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她不认账》肥鱼悠悠

22、第 22 章

　　屋子很小，积攒着很多灰尘，只有一扇被糊上的窄窗，屋子最内侧摆着一张矮榻，矮榻上胡乱堆放着一些被褥，都很破旧了。

　　这里像是一间被废弃很久的屋子，这也不稀奇，山水池阁本来就在李承源出宫建府之后就停用了，有房间被弃用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屋子里的人，她怎么会在这儿？

　　谢凝雨。

　　谢凝雨穿着身宫女的服饰，顾芷稍想一下，就知道谢凝雨是孀居，进宫探望谢淑妃已不太妥当，在宫中随意走动当然不合规矩，想要出门当然要装成宫女。

　　这身装扮点醒了顾芷，也戳破了她心中疑惑的迷雾，当年推李承朔入水的那个女子，也许并不是宫女。

　　刺死张内侍的匕首，价值不菲，上面还镶嵌着宝石，看起来好看，其实并不实用，很可能是女子在闺阁中的玩物。

　　谢凝雨见顾芷脸色大变，冷冷道：“你不是李璟绎的侍女吗？乱跑什么？”

　　顾芷在袖中掐紧手指，谢凝雨很可能就是当年杀死李承朔的凶手，可她已经被赐婚给李承朔了啊，如果她像当年张内侍所见，应该是得偿所愿才是，为什么要杀人？

　　顾芷慢慢的退向门口，可门已经从外面堵死了。

　　“我只是给五殿下送东西，打扰了夫人，实在是无心之举，可我是五殿下的宫女，夫人这样拦着我，是否不够妥当？”

　　谢氏笑笑：“不过是个小宫女，你真的以为，你的话有人相信？”

　　顾芷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夫人，我只是个小宫女，夫人找我做什么，我只能听从，可我人微言轻，能帮夫人什么呢？”

　　谢氏盯着顾芷，表情就像条盯着掉入陷阱中猎物的毒蛇：“你是五殿下身边的人，二皇子身边有个老嬷嬷，和张内侍一起侍候江才人很久了，你去找她，让她为我作证，朔皇子因他有了喜欢的女子，不想答应先帝的赐婚才出走的，我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顾芷道：“夫人，二皇子身边的嬷嬷向来缺银子，只要夫人肯给她点赏赐，我保证她什么都肯说。”

　　谢凝雨笑道：“很好，雪儿，给她银子。”

　　谢云雪还以为顾芷要和谢凝雨争辩一番，还需要她谢云雪劝导。

　　顾芷妥协的速度之快，令谢云雪始料未及，这种期待落空的感觉令她不快，忍不住去拽顾芷的袖子：“你想要银子？要多少？”

　　她拽的很急，顾芷来不及躲避，两个人撕扯中，从顾芷的袖中掉出了一方绢帕。

　　顾芷心道不好，已来不及捡起绢帕，拔腿就往屋外冲。

　　门口堵得甚严，顾芷用力推了两下，分毫未动，谢凝雨已经来到了顾芷身边，捡起绢帕。

　　顾芷将身边的谢云雪一把抓到身边，用谢云雪挡在身前，同时用后背靠着门，叫道：“别过来！”

　　谢凝雨的指尖都在发抖，她捏紧绢帕：“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顾芷冷笑道：“谢氏，你真当你的事没有旁人知道？”

　　谢凝雨脸色立时变得惨白：“还有什么人知道？”

　　顾芷拽着谢云雪离谢凝雨更远了些：“夫人别忙着问我，我还有话要问夫人，夫人为什么要杀死朔皇子？”

　　谢云雪没料到顾芷会问出这种话，吓得想摆脱顾芷的手臂，可顾芷双手用力，紧紧的勒住她的肩膀，令她无法挣脱，吓得哭了起来。

　　面临生死关头的顾芷可没心情去安慰一个哭唧唧的小丫头，谢凝雨至少亲手杀过李承朔一个人，张内侍不是谢凝雨亲自动的手，可定然也是死于她的指使。

　　还有程嬷嬷提过，原先侍候过李承朔的宫人，已经被尽数遣走了，想必其中也有谢淑妃的手笔。

　　谢凝雨见顾芷捏住谢云雪，神色反而镇定下来，对顾芷道：“小丫头，你知道劫持国公家的小姐，会有什么下场吗？”

　　顾芷道：“夫人，我知道今日不能活着离开，所以想死个明白，张内侍把这个绢帕给我，说他在朔皇子失踪当夜，亲眼所见他被一名小宫女推入水中，那名小宫女是不是夫人？”

　　顾芷说完，感觉到手里谢云雪的身躯颤抖了一下，而谢凝雨的嘴角则露出一丝笑容：“你想问这个？你连这个都知道？你还告诉过什么人？”

　　顾芷道：“我自然是告诉过别人，我要是死了，他会说出去的。”

　　听出了顾芷的不自信，谢凝雨道：“是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绢帕在我手里，你的那位小伙伴，年纪能有多大，他敢胡乱污蔑卫国公家的人？活腻了？”

　　顾芷勉强绷住脸没有哭出来：“所以推朔皇子的人是你？”

　　谢凝雨沉默，顾芷倚在门上，隐约听到门外有两声闷哼，有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知道可能是刚才跑掉的小内侍叫了李璟绎过来，心中稍稍安定，担心谢凝雨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又问道：“本来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可你偏偏主动去找五殿下，如果没有你的多此一举，谢小姐也不会有机会送五殿下东西，你的事永远都会无人知晓，你为什么这么做？”

　　谢凝雨冷笑：“你不必知道。”

　　说着谢凝雨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顾芷见匕首柄上镶嵌着红宝石，与先前杀死张内侍的匕首完全一致。

　　顾芷记得杀死张内侍的匕首就是柄上镶嵌着颗红宝石，当时刺死张内侍的匕首已被太子李璟漠收起，如果细看的话，两把匕首宝石镶嵌的位置略不一致，一左一右，更像是情侣间的信物。

　　谢凝雨握紧手中的匕首：“眼熟？杀掉张内侍这件事是我命霜儿手下的侍从做的，匕首是他给我的礼物，是一对儿。”

　　“他？李承朔？”

　　谢凝雨笑了起来，深刻的皱纹散发开来，在她眼角纵横交错，她的眼中含着青春的光泽，这种光已在她眼中消失了几十年：“朔皇子很聪明，对我也很上心，我去皇后宫中，可不是想跟他有什么，但朔皇子偏偏误会了我，还跑到许皇后那去求娶我，真是笑话，他跟我说他有一片真心，真心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皇后所生，难道还能让我当皇后？”

　　顾芷觉得恶心：“所以你认为是朔皇子挡了你的路，故意将他约出来，杀了他？”

　　“不错，在先帝下旨之前，我抢先杀了碍事的人，这样我就会被赐婚给当今的陛下，成为新的皇后。”

　　顾芷觉得谢凝雨的废物脑子并不适合成为皇后，当年的许皇后是从深宫里厮杀出来的人，怎么能放心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正好朔皇子喜欢她，做个顺手人情也不错。

　　谢凝雨是卫国公家的长女，身份贵重，也许与许皇后家里有些什么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所以可以常常进宫，本来谢凝雨的目标是许皇后亲生的李承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可没料到竟出了岔子。

　　“你那天是怎么进的宫？”

　　谢凝雨道：“许皇后是我的姨母，我进宫探望她，本就应该，那天夜里，李承朔很开心的来找我，说他已经求得皇后答应，迎娶我为王妃，当时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高兴得发光，完全没有发现我心里恨极了。”

　　“我约他夜里在临波湖边见面，我与他初见就是在那里，他完全没有起疑。”

　　谢凝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谢云雪被吓坏了，哭都不敢哭，谢凝雨没有自己的子女，平时也是住在卫国公府上的时候多，谢云雪几乎是谢凝雨抚养长大的，姑侄两个的感情本来极深，可当年刺杀李承朔的事，直接影响了谢凝雨的一生，令她久久难以释怀，以致连谢云雪的安危都顾不上了。

　　“他说要娶我，除了我不再娶旁人，一生只对我一人好，他以后还要帮着他的皇兄上阵杀敌，争取功业，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这么说，我就更气了，他说的这些，哪一个是我想要的？他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的是皇后的地位，无上的荣耀！他根本给不了我，还亲手毁了我的希望！”

　　顾芷冷冷道：“你真恶心。”

　　谢凝雨怒道：“你懂什么？你年纪还小，不懂得成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李承朔毁了我当皇后的路，我恨他！”

　　谢凝雨嘴上说着恨极，可身躯却在不自主的发抖，双目赤红，神色凄然。

　　顾芷听到身后门外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并不是李璟绎的声音，顾芷心中大为疑惑，谢云雪也听到了，开始拼命挣扎，顾芷来不及思考，用力捂住谢云雪的嘴，接着问谢凝雨：“你说你恨朔皇子，可他身边怎么会有你的绢帕？”

　　谢凝雨脸上浮起一丝不舍：“那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跟我要幅绢帕，我就绣了一幅给他，这种小事，能算什么？”

　　谢凝雨满以为门外守着的都是自己带来的人，而顾芷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女，随手灭口也不会有人在意，所以说话肆无忌惮，这件往事在她心中埋藏许久，此刻一吐为快，心中也感到畅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