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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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均行也想像拎小鸡似的把郭帅拎走，奈何被挂得紧紧的，只能拖着他往前挪……还不得不搂着他。
“摔得腰疼？正好旁边有个骨科医院，去看看？”
“呜呜呜没事儿……吸溜，阿均，找个地儿，陪我坐会儿吧。”郭帅接过傅均行递来的纸巾，胡乱抹抹脸，眼窝子和鼻尖都红红的。
“成吧，医院旁边，那边我知道，人少，去坐坐。”傅均行叹口气，琢磨着该怎么劝这位感情错付的青年人。
医院边上有一小片绿地，他俩找了个长凳坐下。路灯有点暗，嘶，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傅均行先开口道：“早就劝你不要贪桃花，特别是烂桃花。得亏你带着这个葫芦，溪钟老师那儿也有葫芦，俩俩一对暗号，自己人，这才让他帮忙破了你的桃花劫。”
“啊……”郭帅还有点傻愣愣的，没缓过来。
也是，如果没有溪钟挡这一下子，等到叶老板出面，自己恐怕还得再挨几脚。
“不过别担心，你的桃花还没结束，总有一个是正桃花。嗯，别急着往下走，但也要及时脱离烂桃花，回去之后抓紧断了联系，恢复单身贵族。”
郭帅总觉得这关心里头有点酸溜溜的。
他咽口口水，问道：“所以……到底哪个是正桃花？”
傅均行闭上眼睛，仰着头，神神叨叨的，“天机不可泄露。”
那，溪钟那儿为什么会有个葫芦？
郭帅有点疑惑。但看傅均行神情格外凝重，眉头都皱着，也没敢问。
阿均这个人吧，玄乎得很。看上去稀里糊涂，大概是满嘴跑火车的那种不靠谱，但这天眼真的是准，还是挺值得依靠的。
“呜，早知道找阿均也不找她了……”
“像话吗，可闭嘴吧您！”傅均行顿时一哆嗦，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
郭帅的眼神里充满疑惑和八卦。
“难道阿均有……”
“仙人不能和凡人恋爱！”傅均行立刻中气十足地说道，十分正直。
郭帅笑骂，“去你的吧还仙人！虽然今天真的是神了，真的，真的谢谢你，阿均……如果不是你，你的葫芦……”本来是故意找点高兴的茬换换心情，这小子忽然给自己带沟里去了，绕回原点，哭哭啼啼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除非啊，真的是伤了心。
头一回谈恋爱就碰到海王，尽心尽力陪着，本来就不富裕，还逢年过节送个礼，时间精力花出去，到头来，一场空……
傅均行心里头也跟着辛酸。
未来他的“红鸾星动”虽然是命中注定，但……总觉得还会困难重重呢。虽然已经属意了一人，又不知道会不会有跌宕起伏的命运……
这边的溪钟送着叶之荣往宝钞胡同走。
“我说溪钟，刚刚你是脑子木了吗，为啥站他俩中间，这不是找打吗？”叶之荣语气里有些埋怨，忍住了想要撞对方肩膀一下的冲动。
溪钟老师是神仙供货商，不能这么随意，要好好尊重！
溪钟眨眨眼睛，无比认真道：“正常人都会想帮忙吧。”
叶之荣小声吐槽，“应该是都会逃跑……”
“可是逃跑有什么用呢？”溪钟疑惑地看向欲言又止的叶之荣。
“逃跑找警察呀，专人专事嘛！你倒是为自己想想，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手不能干活了，那岂不是……”良心商人露出痛惜的表情。
溪钟叹口气，径直往前走着，“能救命就好，我怕那个人把他打死。”
“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叶之荣有点愤愤不平，“胡大少爷可是练过拳击的！”
溪钟忽然笑了，“我没那么容易死，阿均说，我的寿数很长，他的葫芦会保佑我。”
说着，他从外套里抽出红绳拴着的葫芦。
叶之荣定睛一看，差点没笑得跌进沟里。
“哈哈哈哈葫芦这也太抽象了吧！这是葫芦？溪钟老师信神仙吗？”
溪钟倒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把温热的葫芦捏在手中，感受着上面凹凸的颗粒感。
“总归是一份心意，开过光，请过神的。回头我给他画个草图，要行就这么办，给处理得好看点，我就天天戴着了。”
“哎，溪钟老师，我改天送您块玉吧，这葫芦真的是……对不住对不住，怪丑萌的！”叶之荣捂着嘴，三十多的成熟老板措半天辞，也没忍住有点扭曲的面容。
“没关系。这位朋友是天纵奇才，这葫芦，有心便是，叶老板也不用破费。”溪钟客气道。
叶之荣笑着摇摇头，“成吧。我看了，那个傅，傅均行是吧，天庭饱满面露红光，相貌堂堂，彬彬有礼，的确是个人才……可惜不是很懂艺术的样子，不然我一定要好好结交！”
溪钟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叶老板也不像客套，看得出阿均厉害，不过阿均并非不懂艺术，只是……也罢。
有种想要偷偷知道他的好，不想让他被太多人打扰的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应该只是希望朋友能正常地生活，别因为才能出众而引来一些不必要的人物与麻烦的想法。
溪钟摸着脖子上的丑葫芦，眉眼弯弯。
这周周末，傅均行带着变乖了的郭帅，买了些水果，特地来拜访感谢溪钟见义勇为。
一进胡同，郭帅就露出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同款表情。
“这个胡同好有生活气息啊……和咱们那，南锣，都不一样。”
“这可是皇城里头，历史悠久。”
郭帅挠挠头，“皇城不是故宫吗？”
“故宫故宫，那是宫城，皇帝老儿住的。往外一圈是皇城，然后有内外城。只不过现在没留下什么遗址，界限也不那么分明了。”傅均行解说着，轻车熟路地串到油漆作胡同，俨然继承了导游的职业。
“这边这边，溪钟老师喜欢清净，一会儿可别乱说话。”
郭帅乖乖点头。
“溪钟老师，我们来啦！”傅均行往院里探探脑袋。
溪钟正给门海换水，顺便浇浇院里的柿子树，一回头，看到傅均行穿着便装和郭帅前来，匆匆放下水瓢，“呀，您二位客气，请进，请进。我刚烧了水，喝口茶吧，还有我师父那摘来的石榴，正好尝尝鲜。”
裴小哥似乎比头一次碰见的时候更开朗了，表情也没第一次见那么腼腆，像是多年的老友。
双方寒暄过后，就准备在天棚底下谈天，傅均行完全不见外，拿过果盘里比拳头大的石榴打量。
“老话里四合院有‘天棚鱼缸石榴树，先生肥狗胖丫头’，我师父那前三样都齐全。五月榴花开的时候红艳艳的，九十月份就结这四瓣石榴，虽然没有三白晶莹剔透饱满纯甜，也总比没有好。”
溪钟边在屋里拿茶具茶叶，边介绍着。
“秋天宜喝乌龙茶。滋阴养肺，清燥生津，我这儿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总归是叶老板送的特产，味儿很正。”
对俩不懂茶的人来说，喝茶喝水一个样儿。
“对了，溪钟老师，我俩过会儿打算去拜访一下叶老板，他今天在么？”
溪钟站在天棚底下，拿开水把茶具烫了一遍，侧头想了想，“应该在。昨天刚从我这搜刮了一批东西，今天绝对得在店里头炫耀炫耀。要不吃过饭后，一起去？”
“也成，溪钟老师推荐去哪吃？这回我俩请客！”
吃白饭的终于变请客了。
想法在脑子里一闪即逝，溪钟轻笑着，把茶叶抖进紫砂壶里，用热水冲开。
乌青的茶叶蜷曲着，翻腾着，皱缩的茶叶渐渐舒展，自在舞蹈，显露出泛青的色泽，茶汤染上了淡淡的颜色。
“看到茶，倒想到了鼓楼有家茶汤李。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去喝碗茶汤或者面茶，或者怹也有出清爽的菱角茶，再来个门钉肉饼，鲜美多汁，浸满汤汁的饼面也劲道。您这边要不忌口蒜，来份炸灌肠也成，香脆极了。”
“帅郭，今天呢，就让溪钟老师带你领略美食的滋味！”傅均行笑嘻嘻地拍拍他后背。
郭帅有点懵：看不出啊，裴哥，嗯，还是叫人家溪钟老师吧，居然很擅长吃的样子……
溪钟把茶给二人倒上，也往长凳上一坐。
傅均行放下手里的石榴，将温热的白瓷茶碗端到嘴边，闻到清新浓厚的茶香，让人仿佛置身江南茶园。
明明都十月了，秋高气爽，早晚的空气有些凉，但若是在午间的太阳下晒着，仍然会后背冒汗。到天棚下遮阴乘凉，来碗热茶驱驱寒，再好不过。
溪钟拿起傅均行面前的石榴，又从果盘里拿出把水果刀。
“西汉的时候，张骞就已经把石榴带进来可，但京城里普遍种石榴，那是康熙时的事儿了。孝庄皇后，以及慈禧太后都很爱吃。”
刀刃在石榴的薄皮儿上割开一道口子，里头红艳艳的水晶似的石榴籽便显露出一角。
溪钟放下刀，双手捏着石榴的两瓣，腕子一较力，嘎巴一声，饱满剔透的相间红白映入眼帘，好像水晶的原石被剖开。
“我看邻居们用这种办法吃石榴。”溪钟拿来柄黄铜的勺，勺柄比一般的汤匙要长，匙儿大些，看着沉甸甸的。
他左手拿住石榴，让石榴籽面朝底下的漆碗，右手举起勺儿，一下下地去磕石榴，让甜丝丝、冰凉凉的石榴籽儿纷纷落进碗里。
“这不是无籽石榴，但一粒粒吃也忒麻烦。我们这用勺儿擓着吃，渣子最后吐掉。您二位尝尝。”
这石榴不错。
傅均行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吃石榴不吐石榴籽儿，直接咽进肚儿里。
郭帅倒显得拘谨，擓了一小勺塞进嘴里。
甘甜的石榴汁有些微酸，唇齿之间洋溢着自然的气息，清新爽口，真是美得很。
傅均行夸了几句，忽而问起院里的柿子。
一树绿叶好似翡翠玉雕，长势茂密，大大小小几十枚橙黄的果实高低错落，悬挂、藏身、游戏其中。
“这柿子快熟了吧？”
这是馋我家柿子馋多久了啊，恨不得见一次问一次的。
溪钟轻轻转过头，清透的目光一如棚下的微风，扫过簌簌的叶片，稀疏的阳光映着他融融暖意，若隐若现，如那根镶在脖颈的红绳似的，像是恬静的他在发光。
“下周，或者下下周就差不离儿了，听我信儿吧。想摘呢得早点儿，趁着没熟透摘下来放放，不然太软和了容易露馅儿不说，也该被老家贼当自家的储备粮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葫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