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星光》让晚舟

4、第四章

　　灵光一闪，陈宴初想到了一个很合适的借口。

　　“早上教导主任带我熟悉学校的时候，正好碰见你偷偷摸摸的躲在你们班后门哪里偷瞄，多看了几眼，教导主任就给我提了几句你的事，我就知道了你姓李。你的发型也很好认。”

　　李婉倩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实挺好认的。

　　“妇幼保健院到了……”

　　李婉倩起身跟陈宴初道别。
　　地铁缓缓向前，陈宴初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差一点点就露陷了，真是庆幸又难过，她终究是没有记起自己。

　　陈宴初在下一站下车，坐反方向的地铁回家。

　　回到家，打开灯看到的是一点生气都没有的房间，陈宴初又伸手关掉了灯。
　　回国之后这种寂寞冰冷让他越发不能忍受。
　　他一点都不喜欢夜晚，白天里，他可以期盼着饭点，期盼着下班。
　　看着李婉倩路过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偷偷跟上去，也许还能说上几句话。

　　靠在门上陈宴初点了根烟叼在嘴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进今天刚进的高三员工群。
　　每个年级的群他都有，只是别人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一直翻到最上面，一条李婉倩的发言都没看到。
　　点进群成员，点开了李婉倩的头像，手指却在添加到通讯录哪里停住。

　　她好像压力很大，好像很忙，学生对她来说好像很重要。
　　想到两人今天的相处，陈宴初还是返回了通讯界面，也许自己现在不该去扰乱她。

　　适应了黑暗，陈宴初放下手机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带着一身雾气出来，拿起手机，登陆了自己以前的微信，添加了李婉倩。

　　李婉倩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微信就响了一声。
　　“新的好友申请，学生家长？哪个的家长啊？”
　　嘴上虽然抱怨，还是迅速通过了好友申请。

　　木：请问您是哪位的家长？我备注一下。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等到回复的李婉倩放弃了，放下手机睡觉，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需要她的时候，自然会回复她。

　　那天之后，李婉倩每天都能在吃饭的时候，回家的时候遇见陈宴初，只是他再也没有像那天一样主动坐在她身边，也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这样也好，这样一个帅哥天天主动找你，谁顶得住？但是现在她应该全心全意只有一件事，就是把八班的学生顺利送出去。

　　附中高三的国庆假期都只有三天。
　　这三天李婉倩搬来了学校住，每天白天备课，晚上就去看望钟念。
　　每天都能在钟念家见到陈宴初，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明天高三的就返校了，学校打算趁高一高二还没回来，给高三来一次模拟高考。
　　之后很少有机会来看钟念，好在钟念似乎好了很多。

　　临走时，钟念让陈宴初跟她一起走。
　　两个人大大方方，李婉倩也没推脱，不然反而显得她有问题。

　　“陈医生，你不用天天来了。”
　　两人到门口的时候钟念对陈宴初说。

　　李婉倩敏锐的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
　　结果两人用她看不懂的眼神交流结束。
　　陈宴初点头，“嗯。”

　　陈宴初直接带李婉倩走到了自己的车旁，打开副驾驶示意她坐进去。
　　李婉倩看着眼前的奔驰，瞳孔地震，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前两天还跟自己一起赶地铁的人，今天就开奔驰了，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李婉倩站在车外有点纠结。
　　“你女朋友不介意别的女生坐你的后座吗？”

　　陈宴初皱眉，“我没有女朋友。”

　　李婉倩放心的坐了进去。

　　一路上陈宴初一直直视前方，脸被路灯照的忽暗忽明。
　　李婉倩只敢偷偷瞄他，自然注意不到他嘴角微小的弧度，在她眼里陈宴初现在心情很不好。

　　李婉倩不自然的挪动身子，离陈宴初远了些，看着窗外不再看他。
　　偏偏窗户上倒影出的也是陈宴初的脸。

　　“你……你是不是喜欢念念呀？”
　　听到这句话，陈宴初转头奇怪的看向李婉倩，李婉倩却不转头看他。
　　陈宴初气笑了，他以为她还是有点感觉的，结果现在她问他是不是喜欢别人？

　　没有得到回答的李婉倩继续说。
　　“你还是别喜欢念念了吧！她和商晟辛经历了这么多，彼此是真的喜欢，你得不到她的。”
　　“不喜欢。”

　　李婉倩惊讶的回头反问。
　　“你说什么？”
　　正好遇见红灯，车停稳后，陈宴初偏过头直直的看着李婉倩的眼睛，仿佛要看进她心里。
　　“我说，我不喜欢钟念。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

　　绿灯亮，车辆平稳起步，陈宴初又变成了之前那样，甚至要比之前看起来更冰冷。
　　李婉倩低头左手揪紧衣角，右手抚着胸口。
　　为什么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自己这么容易乱了阵脚，现在这种心悸的感觉又是为什么？

　　--

　　考了两天，结束所有考试的学生都变得倦怠。
　　之前考完一门教室里就是激烈讨论答案的声音，无论老师们说几遍‘考一门忘一门’，学生还是沉静不下来。
　　现在考完了，倒是都躺平了。

　　附中的老师效率一向很高，第一天考的科目，第二天还没考完老师们就已经全部批改出来了。
　　考试这件事情自然几家欢喜几家愁，学生如此，老师也是如此。

　　李婉倩看着自己班惨烈的成绩单，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猜到了学生的成绩肯定整体会有所下滑，第一次模拟高考，学生不适应，也还没有经过系统的复习，成绩不如往常很正常。
　　但是排名应该变化不大才对。

　　李婉倩来附中工作的第一年，正好赶上附中改革，抛弃了以前分优劣班的模式，每个班几乎分配平等。
　　十个班，她们班前二十至少应该有两三个才对，以前周老师还在的时候，前十八班一般能占两个，前二十能占五个。
　　现在前二十一个都没有。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安抚学生，让她们好好面对接下来得复习。

　　小考小玩，大考大玩，加上放了两天假，学生都还没怎么投入状态，教室里起码有一半的人躁动不安。
　　李婉倩沉着脸往教室门口一站，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悉悉索索都是翻书的声音。

　　以前学生只会觉得她好相处，当了一个多月的班主任后，身上慢慢自带了威严。从前什么时候都敢对她嬉皮笑脸的学生，现在远远看见她就怂了。

　　“心情很好嘛！大家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
　　李婉倩慢慢踱步到讲台上，边走边问。
　　末了将成绩单和教材轻轻放在讲台上，双手撑着讲台，环视了一眼下面的学生。

　　气氛随着她这句话沉了下来。
　　学生心里都清楚，老师这么问，那肯定是很不理想的。

　　能进入附中的学生，初中的底子就不会差，进入附中后强大的师资和严格的管理，学生的排名在X城都在前列。
　　成绩就是附中学生的尊严。

　　这句话后就没有下文，学生呼吸都变轻，头一个比一个垂得低。
　　难受，也害怕被老师点名批评。

　　“既然这一次考试都结束了，我们一直揪着考了多少分确实没必要。成绩单一会儿下课的时候我会贴在班级事务栏里。这次我们班考得很差，有很多原因，每个人的原因不一样，自己大家心里都应该清楚。”
　　说到这里，李婉倩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几个学生。
　　几个学生之前成绩很好，这次却掉到了两百名以外，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几个学生也把头垂得更低，恨不得钻进课桌里。

　　“这次得考试我给大家总结了几个比较普遍的原因。
　　第一、我们没有经过系统的复习，这次考试的题目都是综合了三年的知识点。
　　第二、这次考试我们完全参考了高考模式，屏蔽信号，两个老师监考，比以往都要严格，你们可能会比较紧张。这一点不用太担心，以后这种模拟考试会有很多。
　　第三、周老师的离开，对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打击，突然换了我这个没有经验的班主任，大家不适应，我做的也不够好。希望大家能包容包容我，我们一起改正进步。”

　　提到周老师，下面就有小声压抑的哭声。
　　觉得对不起周老师，也觉得对不起自己。

　　一整节课，李婉倩都在跟学生交流考试心得，也让学生积极发言，气氛才被渐渐带动起来。
　　有时候学生真的只是需要老师点到为止的提点。

　　下课铃响，李婉倩离开教室的之后，教室依旧安静，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陈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刚踏出教室的李婉倩跟站在七班和八班教室之间的盲区的陈宴初撞了个正着。

　　陈宴初从刚上课不久后就站在这里，听李婉倩上了一堂课。
　　刚考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成绩上，也没人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来的。

　　下课时间，走廊上总有一些学生在外面活动，还有刚下课的老师。
　　四周已经有学生在窃窃私语，路过的老师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
　　他有很多话想对李婉倩说，却也只说了一句。
　　“李老师，要加油呀！”

　　他的话让李婉倩有点惊讶，两人已经是真的熟的程度了吗？不过既然对方安慰自己，她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谢谢，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