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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陶然亭 ...

  •   吃得饱饱的,就该去公园里消消食儿。
      南边就是陶然亭公园,花两块钱进去,里头不光有陶然亭一个亭子,还有其他古典的亭子可以欣赏,也有挺多历史故事。
      导游溪钟边带着人逛,边尽职尽责地解说着,后头还跟了几个游客暗搓搓蹭讲解。
      “这大小雪山历史可久了,比咱俩都大。一个七八年的,一个六六年的,据说南城的人打小都在这儿走铁锁、滑滑梯。以前我来过几回。”
      溪钟拉着傅均行走到山顶,哧溜一下从大雪山上滑下来。凉风嗖嗖地吹过耳畔,碎头发撩动着耳朵,并排的人几乎同时滑到底儿。
      “您居然不带怕的!”溪钟比了个大拇哥。
      傅均行呢,面色如常,他是不会说怕的。
      “那当然,蹦极我都可以。”
      “那我就差远了,撑死了就是去蹦迪,待两分钟就嫌吵,会跑出来那种。”
      傅均行还真没怕过啥,就连师父说他命中还有一劫,他也没带怕过。
      万事随缘,自有天定。
      “这华夏名亭园是八五年建成的,里面仿制了十来座全国各地的名亭。”溪钟指着远近的亭台楼阁,了如指掌,“我曾经到这儿写生过,为了能在漆器上画出精致的建筑……不得不说,古建筑真的是很复杂的学科!”
      傅均行乐得挺他讲述,只是一个劲儿点头。
      等走到湖心,溪钟指着旁边的雕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京城里流传着‘牵手陶然亭,分手紫竹院’这句话。这真实性我不敢说,就说‘牵手陶然亭’吧,可能是来源于这两个人的故事:高君宇和石评梅的冰雪情谊。”
      所以来这儿或许是对的。傅均行点点头,也不管这是不是玄学,抑或只是谣言。
      正应季,火红的枫叶——或许是槭叶,还有金灿灿的菊花,正值怒放。不少拖家带口的都在这边拍照留念,更有几位举着长/枪短炮,乐此不疲。
      “陶然亭里有赛金花的香冢,鹦鹉冢,还有醉郭之墓,这故事讲起来可就太多了。”
      溪钟解说着,踱着步往前溜达,不经意间,突然发现身后跟了好几个人,从华夏名亭园一直跟到湖心岛,顿时面热起来。
      他突然闭了嘴,小心地揪揪傅均行的衣袖,脸蛋红得像是被这个季节的元宝枫染了色。
      傅均行稍稍侧过头,瞅见人群,便知道是因着啥。
      “怎么了,您接着讲。我们这儿听的挺带劲的。长知识,小孩儿也爱听。”后头有位孩子父亲,见导游不说话了,还有点奇怪。
      溪钟含糊半天,低着头,手心儿里头都湿了。
      “该不会您只是给朋友一个人讲吧?”孩子爸尴尬地笑笑,仿佛是偷听墙角被发现了。
      傅均行回握住溪钟潮乎乎的手,发话道:“没事儿,你就当是给我一个人讲。”
      “人多……怪不好意思的。”溪钟嗫嚅着,说话又开始结巴,“我,我这是……班门弄斧。”
      “你呢,就当是在给我讲有生命的大漆,还有老北京的美食,一样的,讲讲故事就好。过会儿,不如我们去尝尝豆汁儿?”
      溪钟听见“大漆”和“豆汁儿”,就像是被戳中了关键词,忽然抬起头,自信些许似的,“那说好了,豆汁儿不能少,其他您随便挑。”
      傅均行含着笑答应,捏了捏掌心里那只手。
      溪钟被豆汁儿熏散了恐惧,继续滔滔不绝。
      “要说这鹦鹉冢里埋的并不是叫鹦鹉的人,而是只重情重义,为主人夫妻往返传讯,最终过劳身亡的鹦鹉!”
      这故事讲得人津津有味,除了溪钟全程盯着傅均行,不像个宣讲的样,这内容么,当真是妙趣横生,回味悠长,比某些专业导游还专业。
      “您要想坐船,回什刹海那边,水面更广阔。哎,冬天还有冰车冰滑梯,想玩儿我带您!”
      俩人走着走着,也就把陶然亭溜达完了。
      陶然亭吧,没有故宫、长城那么历史悠久声名远扬,却是伏藏在南城的车水马龙中,保留着园林的精致,文人的志趣,还有众多老北京人的朴素记忆。

      傅均行在街边给小导游买了杯小吊梨汤慰劳他的嗓子。
      溪钟吮口梨汤,咂么咂么嘴,继续念叨起来——跟他的话匣子开了,几乎就要合不上。
      “这小吊梨汤也算是秋冬上好的热饮,滋阴润肺,其实夏天冰了喝也还不错。趁热的话,品味银耳发出来软软嫩嫩的口感,雪花梨块熬制得几乎融化,再加上话梅调味,加点甜滋滋的冰糖,清甜爽口!”
      “那就趁热喝吧。”傅均行看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平静的目光里也洋溢着一股欣快劲儿,听得饶有趣味。
      走街串巷可比直接走大路有趣。
      树底下有几个提搂着鸟笼子的大爷。
      “老李那挺可惜一画眉,怎么就脏口儿了!”
      “嗨,别提了,现在玩儿的鸟,都能学着汽车喇叭叫!这老城也闹哄哄的,再过几年,也就没人玩儿喽。”
      “谁说不是呢!”老大爷稍稍掀开鸟笼上的蓝布,富态的脸上起了褶,“嘿,这小家伙儿,刚来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儿……”
      俩人擦肩而过,偷眼瞧见一抹黑色,里头也不知道是画眉还是百灵,婉转地啁啾着,呢喃着。
      还有坐道边悠哉悠哉摆个棋摊下棋的,这年头还真没那么多见,印象里都是影视剧里的膀爷摇着扇子蹲街头巷尾不碍事的地方下棋。
      一板中流划楚河汉界,两军对垒观智斗勇争。
      两位老大爷举着被盘得锃亮的棋子,一来一往,或犹豫,或气势十足,又不失稳重。围观的三个人,时而摸摸下巴摇头叹气,时而扼腕叹息,忽而又叫声“妙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但街头棋迷们下棋观棋,可是顾不得此的。
      吆五喝六,七嘴八舌,特别是两个还比较年轻的棋痴。
      “啪!”一棋落定。
      “啪!哧溜——”吃!
      “哎呀,这臭棋!您按我说的,别动马,看看那边儿还有一个呢!动车,一准儿能杀他个七零八落!”
      “净马后炮,瞎支什么招!您这臭棋篓子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
      “得嘞,您俩都别吵吵,看人刘大爷还有个必杀技!”
      “哎呀,您真是棋高一着,是我忒托大了!”
      这些对弈的爱好者,真是一边吵一边其乐融融。
      对此一窍不通的傅均行表示不懂不懂,溪钟呢,也不是擅长这些的主儿。
      “听师父说,老北京的旗人子弟都爱玩儿,花鸟鱼虫样样精通。丰台有花乡,附近有个金鱼池,鸟笼子有用小叶紫檀的,这虫呢,多半是斗蛐蛐儿,有些专门做这些的把式,花把式鸟把式的,玩儿得可溜了。再有,放风筝、盘核桃、收集鼻烟壶……据说早年那些贵族,还有玩儿鹰的,一只海东青可贵了!”
      傅均行咂咂嘴,“爱玩儿又爱吃,看来以前北京人还挺闲适,不像现在,在快节奏的大都市里,大家都早出晚归的,挤公交地铁都是常态。”
      “嗐,闲适的都是大户人家。真要像开饭店的拉洋车的,啊,还有以前串胡同天天赶早儿掏粪的,那是真辛苦。不过现在条件好些,倒是催生出新一代光鲜亮丽的劳苦大众了……”溪钟叹口气,“如果人人都能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该多好。之前我有位朋友,学了几年漆,不干了,家里让她当公务员,说以后好找对象成家生子。辛辛苦苦考了三回才中不说,天天的替别的同事加班,领导之间还看不过眼,欺负她这种新人,给人添堵……”
      傅均行浑身一哆嗦,“这话说的,我这没毕业的学生感觉还有点慌啊……”
      “对哦,你年纪还小,还没毕业呢。”溪钟才反应过来似的,迟钝地抓抓头。
      “而且我们这动物医学是五年,我得明年才毕业。”傅均行耸耸肩,“话说回来,在北京这么多年,我还真没吃过豆汁儿。”
      溪钟由他牵着话头,接茬道:“嘿,一会儿逛完天坛,咱就去北门喝豆汁儿!跟您说,可带劲儿了!要的就是那酸香,别的东西都比不上!”
      “酸香……是个什么形容?”
      “绿豆先泡到脱皮儿,碾磨成渣儿,发酵完取上层汤水,再烧开水加入汤汁熬熟,这豆味儿浓向,有种独特的酸甜,可口得很!乾隆慈禧都赞不绝口!”
      这边儿溪钟絮絮叨叨,傅均行暗中打个哆嗦:悬浊液?酸甜?皇上也喜欢?
      民间美食还是御前佳肴?
      不等他琢磨,溪钟呢,又深深吸口梨汤,“我知道有专门做小吊梨汤的饭馆儿,回头推荐给您,冬日里去喝,暖胃得很。”
      “溪钟老师到底去过多少馆子啊……”
      “唔,以前是和师父,他推荐老字号,我俩一块儿的。后来主要是我在馆子里听的,因为经常有些美食节目的人或者博主嘛,我就偶尔带上师父尝尝正不正宗,或者自己去吃。”
      溪钟稍稍偏过头,满脸无害。
      “一个人吃,每次只能点几个小菜。阿均,以后要是有空,我也想尝尝更多的——毕竟美食不能辜负,也不要浪费的好。我还是……挺缺食友的。”
      傅均行心中一动。
      “想去吃什么,我陪你。”
      是为了美食的食友,也是为了感兴趣的人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陶然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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