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老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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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收购中城高中又是另一码事，伊芙和托尼说这件事的时候，男人本来在静静地看着电脑喝咖啡，天才的聪明脑瓜不晓得在做什么未来规划。
但她说：“你觉得收购一所高中怎么样？中城高中不错，爬藤率也很高，可以先给九月基金试水。”
九月基金是斯塔克工业近日预备推出的助学基金，无需过多赘述，伊芙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意不在此，不是真的要在美人在怀的时候提工作扫兴。
他们俩一块儿坐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毛衣线头擦过衬衫面料，电视机里播放着冬日里莹莹新雪悬而欲降，她生在北方，不是第一次看雪，尽管隔着电子屏幕，却依旧觉得像是月亮将将坠落。那样纯白宁静的颜色。
在这关头他们本该接吻，拥抱彼此，听客厅里新买的壁炉中燃烧的木料噼啪作响，鼻尖可以嗅到空气中弥漫的雪松味道的芳香。那是因为她为冬天准备了一批新的香薰。他们在马里布的别墅内，看得见虚拟的落雪煎雨海波沉冰，但也在白雪皑皑之中，似乎可见于格林威治公园的树林内里。
一切都温柔舒缓得让她觉得该有一顿烛光晚餐。
“贾维斯？”伊芙微微提高了声线，人工智能说夫人，我在，于是她继续说下去，下达指令，“把灯光调得暗一点。”
“好的，夫人。”AI风度翩翩地说，“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为你服务也是我的荣幸，宝贝儿。”
托尼哼了一声说，看起来怪不乐意的，“我每天都在很认真地‘服务’你。”
“是的，我知道。”她忍不住笑起来了，无声地翘起嘴角，唇瓣边沿盛放开静谧的微笑，“你知道吗，托尼？”她抱住他的脖子往后倒，这让两个人都重重向后一仰，彻底陷进沙发里了，“你是我最想要的圣诞礼物。”
而做丈夫的颇具怨念地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预备送你什么礼物。”
“我确实不知道。”她细细地数了起来，就好像忘了最开始她问他的那个问题似的，“我送过你一枚领带夹……嗯，那时候我还在布鲁克林，那玩意儿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你知道，餐厅的和证券事务所的加在一起。”
“Yup，”托尼说，双唇触碰分离后发出的弹音显得活力又俏皮，不好形容，但她其实想说这样特别可爱，相当具有魅力，“我都记得，亲爱的，我把它藏在保险箱里了，免得让人嫉妒。”
伊芙失笑，说宝贝儿，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有的，你送给我的，归属给我的，都是好东西。”他说，眼睛是褐色钻石，里面的笑意是蜜色星星。
都说了不是什么好东西，又不值钱。女孩儿嘟囔一声，有点儿害羞的样子，细笋一样的白腻手指扯住他的衣襟，借力往他怀里送，额头抵上他的胸膛，将整个人整张脸埋进去，托尼低下头看着他的星星，垂着眼透过睫毛看她，顿感朦胧，仿佛隔着一层薄纱水雾，无论何时看她都是满心柔和，用不消却。
他用环着她肩膀的那只手抚摸掌下的肩骨，透过毛衣柔软的料子感受到人体的温度。明知那不可能，但他却仿佛隔着遥远的厚度体味到她的心肌是如此跳动。
男人弯下脖颈，闭上眼睛亲吻爱人的头顶。
他多么希望他们两个此刻看起来像一双交颈的天鹅。
爱情也像星星，从一开始浮冰裂缝，到现如今灿烂不已。
可是伊芙终究没有忘记最开始她提过的那一茬儿。
“我说要收购中城高中，你考虑的怎么样？”
妻子凝视着她，谎言也像星星，只不过是陨石，最后都要被摩擦燃烧消失殆尽，都会碎裂，尘归尘，土归土。
一开始他想扯皮，我觉得很好，亲爱的，但肯定还有更好的，让我们看看其他学校怎么样？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谎言碎掉了。于是托尼也泄气了，他闭眼又睁眼，放宽心态：“伊芙，我的甜心，你一定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亲爱的。”伊芙说，东方来的美人翻了个利落白眼，有点儿好笑的意思，然而极具美感，又显出生动颜彩来，“可是你明明也有这个意思。”
“那我建议我们不要再打哑迷了。”托尼直接地说，“我对那个孩子还在观察阶段，说真的，我们没必要这样。”
他们在说蜘蛛侠，一个被钢铁侠看到的年轻的新人超级英雄。
俗称纽约好邻居（皇后区限定）。
伊芙·斯塔克的控制欲很强。托尼·斯塔克认为这一点她很像蝙蝠侠。但他本人更倾向于放养。
“那孩子才十六岁是不是？还没到能抽烟喝酒的年纪。”他说，手指摩挲着妻子的肩头，形状圆润骨感的骨头被他拢在手里，就好像掌心底下把玩的一块美玉，“年轻人应该自由生长。”
伊芙没头没脑地说：“我十六岁已经开始抽烟喝酒了。”
“那或许改天我们应该去做一下肺部检查。”托尼说。尽管他也没好到哪儿去，他只会比伊芙开始得更早，关于这些未成年人不该沾染的不良习惯。
“我那年纪……国内还有打气的呢。你知道的，笑丶气。”她说，又对托尼报以凝视，“向我保证，亲爱的，你没沾过这个是吧？我知道美国管得比我们那边宽松很多。”
他只好把两只手都举起来，投降，又向妻子保证，“我向你保证，公主，那种东西是我的底线。”
这个人是真爱我的，她突然想，心里轰然一声，若有所失。*
但为时不晚。
这样很好，她说。于是接吻也变得水到渠成。
“你说得对。”
过了一会儿她从寂静又温柔的怀抱与吻与氛围中脱身而出，女孩儿凝视丈夫的眼睛，黑珍珠与虎睛石揉碎在一起，落下细小的碎屑粉末，“我管得太宽了，这明明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托尼，你应该休息。”
“我正在休息呢，宝贝儿，我休息得很好。”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关于他那些绵延不断的噩梦与焦虑，梦中惊醒后的浑身冷汗与愈加严峻的盔甲防御，这栋宅子已然成了最严密的战术壁垒。
只要有你在这里，在我身边，在我臂膀圈出的怀抱里，那么一切就都很好。已经足够了，他想，但没有说出来，人不能想要太多东西。
这却让伊芙想起数日前一场发布会的采访。复仇者联盟业务密集，托尼无法从中脱身，那场发布会由伊芙代替他去。
高台底下闪光灯之中，记者的摄像头和密麻提问晃了人的眼睛而耳朵。似乎一切都显得躁动与无序，这让年轻的斯塔克夫人不得不短暂地闭上眼睛。
不过须臾她睁开眼，那双眼里再是澄明清净，无坚不摧，遥不可及。
“请问你怎么看待数月前的纽约大战？”
记者询问着与斯塔克工业这次发表的东西毫不相关的话题，就好像新能源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都被绯闻轶事抛之脑后了似的。
伊芙本不想回答。事实上她觉得这是个脑瘫问题。她的意思是——她还能有什么回答呢？作为斯塔克夫人、托尼·斯塔克头号女友粉、复仇者联盟编外人员以及神盾局顾问。她显然只会为他们所有人说好话，当然她也无法说出他们的坏话。倘若一个超级英雄于公于私都品德无愧，那么除了褒奖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可惜没有记者打算放过她。他们就像是提前说好了似的，一同把话筒对准她，接二连三地问出相似乃至于相同的问题：你怎样看待纽约大战？怎样看待曼哈顿的损失？你是否认为是超级英雄导致了外星人的入侵？是否认为超级英雄应该为此负全责？
Up yours！
去你妈的！她想，这是何等愚蠢的问题，她真想用中文和英文里的所有脏话——再加上她那点贫瘠乃至于仅供日常对话的法语——把这帮仿佛集体失智的记者骂个狗血淋头遍体鳞伤。
看看这些鬼问题吧。这不是小脑穿刺是什么？大脑萎缩吗？
她气得够呛，然而不能失去风度，大庭广众之下被气得跳脚只会落下更多笑柄，被当作娱乐板块与酒桌上的谈资。
优雅，风度翩翩。这是她生来就被教导要保持的。或许她应该感谢父亲，这使她此刻仍然礼仪得当。
她深吸一口气。
已经不需要闭眼再睁眼，她拨弄一下耳环，珍珠雕刻成的白玫瑰因为这个动作微微摇动，像是裙摆曳地时地面上的繁花拂坠。
这是一个暗示性的动作，通常能让她立即平静下来。
所以伊芙·斯塔克平静下来，她沉静、镇定、乃至于冷淡地微笑着开口：“女士们，以及先生们，假使你们不觉得这些问题毫无意义，我想或许我会真诚地怀疑你们的专业性。”
“您不必要怀疑我们，斯塔克夫人。”一个女记者说，她仍然高举着话筒，好像这样就能把那玩意儿怼到伊芙脸上似的，“这意味着您在回避这个话题，是吗？”
“你应该耐心点儿，女士。”伊芙沉稳地说，“我从未如此清晰地记得我尚未对此发表过任何意见。但现在，我要把我的全部想法都说出来。”
——你们这群大脑发育不完全的混蛋。
她想，把这句话咽回去，于是她说：“百科对‘超级英雄’的定义是‘利用超能力又或者某些领域上超凡才能行侠仗义’的人。这叫做Hero。”
“我的朋友，我假设你们没有忘记，是谁在曼哈顿的地狱里力挽狂澜；我假设你们没有忘记是谁用血肉之躯对抗那些钢铁怪兽——我假设你们没有忘记，那些保护你们的人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假设你们没有忘记，是谁用肩膀扛起那颗致命的导丶弹。
这句话不能说，她把它咽回喉咙，情绪反复下压，最终她沉下眉眼：
“他们只是普通‘人’。”
They're just people.
“但是他们站出来，用胸膛顶住枪口。”
枪口开出玫瑰花，荆棘刺伤皮肉，他们的血液是你们牛排上半熟残余的血锈。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老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