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星光》让晚舟

5、第五章

　　晚上李婉倩查完寝，带着没批改完的学生作业回了宿舍。
　　洗了澡才有时间打开手机。

　　微信聊天框里，那个上次加了她却没告诉她是谁的家长给她发了几条消息。
　　摘星：李老师听说成绩出来了，八班考得不太好。
　　摘星：李老师不要灰心呀！我们这些家长都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
　　摘星：加油。

　　这个人依旧没有告诉自己他是谁，或许他觉得自己知道吧！
　　从她接手八班开始，每一个联系她的家长都是问学生情况，从平时的聊天可以看出来这些家长并不相信她的能力。
　　她能理解，但也难受。现在突然收到家长这样理解的鼓励的消息，竟然一时湿了眼眶。

　　陈宴初从浴室出来，刘海湿哒哒的垂下来。
　　走到窗边坐下，拿起手机低头翻看。她没回。
　　下意识摸到旁边的烟盒，白天李婉倩跟一个男老师说的话在脑海响起。
　　“吴老师，要少抽点烟呀！对身体不好。”

　　放下烟，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头发的水顺势滴落下来。
　　陈宴初伸手拂去屏幕上的水，拿开手看见‘对方正在输入’。

　　摘星：谢谢您的理解，请问您是哪位学生的家长？我可以跟您分析一下您孩子的情况。

　　十分客套疏离的回复，陈宴初的手指在屏幕上跳动，最后又全部删除。
　　将手机反扣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垂下眼帘，不让失望与难受泄露半分。

　　另一头的李婉倩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半天却没收到任何回复。
　　自己是不是回答的太官方了，可是自己确实不太会应付这种情况呀！李婉倩懊恼的想。

　　半个小时后，在浴室吹头发的陈宴初，错过了李婉倩撤回的‘真的很感谢您。’

　　--

　　第一次模拟考试，学生、家长和老师都很重视，所以附中像历年来一样，第一次考试结束后准备开一次家长会。
　　明天就是家长会了，李婉倩能想到自己明天会有多惨，学生家长在班级群里已经闹开花了，都是在指责她，甚至有家长闹到了学校，要求换一个班主任。

　　李婉倩在办公室把明天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列了出来，下面还写着解决方法。
　　但是总会有突发情况，还是得随机应变。

　　这段时间她都尽力模仿着周老师的管理模式，学生也慢慢习惯了她。
　　现在她继续带八班才是最好的选择，明天一定要说服家长们。

　　到了饭点，她也没胃口，打算去八班逛一下。
　　本以为现在教室应该一个人都没有，却在第四组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看见了一个学生。

　　“沈一一，你怎么没去吃饭？”

　　沈一一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样猛的回头，看见是李婉倩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看书。”

　　李婉倩拉过她旁边的座位坐下去，面对着低头看书，注意力却完全不在书上的沈一一说。
　　“学习也要劳逸结合，就算你们觉得平时玩是浪费时间，饭总得吃吧！人是铁，饭是钢。”

　　沈一一不搭话，只是一直盯着书，右手捏着笔，左手用力攥住页脚。
　　这些都落在李婉倩眼中，这是紧张，不应该呀！

　　沈一一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纪前三十，这次就算整个八班的成绩整体下滑，她的排名也没有受到影响。
　　据她了解这应该是一个品学兼优，自信，落落大方的学生。

　　不对，这个学期她每次在教室后面蹲点，确实也有抓到沈一一走神，只不过都只是很短一会儿。
　　这件事她也找沈一一谈过，沈一一只说是自己压力太大了，会调整过来。
　　这次考试，她也是仅有的几个成绩稳定的，李婉倩就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是她太大意了。

　　现在她这种防备的样子，如果她继续追问估计会适得其反，不如找陈宴初问问，他应该比自己更清楚怎样处理才是最好的。

　　李婉倩起身拍拍沈一一的肩膀。
　　“饭还是要吃的，记得……”
　　话没说完，李婉倩收回了踏出去的脚步。

　　沈一一的脖子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淤青，应该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下面。
　　淤青明显用拙劣的化妆技术遮掩过。
　　现在的天起忽冷忽热，李婉倩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现在还是是烈阳当空，教室的空调也关掉了，沈一一却还穿着秋季校服。
　　就怕是身上还有很多伤口需要遮掩。

　　李婉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推断，不论她的推断正不正确，她都心疼眼前这个女孩子。
　　“沈一一。”
　　“嗯？”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老师说，老师会替你保密，老师会保护你。”

　　沈一一的眼眶微红，声音哽咽，不肯抬头看她。
　　“我知道了老师，谢谢你。”

　　“叩叩。”
　　好不容易上课了，可以偷的一点闲的陈宴初听着敲门有点头疼，以为又是哪个学生借着心理疏导的借口逃课。

　　语气里染上一丝不耐烦。
　　“请进。”

　　李婉倩推门进去就看见一脸不耐烦的陈宴初在看见是她了之后微笑取代了不耐烦，又很快皱起了眉头。
　　‘心理医生的心理变化这么多的吗？看见她到底是开心还是不耐烦？算了算了，心理医生的心思你别猜。’

　　陈宴初的心理疏导室她室第一次进来。
　　房间不大，只放了两把沙发椅，陈宴初坐在其中一张上，另一张斜对着他，整个房间的色调室浅绿色。
　　后面有个小暗门应该室方便学生咨询完后离开不被人发现，这也是学校处于对学生自尊心的考虑。

　　来的时候李婉倩注意过，这个房间的玻璃单向玻璃，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不能看见里面。

　　从她进来开始陈宴初的表情一直很严肃。
　　这样真的可以给别人做心理疏导吗？李婉倩有点怀疑。

　　李婉倩坐在陈宴初斜对面的沙发椅上端着陈宴初给她倒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陈医生，我想知道我们班有学生来这里做过心理疏导吗？”

　　知道不是李婉倩自己出了问题，陈宴初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李老师，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心理医生要做到，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人知。”
　　“你就说有没有，我不问你是谁。”

　　看着李婉倩祈求的眼神，陈宴初还是没有抵抗住。
　　“没有，但是学生来咨询可以不告知自己的真实信息，只需要告知真是病情就可以，你们班的学生我还认不全，所以也可能有。”

　　这回答跟没回答没什么区别，李婉倩有点崩溃，但是每个人的职业都有自己的原则，她理解，但生气。

　　陈宴初不经意的拉近两人的距离，轻声问。
　　“是学生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李婉倩斟酌了一下才反问道。

　　“如果一个人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注意力也变得不集中，会不会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
　　“不好说，在压力过大的时候，一个人的性格也会短期的发生变化，注意力也会变得不集中。如果自己能很好的调节过来就没问题。自己调节不过来的时候寻求外界帮助也是可以解决的。”
　　“可是……”
　　“嗯？”

　　最后李婉倩还是选择隐瞒了沈一一身上有伤的事情。
　　沈一一选择隐瞒说明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怕贸然说出会刺激到她。
　　明天家长会可以跟她的家长私下沟通一下。

　　这件事还是引起了陈宴初的注意。
　　下午趁着李婉倩在别的班上课的时候，学着在这个学校第一次遇见她的样子，从后门偷瞄八班的学生。

　　可惜李婉倩说得太少，他虽然有努力去记住八班的每一个孩子，对他们之前是什么性格，现在是什么性格还是不了解。

　　陈宴初扶额叹息，至于注意力不集中，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是下午第一节课，一小半的学生都昏昏欲睡，注意力都不算集中。

　　对家长会的担忧和害怕完全被这件事情取代，整个晚上李婉倩都翻来覆去没怎么睡好。

　　第二天四点半李婉倩醒来后怎么都睡不着。
　　看着外面还黑着的天，想着反正睡不着了，不如起床准备一下。

　　备好的课看了三遍，家长会的内容都倒背如流，天才渐亮。
　　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不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和惨白的脸色去上班，李婉倩简单化了个妆。

　　守着学生上完早自习，陪着他们晨跑，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些事情她熟练的像是做了好多年一样。

　　以前平日里她总跟学生打成一片，哪怕现在做了班主任，身上比以前多了些威严，可是只要没犯错，学生还是一点都不怕她。
　　今天几个学生就非要拉着她一起去学生食堂吃早饭。

　　去哪里吃早餐对李婉倩来说都没差，她也不想一直端着，她更愿意跟学生距离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样学生才会对她少一点隐瞒。

　　李婉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学生食堂遇见陈宴初。
　　这个时期的学生总怀春，陈宴初的到来，让这层楼比平时更拥挤。

　　陈宴初也没想到会在学生食堂遇见李婉倩。
　　昨天晚上李婉倩担忧的声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趁着晚自习和晚课的时间，他又去八班蹲了几次点。

　　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想着昨晚的事情陈宴初觉得不可思议又想笑。
　　在国外的时候，都是病人抢着跟他预约，现在他却自己在这里蹲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