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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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这种行为在流萬身上极少出现，除开打哈气时产生的生理性反应，从小到大她流泪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倒是受他人影响而落泪的情况时有发生。
说的好听点这是共情能力好，说得难听些就是无法自主控制泪腺，非她所愿。
这类状况确实也让她挺尴尬的，就有时候明明在笑，眼泪却突然唰得一下流下来，怎么刹也刹不住。
要说是感受到他人的悲伤吧，其实也不完全是。
大多数情况下她的理智和反应是相分离的——即便她的心情再怎么平静无波，眼泪也还是会在外界情感的冲击下自发性地流淌出来。
就和现在一样。
流萬其实并不是很能理解黑井美里与天内理子之间的感情，但从黑井那里流转过来的情绪却又让她切身体会到了对方在这段关系中的留恋和感伤。
非常让人苦恼的特质，不过流萬并不讨厌——也就这种时候她才能有权利流点眼泪了。
她直起腰，见泪珠掉地差不多了，才拿了纸巾给自己擦了擦脸，而此时床上的黑井情绪也终于恢复了平稳。
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流萬瞥了眼病房的角落，那儿被柜子遮挡着见不着光，而这种视觉死角却又恰恰更容易掩藏一些蠢蠢欲动的东西——医院里的那些个妖魔似乎又开始有向她这儿聚集的征兆。
换做平时流萬并不会在意，它们除了会给她的行动制造点障碍外，并没有其他影响，但对于黑井美里这类普通人来说还是接触地越少越好。
妖与咒灵不同，它们的存在会加重人类的负面情绪，严重的话可能还会招来死亡，尽管平时都分散存在于常人所看不到的死角中，可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把他们大量汇聚在一起，保不准会造成什么事故。
她可不想背负不必要的罪孽！
趁着事态还没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前，流萬连忙快步走出了医院，径直去了楼下花园，以她的经验来看空旷的环境总归比密闭的要好些。
医院果然不是个适合她来的地方……
流萬找了张长椅坐下，背靠着椅背盯着那些跟着她飘出来的玩意儿愣神。
解决这些小而密集的妖魔得花去不少时间，好在现在还没到中午，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处理，就是这个过程可能会无聊到让人犯困。
为了给自己增添点趣味性也不至于让行为看起来过于怪异，流萬用着玩泡泡龙的方式凭心情消减着那些彼岸的怪物，而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段对话。
“这是什么啊，这么吸引妖魔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夜斗，这么讨论别人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注意不到我们。”
……
行了，看样子就是在讨论她。
流萬叹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有着墨蓝色短发，看上去18、9岁的男孩冲着自己啧啧称奇，那模样就像是在看什么珍奇动物似的。
“你说她这情况怎么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的？！”
“我也不想这样。”流萬秉着与其听别人评论自己，还不如直接加入进去的精神顺势接道：“体质如此。”
“……”
“……”
“你现在能看得见我？”
“嗯。”
“确实也是有的呢，那种不介于夹缝之间却能看到彼岸的体质。”对方隔得老远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问道：“你是一直都很容易吸引妖魔吗？”
得到流萬的肯定回答。
“那既然碰上了也算有缘，你需要帮助吗？”
“帮助？你指帮我清除这些吗？”
“当然！”那人突然自得其满地扬起脑袋，叉着腰大笑了几声道：“我可是神明！只要你发出请求我就能帮你实现。”
“可以。”
“……哎？！”不知道为什么名为夜斗的神明似乎非常惊讶于流萬的淡定，捂着嘴就拉着一旁的同伴悄声道，“这小姑娘真的很奇怪啊，怎么那么简单就相信了啊！这还我第一次遇到，不会被反过来骗钱吧！”
虽然是做出耳语的样子，可那声音却一字不落地传入流萬的耳朵里。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轻浮，但好歹盼着让人家帮忙做事，总要说点好话。
“能看得出来你是神。”
当然，这话流萬也算是如实回答。
现有的八百万众神都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所以身上都带有信仰之力。而这种光环说是说信仰，可在流萬看来实际也是一种情感的延伸，只不过他们更多的是正面情感的聚集体罢了。
眼前这个神虽然身上的信仰之力极为稀少，但还是能看出其神明的身份的。
不过，显然对方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在短暂的怔楞后，夜斗变得越发得意，就差没把鼻子仰到天上去，“看来我已经开始变得有名了啊！居然已经能被看出有神的气质了！既然这样，我就好心帮你一把吧！”
他说着朝流萬摊开手，“先把报酬拿来。”
“……”为什么遇到的人一个两个要么是自恋狂，要么就见钱眼开的，今天这个倒好直接全占了，“要多少？”
夜斗闻言撑开手掌，冲她比了个数字。
“五十万？还是五百万？”
“你在想些什么？当然是5日元！”
对不起，她收回见钱眼开这个评价。
流萬想也没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抛给夜斗，还有点不确定地问，“这样真的够了吗？”
“够了！”对方的表情在接过硬币的那一瞬间变得认真起来，那块轻薄的5日元在他指尖弹起又落下，同时向她保证道：“你的请求我答应了。”
说着，站在他身侧的男性渐渐化成光点，最终变作一把无鞘利刃出现在他手中。
“稍微站远点。”夜斗隔着那一群妖魔冲她喊。
流萬赶紧依言后撤了几步，等站定就看对方已经挥刀冲向妖群。
他出刃的速度快而精准，手下几乎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仿佛与手里的刀是浑然一体的，只几下，那些个头不大的妖魔就消失于刀刃带起的刀气中。
这是个熟稔斩杀的神明，但与毘沙门天却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尽管毘沙门天同样是个勇武的武神、有降妖伏魔之能，却因为同时被人赋予了智慧、招财进宝等等形象，身上的那股戾气相应地也得到了消减。
可眼前这位却不是，他更像是从单纯的杀人愿望里诞生出来的，身上附着着的光彩和其他神明简直是大相径庭。
说实话，这幅样子倒比较接近祸津神。
等对方消除完那堆负面情绪产物，流萬忽然又掏出一枚5元硬币。
“您说过什么请求都可以对吧？”
大概是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能接到两笔活，这个不像神明的神明眨巴着眼睛，突然变得有些犹豫起来，“说是这么说，不过大概……也许……可能一下子变富豪、征服世界什么的那种会有点难。”
“并不是什么难事，”流萬冲他笑了笑，执拗地拿着那块硬币，“只是希望您能帮忙杀个人。”
“……这倒是可以。”夜斗闻言伸手来接自己的报酬，一边问道：“要杀谁？”
“我。”
“？？？”
“你认真的？！”
“真的。”
“我说啊，就算是被神明斩杀，也不会比自杀来得舒服的哦。”
“嗯。但凡是都得有个尝试嘛。”
虽然不明白那所谓的“尝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与他没什么关系，这么一想夜斗也就不再纠结，便打算爽快地答应下来。
可不知怎么的，他手刚碰上那枚硬币就又猛地想到了什么，“话说回来，你能看到我对吧！就是很普通的看到那种？”
“是这样没错。”
“那我不能接收这请求。”
“为什么？”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正常看到我的人，可不能让你死了。”
“……我不是很明白。”
“总之你一定不能死！”夜斗急切地缩回手，拉着重新变回人形的神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虽然我也很想要5日元，但果然还是不能让你死掉。”
他下定决心一般扭过头不去看那枚钢镚，指着流萬又是一通喊，“记住一定不能死啊！还有一定要记住我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
这年头为什么连个神明都变得那么不正经。
流萬遗憾地收回那枚日元，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她的身周现在再度变回了清静，可即使刚被夜斗清理过一遍，却又有一些小小的妖魔从死角处开始酝酿、成长起来。
周而复始、根除不尽。
只要人类还依然存在，那负面情绪就没有消除的可能。
除非所有人类都消失不见。
但怎么想都有点过于极端……
流萬闭上眼睛，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大概是因为天内和夏油都同她有一些相似处，她似乎变得极易受这两人的影响。
尤其是夏油的，那种吸收负面情绪产物的感受实在让她过于有认同感了，而这显然不是个好现象……
如果真要流萬做个选择，大概比起极端做法，她会选择更为温和些的处理方式。
虽然为了把自身的危险性降到最低，她一直作为一条咸鱼得过且过地活到现在，可偶尔也是得考虑着做点什么了。
‘你总算有点上进心了。’
“……”
‘你想无视我，但我就是存在于此。’那个许久未出现过的声音继续道：‘再说，现在能帮到你的也只有我了。’
它的声音一落，流萬就感觉双眼没来由得一阵刺痛，再睁眼时看到的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如果说过去的世界是一锅大杂烩，那么现在就仿佛被过滤过一般，只剩一片莹蓝。
那是独属于灵力的颜色！
灵力分布于世间每个角落，除开魂体和死神这些由灵子直接构成的，妖魔和某些人类体内也会存在一定的灵力。
换做往常，使用精密操作解决一大批的妖魔对于流萬来说并不容易，过于庞大的灵力不管使用现有的何种方式其结果都是变成大范围的地毯式轰炸。
如果在人群中使用则同样会对普通人类造成影响，大概率会导致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或产生一些副作用。
但如今眼前的所见却让流萬有了一种预感——她可以做到绕开所有人类进行点对点地输出攻击！
这完全就是一张铺展开来的线路图。
庞大的灵力以她的指尖为基点，顺着密密麻麻地支线迅速延展出去，依靠她眼睛的特殊性能够很好地辨别出灵力的流向及其代表的个体。
清晰明了到不可思议！
它们就如同溪水一般从她这片湖泊里潺潺流出，避开无知的人群连接到相应的妖魔身上，细而密集，把她的力量转入其中。
润物细无声的填塞方式带来的却是极为震撼的效果——一只又一只的妖魔在过量的灵力作用下炸裂开来，在流萬眼里形成一场极美的荧蓝色烟花秀。
那一瞬间，世界清静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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