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乌麦梨

3、姐姐

　　我该高兴么？

　　我此刻的笑容应是极为怪异的，但我仍要笑。

　　“嗯，我很高兴。”

　　我颔首微笑，一片雪花落至眉间。他为我拂去眉间的雪水，手臂自然地落下，垂落在我的手侧，轻轻捏住我的手心。

　　那是一种相当奇异的感觉，我有些恍惚。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他突然问我：“秋芙，你想不想见见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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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姐姐黎秋荨，比我年长三岁。

　　她与我不同。她自小乖巧且才貌双全，是父皇与母后的骄傲，也是皇室女子的典范。

　　我没想到，她竟然愿意见我。

　　许唐安攻破城都时，她气得拿起她从来都觉得沉重的剑，竟当着父皇母后的面，说要替他们铲除了我这个孽障。

　　她被囚禁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秋荨被囚禁在一座奢华宫殿之中，与父皇母后不一样，作为才女的她，被许唐安深深敬佩着，除了不能外出，几乎没有权利被剥夺。

　　我见到她时，她正在绣着什么，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身边孤零零的，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我与她站在木桌的两端，像一场无声的博弈。

　　“秋芙。”她抬起头，唤我。

　　“姐姐。”

　　我坐在凳子上，目光掠过她的眉眼。

　　我仍是心虚的，总害怕面对她这般正直的人。

　　“不止徐尊雨，我的驸马也被调去了边境。”她放下手中的绣绷，眉宇间一片平静。

　　“我倒是希望他能离开这个皇宫，到远远的地方去。”秋荨边说着，边露出微笑：“哪怕生死未卜，也比活在他手下快活。”

　　我当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在我的记忆中，她及笄后便很少笑了。

　　她突然冷不丁地发问：“你想替我们报仇吗？”

　　报仇？凭我一己之力？

　　我略惊讶的神情惹得她嗤笑：“呵，虞妃娘娘心胸宽阔，已然不记得被灭国这种小事，安心居于他人的后宫中，巧言令色。”

　　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我固然恨许唐安，但我更恨当时的自己。

　　沉默的空白中，秋荀凝睇着我，缓缓地，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

　　我隐隐觉得不对劲。下一秒，她便拔出发髻上的银钗，抵在了自己的颈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那日许唐安攻破城后，我被他手下的孙若华侮辱了，当着驸马的面。”秋荀的泪几欲夺眶而出。

　　这话刺得我心头一紧，不由得伸出手，想要夺下她手中的银钗。而她却往后退了几步，手微微颤抖着。

　　“而你当时在做什么呢？你被他接走，安然无恙，但我呢？凭什么我就要受这种屈辱？”

　　她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引来不少宫女侍卫闯进殿来。他们见眼前这一幕，皆不知该如何是好。

　　秋荀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冲我道：“秋芙，答应我。”

　　“我答应你，你快把钗子……”

　　我还未说完，不过一瞬，那钗子便刺进了她的颈处，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至我的脸上，与绣绷上的白山茶处。

　　温热的、带有腥味的。

　　我怔忪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下腹坠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