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深夜食堂》牛乳茶

123、沙姜虾饺

　　第二天哈利还没醒时，赫敏就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帐篷外昏暗的天色和剩下的树浆果茶都令人精神萎靡，哈利走过时，谁也没说早上好，都各自低着头。

　　昨晚罗恩的那句话一直晃悠在赫敏的脑海里。

　　尽管她知道那只是挂坠盒搞的怪，真正的罗恩早已经释怀，可她还是不禁自责起来。她没敢跟弗雷德说这件事，昨晚只召例用传递加隆报了平安。也许是因为他和乔治还有海格的任务，她不想让他格外担心而出了岔子。毕竟和巨人谈判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

　　她看得出哈利也许比自己更担心罗恩的安危处境。他洗脸穿衣时一直盯着罗恩的空床看。赫敏知道，他们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地等着罗恩回心转意回来，但由于防护魔法只要他们一离开这个地方，罗恩就无法找到他们了。

　　混浊的河水迅速上涨，很快就会漫上他们这片堤岸。两人比正常应该离开营地的时间多逗留了一个小时。终于，把串珠小包打开又重装三次之后，赫敏也似乎再也找不出拖延的理由了，她和哈利幻影移形，出现在一片石南丛生、狂风呼啸的山坡上。

　　他们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谈到罗恩。哈利似乎决心不再提起他的名字，赫敏知道硬要提起也没有用。但有时在夜里，她能听到哈利在偷偷翻折活点地图的声音。

　　许多个夜晚，他们几乎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赫敏常把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的肖像拿出来，支在椅子上，仿佛他能填补罗恩出走留下的巨大空洞似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尽管上次扬言决不再来，却似乎无法抗拒这打探哈利情况的机会，所以同意每隔几天蒙着眼睛出现一次。哈利甚至挺高兴见到他，毕竟是个伴，虽然是讥诮讽刺的那种。他们喜欢听任何发生在霍格沃茨的新闻，但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不是个好的报告员。他崇敬斯内普——那是自从他本人掌管学校之后第一位斯莱特林出身的校长。哈利他们不能批评斯内普或提出对他不敬的问题，否则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就会马上离开画面。

　　不过，他还是透露了一些片断。斯内普要对付一帮死硬派学生持续不断的低调反抗。金妮被禁止进入霍格莫德。斯内普恢复了乌姆里奇的旧规定，禁止三人以上的学生集会以及任何非正式的学生社团。

　　从这一切中，哈利和赫敏推测金妮，可能还有纳威和卢娜跟她一起，在尽力维持邓布利多军。零星的消息使哈利如此渴望见到金妮，几乎想到了胃痛的程度，同时也让他想到了罗恩，想到了邓布利多，想到了霍格沃茨。当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讲述斯内普的镇压措施时，哈利有过一刹那的疯狂，他想象着干脆回学校去参加给斯内普捣乱的行动：顿顿有饱饭吃，有软和的床铺睡，有别人在负责，似乎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生活。但他随即想起自己是头号不良分子，被悬赏一万金加隆通缉，如今走进霍格沃茨就像走进魔法部一样危险。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无意间强调了这一事实，他常用诱导性的问题探听哈利和赫敏在什么地方。每当这种时候，赫敏便把他塞回串珠小包。在这样粗暴的送行之后，菲尼亚斯·奈杰勒斯总是几天都不肯露面。

　　天气越来越冷。

　　因为不敢在一个地区待得太久，他们没有留在英国南部（那儿最坏也就是地面结霜而已），而是继续四处迁徙。半山腰，冻雨敲打着帐篷；沼泽地，冷水灌进帐篷里；苏格兰的湖心小岛，夜间积雪埋住了半个帐篷。

　　他们已经从几家客厅窗口看到圣诞树在闪耀，一天晚上，哈利终于决心再次提起在他看来是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刚吃完一顿难得的美餐(赫敏穿着隐形衣去了附近超市，还细心地往收银台抽屉里丢了些钱)，美味的沙姜虾饺尽管是冷冻的煮起来也还是那么鲜甜，饭后还有梨罐头。哈利想她这时也许会比平时更容易说动一些。而且他已周密地预先提议歇几个小时不戴魂器，它现在正挂在他身边的床头。

　　“赫敏？”

　　“嗯？”她正蜷在一把凹陷的扶手椅上，读着《诗翁彼豆故事集》。哈利想象不出她还能从那本书里读出什么新鲜东西，它毕竟不是很厚。但她显然还在破译着什么，因为《魔法字音表》摊在椅子扶手上。

　　“赫敏，我一直在想——”

　　“哈利，你能帮我个忙吗？”

　　显然她没听他说话。她身体前倾，举着那本《诗翁彼豆故事集》。

　　“看那个符号。”她指着一页的顶端。在估计是故事标题的文字上面（哈利看不懂魔文，所以不能确定），有一个图形，看上去像只三角眼，瞳孔中间有一道竖线。

　　“我没上过古代魔文课，赫敏。”

　　“我知道。可那不是魔文，字音表里也没有。我一直以为是一只眼睛的图案，但现在觉得不是！它是墨水做的记号，看，是有人画上去的，不是书里的内容。想想，你有没有见过它？”

　　“没有……不，等等。”哈利又仔细看了看，“这不是和卢娜爸爸脖子上戴的一样吗？”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格林德沃的标志。”

　　她瞪着他，张大了嘴巴。

　　“什么？”

　　“克鲁姆告诉我……”

　　他复述了威克多尔·克鲁姆在婚礼上跟他讲的故事。赫敏显得很吃惊。

　　“格林德沃的标志？”

　　她来回地看着哈利和那个奇怪的符号。“我从没听说过格林德沃有个标志。我读过的有关资料中都没有提到它。”

　　“我说了，克鲁姆认为那符号刻在德姆斯特朗的墙上，是格林德沃刻上去的。”

　　她靠到旧扶手椅上，皱起眉头。

　　“那非常蹊跷。如果它是黑魔法的符号，又怎么会在一本儿童故事书里呢？”

　　“是啊，挺怪的。而且按理斯克林杰会认出它啊。他身为部长，应该是识别黑魔法的专家。”

　　“我知道……也许他以为那是一只眼睛，就像我刚才那样。其他故事的标题上面都有小图案。”

　　她不再说话，继续研究那个奇怪的标志。哈利又试了一次。

　　“赫敏？”

　　“嗯？”

　　“我一直在想。我——我想去戈德里克山谷。”

　　她抬头望着他，但眼睛没有聚焦，哈利断定她还在想着书上那个神秘标志。

　　“是啊，是啊，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我真的认为我们应该去。”

　　“你听清我的话了吗？”哈利有些吃惊。

　　“当然。你想去戈德里克山谷。我同意。我认为我们应该去。我是说，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找到它。去的话会很危险，但我越想越觉得它可能在那儿。”

　　“呃——什么可能在那儿？”

　　“那把剑啊，哈利！邓布利多一定知道你会想回那儿看看，何况，戈德里克山谷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出生地——”

　　“是吗？格兰芬多出生在戈德里克山谷？”

　　“哈利，你到底有没有翻开过《魔法史》啊？”

　　“嗯，”哈利笑了，好像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微笑，面部肌肉发僵，感觉怪怪的，“我也许翻开过，刚买的时候……就那一次……”

　　“可那个村子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我以为你也许能联系起来呢。”赫敏听上去大大接近于她往日的风格，哈利几乎等着她宣布要去图书馆了，“《魔法史》中提到过一点那个村子，等等……”

　　她打开串珠小包，摸了一会儿，终于抽出她的旧课本：巴希达·巴沙特的《魔法史》，翻到了她想找的那一页。

　　“没有提到你和你父母，因为巴沙特教授只写到十九世纪末。可是你看到没有？”她手指着书页的中间几行，“戈德里克山谷、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的宝剑，你不认为邓布利多会希望你这样联想吗？”

　　哈利不想承认他在提议去戈德里克山谷时其实并没想到宝剑，对他来说，那个村子的吸引力在于他父母的坟墓、他大难不死的房子，还有巴希达·巴沙特这个人。

　　“记得穆丽尔的话吗？”他最后问道，“她说巴希达·巴沙特还住在戈德里克山谷。”

　　“巴希达·巴沙特，”赫敏喃喃地念着，食指轻轻抚摸着《魔法史》封面上凸印的描金名字，“嗯，我想——”

　　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哈利心里翻腾起来。他拔出魔杖，回头朝帐篷口看去，以为会看到一只手正从门帘上伸进来，然而什么也没有。

　　“什么呀？”他既恼火，又松了口气，“你干吗那样？我还以为你看到食死徒在拉帐篷门呢，至少——”

　　“哈利，要是巴希达有那把剑呢？要是邓布利多把它托付给她了呢？”

　　这些对话几天后不停地在赫敏耳边回放。

　　此时，哈利昏迷不醒，她不得不使用切割咒才把那个粘在哈利心口上的挂坠盒弄下来。糟糕中的最糟糕——在和大蛇的打斗中哈利的魔杖，断了。

　　戈德里克山谷之行无疑是场大灾难。那条大蛇潜伏在巴希达·巴沙特的身体里有可能长达数月，等待着哈利上钩。而她就这么不加阻拦，稀里糊涂地让哈利淌了这趟险，两个人都差点送命。

　　真是笨到家了。

　　赫敏很生自己的气，直到几个时辰后哈利浑身冷汗得醒来。

　　他在帐篷里躺着，身上盖着一堆毯子。从周围的寂静和帆布顶篷上淡淡的冷光，他觉出天将破晓了。

　　“我们逃出来了。”

　　“是的。”赫敏手里拧着给他擦脸的毛巾，“你病了，病得很厉害。”

　　“我们逃出来多久了？”

　　“好几个钟头了，现在都快是早晨了。”

　　“我一直……怎么，昏迷不醒？”

　　“我没法把魂器从你身上摘下来，它粘上了，粘在你的胸口。让你留下了一个印记，对不起，我不得不用了个切割咒才把它弄了下来。你受伤了，但我已经清洗了伤口，加了一些白鲜香精……”

　　“我们不该去戈德里克山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赫敏，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哈利，我也想去，我真的以为邓布利多会把剑留在那儿等你去取。都怪我。”

　　“唉……我们猜错了，是不是？”

　　哈利闭上眼睛，闻到自己身上还有巴希达房子里的气味，这使得整个事件真切得可怕。他要是能杀死那条蛇，也算是值了，一切没有白费……他心中十分沮丧，坐起来掀开了毯子。

　　“哈利，不行，你需要休息！”

　　“是你需要去睡觉。我没事，我来放一会儿哨。我的魔杖呢？”

　　赫敏没有回答，只是望着他。

　　“我的魔杖呢，赫敏？”

　　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哈利……”

　　“我的魔杖呢？”

　　她伸手到床边的枕头下，拿起来递给了他。

　　冬青木和凤凰尾羽魔杖几乎断成了两截。一根脆弱的凤凰羽毛把两截维系在一起，木头已经完全断裂了。哈利把它捧到手中，好像捧着一个受了重伤的生命一样。他无法思考，脑子里一片慌乱和恐惧。然后他把魔杖递给了赫敏。

　　“修好它，求求你。”

　　“哈利，我想不行，断成这样了——”

　　“求求你，赫敏，试一试！

　　“恢——恢复如初。”

　　晃晃荡荡耷拉着的半截魔杖接好了。哈利把它举起来。

　　“荧光闪烁！”

　　魔杖微弱地一亮，又熄灭了。哈利用它指着赫敏。

　　“除你武器！”

　　赫敏的魔杖歪了一下，但没有脱手。这无力的尝试已经让哈利的魔杖不能承受，又断成了两截。他看着它，吓呆了，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景……这根身经百战的魔杖……

　　“哈利，”赫敏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非常，非常抱歉。我想是我弄的。你知道，我们逃走的时候，大蛇正扑过来，所以我施了个爆炸咒，它到处反弹，一定是——一定是打到了——”

　　“是个意外，”哈利机械地说，他感到空落落的，脑袋发蒙，“我们——我们会有办法修好它的。”

　　“哈利，我想没有办法了。”赫敏的眼角红了，“记得……记得罗恩吗？他的魔杖在车祸中折断后，就再也没有恢复原样，他不得不另买了一根。”

　　哈利想到了奥利凡德和格里戈维奇，被伏地魔绑架扣押着折磨着。是啊，他如何才能找到一根新魔杖呢？

　　“哦，”他装出一副平平常常的口气，“好吧，那我就暂时借你的用一下吧。我去放哨。”

　　赫敏无声地递过她的魔杖。

　　……

　　一周后，哈利不得不接受他的魔杖已经无法修复的事实。

　　他也不再潜意识中责怪赫敏，况且这根本不是她的错。实际上，是她在戈德里克山谷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们继续冥思苦想格兰芬多的宝剑和其他魂器可能在哪里，可是越讨论，他们的猜测就越绝望牵强。再加上刚刚经历的重大失败，两人的士气都鼓不起来。有时候哈利不知道是罗恩还是邓布利多更让他生气。我们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以为邓布利多告诉过你要干什么……我们以为你有一个真正的计划！

　　哈利终于无法对自己隐瞒：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主意，他一直痛苦地提防着任何一丝迹象，怕赫敏也会来跟他说她受够了，要走了。

　　可赫敏却从来没有这样做。她超过一大半的时间都借给哈利自己的魔杖，完全包揽下帐篷的清扫工作。哈利知道她依然为魔杖的事而惭愧，他多次表示这真的不要紧。

　　两天后哈利主动建议他们应该去趟伦敦，因为在伏地魔的纪念性地点列表里，只剩下那所孤儿院没有考虑到。而且伦敦人多杂乱又是在麻瓜世界的市中心，伏地魔很难布下和戈德里克山谷同样的埋伏。

　　反正目前没有别的线索，赫敏表示同意。他们随即去了伦敦，披着隐形衣寻找伏地魔住过的那所孤儿院。赫敏溜进一个图书馆，从资料中发现那所孤儿院多年前就拆毁了。他们到原址转了转，发现那里已是办公大楼。

　　“我们可以试试到地基里挖一挖？”赫敏热情不高地说。

　　“他不会把魂器藏在这里的。”哈利说。他早就知道：孤儿院是伏地魔决心要逃离的地方，他绝不会把自己灵魂的一部分藏在那儿。邓布利多曾提示哈利，伏地魔选择藏身之处时追求庄严或神秘的气氛。伦敦的这个阴郁灰暗的角落，与霍格沃茨、魔法部或是巫师银行古灵阁的金门和大理石地面，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好吧，至少我们又排除了一个，”这时他们正在街角来往匆匆的上班族麻瓜们身旁侧身绕过，“既然来了，我刚才好像看到前面有家餐厅——哎呀！”

　　哈利立刻闻声看去，一只手在大衣层里准备着。

　　赫敏不小心撞倒了迎面而来的男人怀里的一大包书，书都散落在地上，赫敏连忙蹲下来帮忙，“真是太抱歉了！请让我来！”

　　她边捡着书边抬头，突然愣住了。

　　男人打着麻瓜西装的服帖黑色领带，灰黑色的西装完全和过往的上班族混成一体，只有那张俊朗英气的脸完美得格格不入。

　　塞德里克·迪戈里礼貌又温和地笑着，接过赫敏手里的书，“没关系的，谢谢你们的帮助。”

　　赫敏诧异地看了哈利一眼，见他也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

　　“塞——”

　　“——看来又要下雨了，”他微提高了音量盖住他们，仰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笑容不变，“看来今天出门就不该拿这么多的书，再次感谢，祝你们度过愉快的一天。”

　　说罢就又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了。

　　“这是怎么——”

　　还没等哈利说完，他的手就被赫敏拽住，经过最昌盛的商业街一直拐进了小巷子的拐角，赫敏才松手。

　　“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瞧着正左右张望着的赫敏，终于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塞德里克是失忆了吗——”

　　“快看这个。”

　　赫敏压低着声音，把左手手心慢慢摊开，上面是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

　　哈利没说话，突然脑子亮了一下，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赫敏，后者立刻使劲点着头。

　　他用颤抖的手打开那张小纸条：

　　今晚10点，Epping For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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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塞德你身体恢复得好快吼吼都已经加入战斗了吗
(塞德里克鄙夷表情)：再不快就要完结了，我还不得赶快露个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