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星光》让晚舟

3、第三章

　　眼看着粉都吃完了，对面的男人还没说到正题上，李婉倩有点懒得应付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耐烦，对面的男人双手握紧水杯，真诚的看着李婉倩，把这些天的心意说出。

　　“李小姐，上次我们见过之后，我觉得我很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

　　一句话刺激得陈宴初差点直接站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才维持住表面得平静，他开心却也忐忑。
　　千万不要答应他，千万不要。

　　“对不起，我现在并不想谈恋爱，我现在的工作非常忙，我心里只有我的学生。”
　　“我可以等呀，等你不忙，我也不会很粘人。”
　　“还有一点，我觉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我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就会产生爱情，所以不要等。”

　　陈宴初站在附中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看着李婉倩目送男人离开，看着她目不斜视的路过自己。
　　看来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原本他回国之后的打算很简单，他打算直接找到李婉倩要她负责，然后永远留在这个城市。
　　但是现在李婉倩的话他改变了想法。
　　也许在她看来，与自己的承诺和过往也只是“这么短的时间。”
　　既然她只相信细水流长，那就慢慢来好了。

　　中午，学校趁着学生午休，开了个班主任会议。
　　会议大致内容就是现在学生的抗压能力越来越差，一部分学生心理出现了些问题，尤其是高三的学生，所以学校决定聘请一位心理医师。
　　没人对这个提议有任何意见，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刚准备离开附中陈宴初就接到了人民医院的电话。
　　反正下午也没事做，就直接打车去了人民医院。

　　精神心理科的主任办公室里，李主任才和陈宴初寒暄了几句就接了个电话。
　　陈宴初从李主任和对面的对话中抓住了几个关键词，‘附中’、‘推荐’、‘医生’。

　　李主任刚挂了电话，陈宴初就问了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
　　“我可以问问这个电话是谁打的?是为了什么吗？”

　　虽然有些吃惊眼前的年轻人这么直接，不过他并不介意，也不介意告诉他。
　　“是我的老同学，附中的老师，他们学校想找个心理医生，让我给他推荐一个。”

　　“对不起，我不能在贵院任职了，我有了一份更想做的工作。”
　　他这话说的丝毫不犹豫。

　　--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婉倩就到了教室，坐在讲台上等学生来上早自习。
　　学生陆陆续续赶来，阅读的声音越来越大。
　　李婉倩看着朝气蓬勃的学生，有那么一瞬间的惆怅，现在她还是会有回到高中的错觉。

　　上午没有李婉倩的课，她像往常一样，守着学生上完早自习就回办公室备课。
　　今天的办公室比以前都热闹，推开门就听到老师们激动的讨论。

　　“真的帅，我今天见到了，金丝边眼镜真的满足了我对斯文败类的幻想。”
　　“听说还是从国外回来的。”
　　“从国外回来的怎么到我们学校来了？”

　　换作以前李婉倩肯定也会加入他们八卦的讨论，现在做了班主任后，总觉得力不从心，总感觉自己没有做好，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拼命工作，不停反思。

　　第一节课快结束的时候，李婉倩悄声来到八班门后，垫脚从后门的窗户偷看学生上课的情况，心理暗暗记下谁不认真上课，谁又在睡觉。

　　跟着教导主任熟悉学校的陈宴初路过三楼楼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
　　一层楼有五个班，八班的教室在正中间。
　　也不是他对李婉倩有多了解，毕竟他也才找到她。实在是她的那一头齐耳的短发太好认了，很少有人会留这个发型。

　　“这一栋楼都是高三，陈医生你以后……”
　　从业这么多年，教导主任在陈宴初停下的时候就察觉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是我们学校这几年来第一位女班主任，小女孩很厉害呀！开始我们都担心她不行，现在看来还不错，至少班上没出什么幺蛾子。”

　　对于教导主任这句话，陈宴初有很多疑惑，不过现在不是一个适合的时机。
　　陈宴初收回视线，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李婉倩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一双笔直的大长腿和白色衬衣，偏头低声嘀咕。
　　“学校居然有气质这么好的男人？”

　　上午有四节课，李婉倩四节课都会在后门偷看，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说她太过于紧张了。

　　附中的师生食堂是分开的，打了平时的老三样，李婉倩一个人坐在角落埋头苦干，她得快点吃完，在学生午休之前去找那几个上课不认真得小崽子们算账。

　　“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李婉倩头也不抬的回答。
　　“吃太快不利于消化。”

　　李婉倩抬起头，愣住。
　　该怎么形容面前的男人呢？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浓眉，眼微微翘起，鼻梁高挺，淡粉色的唇角有一颗小小的痣。
　　金色眼睛框，确实像极了斯文败类，这应该就是在学校引起不小轰动的新来的心理医师。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问完，李婉倩就低头咬紧了下唇。
　　这该死的老套的搭讪语句。
　　他肯定以为自己想泡他，还是以这么老套的方式，真想原地消失。

　　她的小动作，微表情都落入陈宴初眼里。
　　‘真可爱。’陈宴初心里想。
　　他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在跟他搭讪，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原来她对自己有印象，只是不知道是对哪个时候的他有印象。

　　陈宴初放下筷子，右手撑着下巴，左手横放在面前，装作一副仔细回忆但又回忆不起的样子。
　　“哦？在哪里见过？”

　　“在我的好朋友家的小区外面。”
　　“你的好朋友是？”
　　“钟念。”

　　“哦~”
　　陈宴初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
　　“钟念确实是我的病人，不过我不记得见过你，抱歉，我有点脸盲。”

　　果然不记得她了，她就不该问，这下好了。
　　李婉倩懊恼不已。

　　看着面前快把头埋进餐盘的女人，陈宴初越发想逗逗她。
　　“当老师的人就是记忆力好，一面之缘居然能记这么久，我都有点怀疑李老师是不是对我有点什么想法了。”
　　“才没有！”
　　李婉倩不想再跟他纠缠，又气又羞的端着餐盘离开。

　　等她走远，陈宴初也起身快步跟了上去，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一段路这个点很少有人，九月末的X城一点凉爽的感觉都没有，烈阳从茂密的叶缝投下来，斑斑点点的打在地上。

　　有一瞬间陈宴初仿佛看见了高中时期的李婉倩，也是一头齐耳短发，穿着校服，回头对他灿然一笑，脸上是未消的稚气。
　　她向自己伸出手，阳光撒在她身上如天使降临，幻觉和记忆重合，让人忍不住想紧紧抓住她的手。

　　“周爸爸，最近周皓然表现得还不错您不要太紧张了。”
　　“吴妈妈，你说的问题我会注意的。”
　　李婉倩回微信的声音把陈宴初拉回现实中，这是在跟学生的家长发消息？

　　陈宴初的办公室是学校临时隔出来的，在高三这栋楼的一楼的最右端，墙上还贴着一些最基本的疏解压力的方法。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宴初跟到自己办公室就停下了脚步，目送李婉倩离开。

　　-

　　晚上查完寝后，李婉倩匆匆往地铁站赶，心里盘算着，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搬来学校宿舍住。
　　路过高三教学楼不远，后面传来追赶得脚步声。

　　李婉倩顿住回头，陈宴初步履匆匆的走向她。
　　可能有事找她吧？她心里猜测。
　　她看着陈宴初走向她，然后路过她，路过她？

　　李婉倩羞得低下头，她误会了。
　　但是刚刚陈宴初明明是注视着她走过来的，是个人都会误会吧？不是她的问题。
　　李婉倩默默为自己洗脑。

　　让她接连陷入尴尬的人，停下脚步，一脸疑惑的看向她。
　　“李老师你不走吗？”
　　“啊？走。”

　　李婉倩加快脚步，赶超了陈宴初，后面直接跑了起来，一口气跑到地铁站。
　　等车的间隙，李婉倩慢慢冷静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想不起来。

　　地铁到了，李婉倩满怀心事的走进去，这个点人很少，她就在靠门的位置坐下。
　　身旁罩上一片阴影，一个人在她旁边坐下。
　　李婉倩斜眼看去。
　　一双好看的手自然的搭在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腿上，小臂看起来就强健有力，青筋凸起，白衬衣的衣袖挽到手肘下面。

　　“李老师好巧啊！”
　　身边的人惊喜跟她搭话。

　　听到这声音，李婉倩可不觉得惊喜。
　　良好的教养让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好巧啊！”

　　陈宴初偏头在李婉倩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宠溺。
　　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全写在脸上。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不过这感觉只是李婉倩单方面的。
　　“陈医生的家也在这个方向？”
　　她干巴巴的找着话题，陈宴初的名字，她今天在办公室听了好多遍。

　　“嗯。”
　　“你在哪个站下车呀？”
　　千万别和自己一个站，这个世界上千万别有这么巧的事。李婉倩在心里不停默念。

　　没有得到回答，李婉倩以为是自己过界了，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被刚认识的人这样追问吧？
　　抬头抱歉的对陈宴初笑笑。
　　“抱歉，我好像问太多了。”

　　陈宴初透过对面窗户的倒影注视李婉倩，而在李婉倩眼里确实他已经完全不想理自己了。
　　其实陈宴初心里想的是，‘他该说哪里呢？他想知道她家在哪里，该说哪里才合适呢？’

　　陈宴初抬头扫了一眼路线图。

　　“我在时安中学下车。”
　　“终点站呀！”
　　“嗯。”
　　“那挺远的，下次可以早点走。”
　　“工作有点多。”

　　李婉倩有点疑惑，她们学校心理出现问题的学生这么多吗？
　　显然这个问题，她现在得不到答案，但是她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陈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他说对自己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他一开始就叫她李老师。
　　陈宴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愣愣的看着她窗户的倒影。
　　李婉倩直勾勾的盯着他，她好像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