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缝寻生》苏语

52、仙逝

　　我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沐云：“公公是笑着走的，走的很快乐，你也应该快乐的送公公走，不能哭。”

　　笑着走了，笑着走的，我也应该笑着，但笑着笑着我就泪流满面，我想忍住泪却忍不住悲伤。

　　公公曾经说，苦难必须忘记，才能更好的熬过苦难，与苦难和解。

　　太过拥抱苦难的人，无法温暖别人，要么自己疯，要么惹别人嫌。

　　我曾经问过为什么当了太监，公公淡定从容地告诉我，如果能够选择，谁会弄丢自己的命根子。

　　而只有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

　　死很容易，活着很难，活的好更难，但活的更好是所有人的追求目标，有目标总是好的。

　　这时代活到八十多岁已经算喜丧了，笑着送走吧。

　　公公不喜欢我哭，说哭丧着脸很难看，甚至不希望厚葬，人死如灯灭，活着时拼命努力活的好就行。

　　活着时默默无闻，死了也无需张扬，一生活的无比通透。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命运，谁都活的不容易，但谁都差不到哪里去，许多时候不过是不好不坏罢了。

　　张静和梁朝阳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消息里布满种种疑云，想想朱膽基多少岁了，却还没有儿子。

　　张静说：”胡皇后和孙贵妃的争斗一直势均力敌，宫斗的结果就是儿子，谁能生下儿子还能养活才算胜利者。”

　　我感觉奇怪：“楼亦然和朱膽基差不多岁数，楼小碗都这么大了，朱膽基竟然还没有儿子？这根本就不正常。”

　　张静：“被宠爱的总是有持无恐，不过是孙贵妃没孩子还能一直受宠的结果，但也慢慢熬尽了朱膽基的爱情。”

　　我感觉怒气上头：“他要当痴情种，拖楼小碗下水干嘛？”

　　张静幽幽叹：”据我了解，这次朱膽基可能是爱上小碗了，而且可能遭到小碗拒绝，要不也不会这么冲动行事。”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帝王的爱了，就朱膽基，曾经不也很爱孙贵妃，被爱简直就是变成箭靶心。”

　　“朱膽基有可能累了烦了，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小碗还能出来吗？”

　　“如果朱膽基足够爱小碗的话就能？爱之深为之计长，这也可能就是小碗没有被封妃的缘故。”

　　我们都沉默了，如果小碗被封妃，那这辈子就可能被困死在皇宫里了，皇宫不是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

　　“你怎么样，好不容易才逃离皇宫，没有暴露吧。”

　　“没有，我很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进行。”

　　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1427年11月11日，楼小碗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朱祈镇。

　　朝廷里公布这是孙贵妃亲生的儿子，一月胡皇后主动退位，二月孙贵妃当了皇后，这时代子凭母贵，为了这孩子，朱膽基也算煞费苦心了，还一箭双雕。

　　三月，朱祈镇被封皇太子，成了最小皇太子，朱膽基派了太监王振给皇太子朱祈镇。

　　历史总是不紧不慢的沿着记载的轨迹走着，而我们虽然没有留下到蛛丝马迹，但依然活在这时空里。

　　再见到楼小碗的时候已经是初夏。

　　草长莺飞，万物生长欣欣向荣。

　　那年楼小碗走的时候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现在的楼小碗已经长大了，貌美如春天绽放的花朵，平静的目光却多了沧桑。

　　我抚过楼小碗的头发：“长大了，已经是大人了。”

　　“是不是不长大就可以没有烦恼？”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忘了先吃糖还是先吃水果的烦恼！烦恼都会有，不过是烦恼的关注点不同罢了。”

　　“身不由己和无能为力原来真的无奈，在弱肉强食的皇宫里，用尽智慧觅缝寻生只为能活着。”

　　“活着一切才皆有可能！活着就好。”

　　楼修远依然后悔，我安慰他许多故事可能早就注定，无需后悔，要学会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默默陪着楼小碗，我常常都是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许多时候语言可能多余。

　　楼小碗没有说这一年遭遇了什么，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如果在危机四伏的皇宫里，用熬来形容可能会更形象。

　　也许有一天，楼小碗可能会讲给我听，也许永远不会，谁的一生能没有秘密，有些秘密只适合自己独吞。

　　沐云和梁朝阳开始忙碌，原来想着小富即安，悠悠闲闲过好小日子就行。

　　结果却被命运闪了腰，我们都是楼小碗的家人。

　　朱祈镇，因为他是楼小碗的儿子，成了我们必须倾尽全力护着的人，沐云和我喜欢居安思危。

　　朱膽基是从小被朱棣培养长大的，从小在政治斗争中淬炼长大的。

　　楼小碗不过是一颗棋子，他谋划的应该是三足鼎立的局面，政商军三足鼎立的平衡。

　　原来我们的态度决定一切，根本就不想趟浑水，只想做个富贵闲人，那场回北京的戏唱大了，现在被拖下水了。

　　楼亦然，旃碗，旃越，梁朝阳，张静，严侍卫，沈安，好多年大家都没有聚在一起了，在江湖走的多了，敏感度还是有。

　　我说：“各位都说说自己知道的，还有怎么看？”

　　沐云说：“重点先说说北京现在的情况？”

　　梁朝阳说：“朱高煦的军事集团被叔侄权利之争摧毁了，短时间内朱膽基会快速收缩战线，因为他是内行，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沈安：“接下来他会休养生息，这些年来我们的动静有点大，锦衣卫肯定有消息给他。”

　　张静说：“这么多年了，站在权利巅峰的那种感觉会让人上瘾，张太后如此，孙皇后亦然。”

　　我说：“后宫历来如此，如果势均力敌的话，血雨腥风那就可能是皇帝也无法掌控。”

　　张静说：“是啊！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儿子，肯定是后宫不太平，这些年了，真够朱膽基受的。”

　　我呵呵：“家和万事兴！后园战火纷飞，都不是省油的灯，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把自己的女人当蟋蟀玩？呵呵。”

　　楼亦然和旃碗担心孩子：“那孩子是不是不安全？”

　　“应该没问题，宫里会倾尽全力去护着的。”

　　朱膽基会自己好好看着的，帝王最注重血脉传承，这么多年都没有儿子的朱膽基，轻重缓急还能不知道。

　　后来，我们讨论利弊 ，分析风险，做各种备案，布局将来可能会遭遇的困境，需要未雨绸缪的准备。

　　各挡一面，守望相助，互惠互利才能更好的活着，才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

　　人性很复杂的，趋利而行是本能。

　　用共同的利益把人聚在一起才是睿智的人，一场撕杀开始拉开序幕，身陷其中就别想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