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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走西北寒苦逼人,堪新址千里辗转(2) ...

  •   蕴华被他看得略略不自在,只好低头喝茶,忽然感觉身边有阴影逼近,周畅卿几乎挨着她,她放在桌上的手只要略微移动,就能触碰他的衣摆。
      蕴华心头一紧。他向来守礼,怎么?
      不给蕴华说话的机会,周畅卿俯身,低声,以极亲昵的姿势,“别乱看乱动。有镜子没有?女士们常用的那种?”
      蕴华配合他的指令将小镜子塞进他手里,他举起来倾斜在两人之间,从中清楚看到身后几张桌子外的三个人,为首一个,肥头大耳,头顶瓜皮帽,正是被蕴华识破的拐卖元昊的人贩子!
      三个月前。张家口站外的怡安街,各式风味餐馆林立。
      一行人正在吃鱼,临近座位上的孩子哭闹不休,一直喊要妈妈。正是那个头戴瓜皮帽的胖子和另一个胖女人自称孩子的爸爸妈妈,可久久哄不下孩子,期间孩子试图挣脱往外跑,被那个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捞回来,照脸上就是两耳光。
      蕴华当机叫王大虎报警。那两人不是孩子父母亲,甚至一点儿血缘都没有,根本就是人贩子。口音不同,样貌不肖,孩子抗拒,大人凶残,都是破绽。
      本来以为把孩子交到警察局就能得到妥当安排,哪知两天后她们在张库大道又再次遇到那对夫妇,孩子又落入他们手中。周随风请示蕴华还要不要报警,蕴华不假思索,“不必了。显然那两人已经买通当地警察,只等我们一离开就把孩子又带出来。此处地处草原交易古道,贸易直通乌兰巴托,那两人出现在这里,兴许打算把孩子卖往蒙古也说不准。这一去,万里边境国界,孩子此生难回故土。好黑的心肠!”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身份?拐带他的也绝不是普通求财的人贩子,否则不会与当地警察局也有首尾。
      王、周二人不等蕴华分派,尾随俩胖子身后,只等他们拐进巷子就一涌而上,将人海揍一通,嘴塞烂布,脚捆麻绳,扔进无人角落自生自灭。等他们被当地居民发现,束缚得解,蕴华她们早已离开张家口许远了。
      “最胖的那个,是人贩子。元昊就是我从他手里救下的。另外两个我不认识。”蕴华说。
      周畅卿又坐回原位,只是背对着那几人,“他们虎口、手指的位置都有老茧,应该是常年练武的缘故,看样子,像日本人。”
      难道她西行的目的已经被河本大作知悉,特务从天津一路尾随至此?如果如此,来人不简单,以周、王二人的能力,竟然一路未能察觉。可是日本人又为什么与人贩子勾搭在一起?周畅卿暂时也不好说日本人是冲宋部长来的还是冲蕴华而来。现在能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真要动手,也得找到合适的时机,还是那句话,不能让日本人有任何发难的借口。
      当天晚上参加完宋部长的宴席,回到客栈已近九点,元昊已经从高烧转为低热,精神恢复了,晚饭还能吃下一小碗米饭和肉片,见蕴华回来,蹦蹦跳跳地给她看他画的蜡笔画。画中一个女人拉着孩子的手,迎面一片无尽的花海。
      那应该就是元昊的妈妈,只是怎么不见他画爸爸?还有那花甚是奇怪,红瓣黑蕊,不像一般寻常的花朵。蕴华笑问元昊那是什么花儿,孩子毕竟还小,也说不清楚,只说妈妈说过那是咱们家挣钱的宝贝,也是害人的东西。
      什么东西既挣钱又害人?蕴华心里猛地一抽,难道是罂粟花?
      到了要安置的时候,想起周畅卿叮嘱她的话,“夜里警醒些”,王大虎和他就在隔壁,有事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蕴华就叫白芍和元昊尽量穿厚衣服睡,白芍难免疑惑,蕴华怕她心里存不住事,夜里反而睡不好,笑了笑,只说:“外边床铺不如家里干净,孩子皮肤细腻,被什么野虫子叮咬了不好弄。”
      果然睡到半夜,外边人声大作,蕴华和白芍几乎同时醒来。隔着窗帘也能看见前院漫天的火光直冲云霄,映得半边天际嗜血一般鲜红。气浪拍打浓烟,翻滚着,还有无数嘶喊叫嚷的声浪,一团团从前院往后院席卷,堪比光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扑面而来。
      蕴华和白芍来不及多想,赶紧给元昊穿鞋子,披棉袄,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就往外跑。
      那头宋部长的几个保镖冲入房中,二话不说将半睡半醒的宋部长架往客栈外空旷处,周探风和周劈风则挨个挨个敲房门,将睡熟的人叫醒。起火时值半夜,整个客栈前院的人们都在睡梦中,继而惊醒,楼道里已是浓烟滚滚,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究竟哪处起火,只知顺着楼道跑,跑出去再说。
      周畅卿到楼下时,城里的消防队已达,有人架起水车和云梯,有人与周随风和王大虎比比划划,似乎在确定起火位置。他穿梭于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庞之间寻找蕴华的身影,忽然意识到遭了,中计了!
      逃命的人群形成激流穿越不息,他不恋生机,逆流而上。后面宋部长大声叫他,到底也没叫住。
      “名花虽好已有主,自苦误己亦误人啊!”宋部长不禁叹息。
      蕴华和白芍带着元昊没跑出去几步,身后震耳欲聋,整个楼面山崩地裂似的颤动,气浪和热浪瞬间将几人掀翻在地。蕴华跑在最后,当先受到冲击,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白芍颤颤巍巍勉强爬到蕴华脚下,蕴华气若游丝,只咬紧牙关,“别管我,抱孩子先走,快!”
      却已来不及。寒光霹雳,如同闪电当庭劈开夜空,元昊的“救命——有坏人——“的尖叫散落在前方,蕴华却分身乏术,危急中只能侧身翻滚同时推开白芍,躲过当头扎下的一刀。对方一击不中,再刺。
      白芍在哭,元昊在叫,蕴华却无力再逃。
      头顶此时一阵咆哮。蕴华全身在扑倒时拍得生痛,气息凝滞在咽喉,呛出一声咳嗽,“孟澜,小心身后!”
      以一敌十,周畅卿明显落于下风。
      对方显然也没把单枪匹马的周畅卿放在眼里,分出三人来抓蕴华,周畅卿踢翻一个又劈手砸趴一个,对峙的间隙抄起蕴华护在身后,“怕就闭眼”,他说。
      “我不怕,我替你看着后面。”蕴华强忍似乎肋骨被摔断的疼痛说。
      灼烧空气的烈焰,从房间不断往外喷吐火舌,皮肤浸透在空气里,炙烤的疼痛。
      包围圈,一步步缩小。
      四个大汉同时扑来,蕴华却忽然大叫孟澜小心头顶,周畅卿已经迅速扫倒两个搂起蕴华回旋转身,烧焦的门框从天而降砸到他肩上,他强忍剧痛,不哼一声。
      怀中的蕴华安然无恙,只是眼里噙着泪,默默地看着他,喃喃地说着什么。
      火焰自房内汹涌而出,周畅卿无暇细听,步步小心护她,全神贯注对敌。
      好在三风及时赶到。蕴华看形势陡然逆转对方开始后退,大叫周随风,“快去救元昊,被他们抓走了!”
      周随风说:“王哥已经去了。这帮王八蛋,放火抢人,看我不弄死他们!”
      对方以白天所见的日本人为首,迅速判断局面,几人负责佯攻,几人夺路而逃。
      周畅卿叫周随风,“护好她。”翻越栅栏,再几个纵跃,率领周劈风和周探风紧随而去。
      天明而归时,客栈内外已是焦土瓦砾狼藉,空气中到处充满烧焦炭糊的气味。七八个消防队员进进出出,似乎还在确认余火是否完全扑灭。警察也来了,挨个挨个询问记录当时的情形。
      大伙儿的行李都没来得及抢救,好在人跑得及时,没有受伤。只是昨夜逃命时大多穿的少,经清晨的刺骨寒风一吹,人人都瑟瑟发抖。附近的居民自发送来棉被毛毯,大伙儿裹在身上,这才恢复些许心神向警察讲述昨夜的火中惊魂。
      这些人当中,客栈老板老陈哭得最伤心——赖以生存的客栈被一把火烧个精光,往后怎么办?
      蕴华在不远处,看着年过半百的老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同情之余,倒忘了疼痛。余光中见周畅卿踏着晨曦走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肩上的衣服被烫出大洞,露出里边血肉模糊的一片。顿时喉咙哽堵,待他走近了,解下毛毯。周畅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长吁口气,抬手制止,“我不冷,你披着吧。”
      他把蕴华和宋部长叫到无人的角落,说起昨夜的事。
      对方事前踩点,安排周密,一朝失手,迅速撤退毫不恋战,可见不是归、包一带普通的歹徒土匪,而是训练有素的组织。
      其中两个,被周畅卿追出去二十里地,终于在南海子一带被生擒。却是硬骨头,暴打一顿下来愣是不说。周劈风在他们脚腕上缚紧重石,将人横于船舷,面对身下黄河深不可测的滚滚浊流,两人才有些慌了,一个咆哮□□人你们敢,另一个就说快把那孩子交出来,你们护得住他一天,护不了一路。
      周畅卿将烟头吐了,“沉河”,周劈风轻轻一推,扑通扑通的两下,涛声覆来,轰轰依旧。
      宋部长说:“这么说,日本人不是冲我来的,也不是为薛太太,而是那个孩子?他到底是什么人?家在何方?”
      蕴华也说不好,当初救下元昊时问过,孩子还小,只说自己姓梁,名叫元昊,至于家在哪里,父母何人,也说不清楚。所以蕴华只能带着他一路西去,同时暗中探访孩子的父母家人。
      周畅卿说:“不管怎么样,有一点能够断定,元昊的父母来头不小,否则无利不起早的日本人不会大费周章将他弄到手。正因为上次在张家口被蕴华撞破他们的奸计,他们以为除去蕴华孩子便没有依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落入他们手中,任他们威胁孩子的父母,这才有了昨晚的大火。”
      这些,昨晚事后蕴华也想到了。而眼下她更担心周畅卿处理日本人的方式。刚到归绥时曾听闻,日本天津驻屯军中佐川口一行8人由张家口出发,前往多伦,进行所谓的沿途视察,途经张北县南门被29军132师卫队所阻止,进行例行检查。双方因旅游护照的检验引起纠纷,争执40分钟后由中方懂日语的人员赶到调解,随即给予放行。日本人当即借此大做文章,驻张家口领事桥本以赵登禹部卫兵侮辱日本外交官、军官为由,先向二十九军参谋长张维藩提出抗议,而后又在北平向29军军长宋哲元提出抗议。
      宋于11月25日命赵登禹向日方道歉,11月29日,又免去当事者、实施检查的连长张书标职务。日方仍不罢休,驻张家口特务机关长松井源太郎乘机要求中国军队退到长城以外五十里,“以免冲突”,好在宋哲元顶住压力回应此事应与中央政府交涉,婉拒了日方“要求”。
      可见,蕴华和宋部长能想到向西开发,日本人同样也在想方设法往西北勘察,而贫瘠闭塞的西北,愈发有助于日本人势力渗透。纠纷频迭时,二十九军只能周旋,并不敢贸然有所举动。一切忍辱含垢,只求不给对方发难的口实。
      蕴华问:“你这么处理,会不会让日本人借题发作?”
      周畅卿说不会,找不到尸体就是没证据,他们无话可说。
      宋部长说:“眼下塞北四省的局面,日本人步步紧逼,中央方面乐意隔岸观火,单看二十九军独自周旋,必要时也能狠狠心弃卒保车,换三五年的和平共处。宋哲元不傻,踢到脚底下的球原封不动踢回去,游离于中央和日本人之间,竟也成为双方拉拢的对象,可见技高一筹。咱们若在此处出事,保与不保之间,宋哲元必不保,南京方面,我若在位也好说,眼下么,”他苦笑了下,“也难。所以畅卿,往后一切还是小心点好。”
      就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气氛中,大家从中、交两行取了钱,重新购置行李。从包头赴宁夏一千余里,经五原、石嘴子、磴口,沿途人烟稀少,旅店方面多不及绥、包,匪类出没无常,所以衣物食品一切须在包头切实准备妥当。老陈知道了,特意跑过来告知,凡西北行者,无老羊皮难以前行,那些普通的皮货,坐车骑马,极易磨穿,一遇风雪,如穿轻纱,毫无实用。
      蕴华于是特意给每个人订购一件老羊皮袄,趁中午吃饭时分发给大家,人人都道谢,唯独赵佳嘉翻着白眼,撇到一边。
      “没被害死就谢天谢地了。”赵佳嘉说。
      赵茹嘉不禁放下筷子瞪她,赵佳嘉更不甘示弱,“看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只求以后离我远些,要不然我和舅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蕴华默不作声,给元昊夹菜,盛羊肉泡馍,叫他吃饱些。
      再过了一天,东西置备齐全,车队联系妥当,侯老和两个助手也从贡吉拜申回来了。那一带的人口倒是稠密,农事也发达,只是盐田盐质不佳,所产不足供本县使用,遑论工业。蕴华表示知道了,“包头离日本人还是太近,就是有上佳的盐田,也不能在此处建厂。”
      于是一行人次日出发前往五原。沿途道路崎岖荒凉,行至夜间才得遇小店一家,虽然逼仄不堪,只有通铺四间,四面旷野之中也只能将就了。女人们住一屋,赵佳嘉进门就说自己有头疼病,睡觉怕吵,径直走向最里边的位置,放下行李就跑出去,一刻也不愿多呆。
      店家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三个十几岁上下的孩子,一时间准备二十几人的饭菜,又给众人烧水泡茶,忙得脚不沾地。白芍见状主动去后厨帮忙,很快端进来热水给蕴华和元昊洗脸,赵佳嘉也从后面跟进来,“哦,有热水,多谢啦。”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毛巾投入盆中,洗脸洗手十分惬意。
      白芍欲理论,被蕴华一个眼神止住,只好出去再打水。赵佳嘉笑道:“还是薛太太的人勤快哈。”蕴华笑了笑,找出行李中的压缩饼干先给元昊充饥,并不接话。
      茹嘉见状,“就能吃晚饭了,还给他吃这个?”
      蕴华:“孩子饿极了,先垫吧垫吧,不给他多吃。还留着肚子吃面条呢。”
      元昊也说白芍阿姨做的手擀面最好吃。茹嘉摸摸他的小脸蛋,“真乖!渴不渴,阿姨给你倒水”,提起茶壶,发现才蓄满的热水不翼而飞,竟然全被赵佳嘉用来泡咖啡了。茹嘉再也若无可忍,“跟一个孩子抢,害不害臊?”
      赵佳嘉当即反问:“难不成他也是你的私生子,用你也来打抱不平?”摔帘子出去。
      晚饭后宋部长等人请店家闲聊,说起一路上为何人烟稀少,男主人唉声叹气,“即便五原县城,现如今也只得人家三、四十许,小商店二三。”
      蕴华忙问原委,“流民麇聚,久之为流寇,蹂躏行市,苦不堪言。居民大凡能跑的都跑了。”男主人说。
      宋部长又问五原县城有无小学、中学?男主人摇头,“中学?没听说。小学校倒有,只是没听说有多少学生。”
      周乃驯听罢,认真地在笔记中注下“土匪为患,民莫能安其业”,蕴华则记录道,“五原一望千里土壤肥沃,古所谓河套。黄河自磴口至此,河流纡缓,若开渠引流,农利甚溥。兼之矿产繁多,本可为富庶之地,奈何至今满地荒芜百事未举?匪患也。是故欲经营河套,非先经营交通。交通便利,匪不易聚,自可歼灭。”放下笔,刚好见周畅卿进屋,与此同时满脸愤懑的白芍自门前一闪而过。
      她拐入土房身后,柴垛旁聚众抽烟的三风和王大虎以为蕴华有事吩咐,纷纷灭掉烟头望向她。白芍说:“那位姓杜的导演,分明是怕被元昊连累,直说便是了,大少奶奶也不是非要与他们同行。为什么几次三番编排我们大少奶奶?搞的现在宋部长的秘书、保镖们看大少奶奶的眼神都怪怪的。”
      周随风说:“你就当犬吠,他爱叫,让他叫去。再说,刚才周先生揍得他满地找牙了你也看见了,还不解气?”
      “当然不解气 。上次在包头丰盛客栈周先生已经教训过他,结果呢,这人变本加厉,说话简直太难听!”
      周探风就说:“放心放心,周先生保准找宋部长,有宋部长出面弹压,姓杜的再有一次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个西行考察团也留不得他了。”
      白芍还是忿忿,但目前也只能如此。唯一能做的,尽量不让蕴华听到那些不着四六的昏话。她回到屋中,蕴华正给元昊讲故事哄他睡觉,见她过来,就让孩子交给她,自己重新挪回灯下,继续研究地图和那本翻旧泛黄的《西北考察日记》。不多会儿赵家姐妹相继回屋,两人刚在屋外吵累了,各自还是一副乌眼鸡状,倒头躺下不多会儿,赵佳嘉突然坐起来,“这么亮,还让不让人睡了?”
      赵茹嘉反唇相讥,“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赵佳嘉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吗?”
      “你试试?”
      灯忽然灭了,黑暗中传来蕴华的声音,还有纸张翻折的声音,“是我疏忽了,都睡吧。”
      窗外依稀的月光,透过窗缝打在她枕头边上。隔着元昊,白芍正看着她,面上小心翼翼,内里忧心忡忡。蕴华心里顿时想笑,她就这么禁不住事儿吗。“睡吧,都累了。”她说,躺下背对白芍,却久久没有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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