呢,都好着呢。”
      婉华道:“啊,原来如此。”一声“啊”如同唱戏千回百转九曲十八弯,管家不敢拿主意,便瞧向蕴华。
      他当庆幸,看的人是蕴华,否则,定被婉华脸上攒足恶恨的寒霜吓得身似筛糠。
      蕴华问婉华:“跑马场那边什么时候结束?要不我让人将发布会推迟一小时等你吧。”
      好像宿夜的酒精还在身体里不肯散去,婉华拥着皮草忘我地在原地转圈,欢快地说早前看好两匹汗血宝马,为此押进去五千块钱,今天至晚才回来了。至于那什么发布会,她笑得嗤嗤地,“不感兴趣。”
      “下午就装船启航了,你不看一眼,可惜了呀。”蕴华拿捏着措辞,甚至不经意望向芳芳的眼神都格外收敛。说可惜已经是她心里过了三四道的斟酌,连芳芳一个外人都放下工作看一看“四眼大齐”,身为穆家人,怎好没有一丝留恋?
      “看与不看,有差别么?这东西在穆家几十年我都未见过,不也这么过来了。”婉华说,“万一今天我见了‘四眼大齐’后心生不舍,满世界嚷嚷不同意与美国人做交易,坏你大事,可怎么好?果真如此,你岂不是左右为难?”话音刚落,发觉蕴华无言且沉痛地正看着自己。她一怔,扎营在心底的魔鬼便用一种调笑的纵浪语气对她说,瞧瞧,你妹妹难过了。一句话她就受不住了?这才哪到哪儿呢是不是,哈哈哈。
      已记不清那家伙具体什么时候缠上她,也许是她落荒逃离香港的那天。下着雨,接天莲叶的阴霾,飞机场里格外冷清。光溜溜的塑胶地板上站着一个年轻美貌手执话机的女职员,她的红唇一开一合,扩音机里便嗡隆嗡隆地传出航班的信息,落进婉华的耳中,全都是前天夜里与薛云来调笑的那些女人的声音。
      在赌场里,糜烂的,低俗的,恶心的一切,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了。再宽心再自欺再卑微到尘埃里,那一刻,也再说不出“让我们回到宿命的原点,让清醒的人清醒,糊涂的人糊涂,世界还是世界,我是我心的茧。”
      人在飞机客梯车上回首,那些送别的人们隔着一溜矮矮的铁丝网栏杆,目光灼灼地望向她这一片。她知道那些人里无一个对她留恋不舍。形单影只来,丧魂落魄去,前途渺渺,归途茫茫,说的就是她这等孑身之人。
      她想到了死。甚至她的手已经攀上了客梯车的扶手,是否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就看此刻。恰刹那,她看到天使按住云头从天而降轻吻她的脸,“做什么要死呢?不该是你死啊。“
      醍醐灌顶犹如触电,涅槃归来改写余生。
      一面天使啊一面魔鬼。但总之,现在她与她焦不离孟,难舍难分了。
      所以婉华也笑了,发自肺腑地一径笑。
      场面上,早在蕴华静默之前就已落针可闻。大家都预感到将有一场针锋相对。事实却是,相对稍有,针锋却无。蕴华到头来也只是微敛了目光告诉管家,“让司机先送三少奶奶上跑马场,之后再回来接我。”

      晨起这一段插曲让迦南和济华沉默了一路,兄弟二人灵犀般心事重重。眼见快到地方了,迦南终于问:“大姐她……”
      济华叹了一声,“从北平过来之后就一直这样,大变了个人似的。”他这一声唏嘘,竟成功嘘走了迦南心目中他不谙人情的天真形象。
      而下面的话,也说得上一针见血了。济华说:“终归大姐变成这样是因为三哥,我们都在想,只要三哥回家,大姐就能恢复以往的样子。所以三哥就是大姐的良药,大姐还是有药可救的。用二姐的原话,亲人之间,哪怕杀人放火也担待着,决不能放弃。”
      又是一叹,“说起来我最佩服二姐,你看她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停了停,板起脸,“对我动辄‘不像话’、‘不成样子’,对大姐她就忍无可忍接着再忍。其实这样最好,管家的人要威严,我一小爷,又是亲弟弟,不拿我树靶子拿谁?我反正怎么着都无所谓。但女人之间最是小心眼,哪怕至亲,轻不得重不得,须得有人宽宏大量。二姐当家当得不易,也只有她合适当这个家了。”
      迦南原本因婉华性情大变而沉重的心情,在听完济华的话之后当场衍生出几许欣慰。几年来济华对他倾诉最多的还是投军无门的苦闷,一介富家子弟始终秉持一腔热忱诚然令人敬佩,然知其不可而为之,更多时候,迦南将此等执念定义为孩童心性,与小孩子执着于某样玩具是相同的心态。人之成熟与否,不在血之冷热,而在洞察世事人情练达,现在看来,小弟真的长大了。
      “四眼大齐”的亮相轰动全城,记者们除了云集在德国俱乐部,另有独辟蹊径的一拨人一大早蹲守在汇丰银行门外,济华和迦南甫一下车就被团团围住,镁光灯和话筒见缝插针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还是周随风费力挣出条道路,兄弟二人才得以甩开人群进入银行大楼。大班鲍威尔翘起两撇山羊胡笑眯眯地将他们迎往保险库,“记者们很难缠吧?”
      迦南笑说还好,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当场招来大班鲍威尔一记神秘会心地回应,迦南于是问:”怎么?”
      他二人算得上酒肉朋友,是以鲍威尔总爱玩笑,“你们穆家人不地道,楼下这帮人烦是烦了点,毕竟是工作所在,听说有几个天不亮就来了,实在没得可拍,就将我银行大楼的招牌和闸门拍个够。你们姐弟就这么在记者的眼皮子底下玩把戏,也不怕把人得罪狠了,将来给你们来个口诛笔伐?”
      迦南顿时停下脚步,与身旁的济华目光交汇,都有种要坏事的预感。
      “玩什么把戏?”
      “嘿,都这个时候了跟我还装?”
      鲍威尔捋着他最得意的胡子,笑说:“令姐不是一早将‘四眼大齐’提走了么,据说为防止记者围观拍照引发秩序混乱,有人趁乱意图不轨……令姐着实深谋远虑,嗯,”他没嗯完,便被迦南急冲冲剪断,“你说我二姐提走了‘四眼大齐’!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刚。”
      “哪个刚刚?”
      “大约四十分钟之前吧,银行才开门营业。令姐独自一人几乎未曾引人侧目地就来了。我还问她怎么不见那位功夫了得的保镖追随,令姐冲我神秘的笑,说她此行的要诀就是避人耳目,呐,当时就在这扇窗户旁边,她指着外边的记者说不低调些,怎么躲开那拨比猎犬还灵的人?”
      “你确定是我二姐本人?”
      “嘿!”鲍威尔两只手指比划自己眼睛,“我又不瞎。况且能从我们银行的保险库提走东西,需要本人签字或者授权签字,还要印章,你当汇丰银行的安保是吃素的么?”
      吃不吃素迦南不得而知,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四十分钟前……那人绝不可能是二姐。他几乎绝望了,因为事实上直到他和济华出发,二姐都一直呆在家里等待司机将大姐送到跑马场后再回去接她。而大姐……她曾说过“今天我有事,赶早不赶晚,晚了,可就没劲了”。
      晚了,可就没劲了……
      这伏脉千里的草绳灰线伴随她说话时那抹莫测的冰冷,顷刻化作铺天盖地的寒意侵入迦南的脊髓四肢,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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