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缝寻生》苏语

53、为母则刚

　　我忍不住问：“小碗，你爱朱膽基吗？”

　　楼小碗认真想了想：“开始的时候不爱，但他是人中之龙，真的很优秀，后来不知不觉间就爱上了。”

　　“那他爱你吗？”

　　“他那种年龄，那样位置的人的爱情已经无法纯粹了，利益权衡已经烙印在骨子里了。”

　　“小碗，挫折催人熟啊！真希望你能不用快速长大成熟。”

　　“我们终将长大，也终将承受风雨雷电，生活不可能永远温情脉脉，还是早点来的好。”

　　“这年龄，本该无忧无虑的生活。”

　　“我已经不小了，当母亲了，为母则刚。”

　　“小碗，你自己考虑过未来吗？”

　　“能不能告诉我孩子的结局？我绞尽脑汁才终于走出皇宫，就为了想知道历史记载。”

　　“他的一生，就像一场狗血剧，三月封皇太子，九岁登基，二十岁亲政，二十三岁土木堡之变被俘，被囚一年，回来变成太上皇被囚，七年后又当皇帝，八年后驾崩，活了三十八岁。”

　　“为母则刚，为母则当为之计长，呵呵！这世间还有亲生儿子还活着就赶紧立不是亲儿子的当皇帝，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成大事者，必有死士相随。人这一生，想护住的人和东西，不能靠别人而必须靠自己。”

　　“我明白了，我的儿子我自己必须好好护着，她在宫里，我在外面，我还斗不过她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

　　我想起来了朱膽基喜欢斗蟋蟀，难道他喜欢让自己的女人也像蟋蟀一样争斗，性格决定命运。

　　我呵呵笑，言传身教，曾经的十多年里，沐云为护住我做的所有折腾，不用我多说了，聪明的人都会看在眼里。

　　可怜的朱膽基，自古多情必被情伤！身边的女人都是些啥人，胡皇后，孙贵妃，能在历史记载里划上重重一笔的能是省油的灯。

　　现在再加上楼小碗，听说还有朱高炽的妃子，朱祁钰的亲生母亲，难怪那么早就死了，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啊！

　　看着斗志昂扬的楼小碗，我给她讲了被捧杀的朱祈镇，讲了年少贪玩，名声相当臭的朱祈镇。

　　讲了土木堡之变的许多真真假假的故事，讲了被俘后的挫折教育，坠落谷底后的反弹，重当皇帝后的励精图治，讲了记载里自己知道的。

　　楼小碗很用心的记，生怕漏了一点点。

　　我语重心长：“小碗，自己选择的路，就没有后悔药吃了。那孩子生活的环境太复杂，妥妥的熊孩子，会让你身心俱疲。”

　　“我知道，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他是我的孩子，生下孩子就必须尽全力的爱他，护他。”

　　我无法不嘘嘘，在我曾经的规划里，楼小碗的命运应该是找个彼此相爱的人，平平淡淡从从容容过一生。

　　现在不说也罢，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当只有我和沐云的时候，我黯然：“曾经我以为我们能让小碗他们不用吃苦受罪，平平淡淡过一生。”

　　沐云安慰我：“命运弄人，我们只能尽力安排，在人生的海里，各自扑腾，没有人能代替别人生活。”

　　我叹：“想想就觉得心疼，也不知道马小晚怎么样了？”

　　沐云说：“好像是议亲嫁人了。”

　　我感慨：“唉，这时代，幸好我们没有生孩子，生个女孩这么小就嫁人，想想就心塞。”

　　沐云忍不住笑：“是啊！思维和习惯很难改变。小碗和小晚受你影响，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我说：“看小碗那样子，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反正在这样的环境里，无法选择命运，那只能和命运死磕到底，不能轻易认输。”

　　沐云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退就无立足之地了！”

　　安南有消息传来，谅山被黎利围困多月无援，易先自缢身亡殉职，家人随从18人全部跟随，朝廷上下一片哗然，朱膽基终于决定从安南撤军。

　　1428年，黎利在安南独立，成为安南历史上大书特书的民族独立英雄。

　　许多事情寥寥几笔带过，从此消散在历史风尘里，尘埃落定之后，变成泥土消融无踪。

　　而活在其中的人，有的春风得意马蹄急，有的落拓失意。

　　易先的二儿子易升跟我们回江南后，就留在老家湖南湘阴，繁衍生息。

　　马聚琰写信来讲，因为我们的特意交待，他亲自找了黎利谈判，黎利终于答应只围不打。

　　只因为朝廷迟迟不下决断，城里已经有百姓饿死，易先是用自己的自缢身亡殉职来让朝廷加速拍板。

　　随信还有易先最后留下的一首诗：

　　蛮旗蚁阵猛如蜂，万里军情隔九重。

　　归聘未遑难刻缓，敢临大节愧龙逢。

　　每个时代都有英雄，就看站在什么立场与角度，于安南的历史易先是不义之战，于易先而言，自己是尽忠职守，多年以后，这样的问题竟然让易先的后代遭遇无法评说之尴尬境地。

　　后来，王阳明驻守广西的时候，还为易先赋诗：

　　金石心肝熊豹姿，煌煌大节系人思。

　　长风撼树声悲壮，仿佛当年骂贼时。

　　事物总是存在截然不同的两面，就看我们身处的是哪面？

　　竟然无法评判对与错，命也运也，唯留叹息！

　　马聚琰来信说已经带着家人和黎元龙回到河内，黎元龙已经回到黎利身边，黎利把都城定在河内。

　　马小晚已经嫁人怀孕了，夫家也是从商，小俩口也彼此喜欢，现在跟着马聚琰一起在河内做生意。

　　马小亦还在通海，现在通海的生意主要是马小亦管理，已经慢慢能独挡一面了。

　　因为黎元龙的缘故，现在和安南皇室关系挺不错的。

　　现在安南百废待兴，什么东西都缺，需要的东西太多，生意好做，还让我们准备好各种各样的货物。

　　朱膽基快速和周边各个国家修战，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百姓开始安居乐业。

　　杨士奇，杨荣，杨薄开始组建团队，成为文臣铁三角。

　　军队主要是张辅，安南被战争洗刷了二十多年的那些老将，围绕着张辅也组建成强悍的军事团队。

　　胡瀅也混得风生水起，我想起他在云南的时候跟楼家的关系，楼家的护崽行动开启了。

　　楼亦然和旃越一直都是跟着沐云，相当于是沐云手把手教出来的，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

　　旃碗一直伴在我身边，和楼亦晚曾经是我的左膀右臂，许多事情的实际操作者。

　　旃越和旃碗有蒙古人的血脉，语言沟通交流容易，布局商业帝国必须耐心细致。

　　楼小碗开始小心翼翼织网，能拯救自己的儿子的网。

　　曾经沐云和我组建的拯救团队，开启另一场拯救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