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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十九
      阿格尼斯再次拨打马蓝关的手机号码,她打算告诉他,她将会遣人送衣螽茶回波尔多。
      但是,手机不通。
      阿格尼斯苦恼不止,又拨打夏园淳的手机号码。
      手机不通!
      阿格尼斯火冒三丈,将手机甩向墙壁,手机碎成一块块。她脾气十分坏:“他们都死了吗!”
      莉莉安长吁短叹。马常来他啊,他还在回想追逐顾后恺的每一个片段。
      阿格尼斯不知道,她要找的两个人此刻都在飞机上。
      莉莉安紧张万分:“阿格尼斯,夏园淳先生与马蓝关莫非现在已前来美国?”
      阿格尼斯什么也没说。她同样担心。她开始憎恨自己的胡作非为。夏海美之死造成她浓得化不开的心理阴影。

      衣螽茶在路边看婚纱杂志。她刚刚为自己买了一套水蓝色新衣服,并穿上了——她要光鲜体面地等她期待中的那个人来找她。她戴白色手套的手指缓慢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纸。
      一个美国中年人兴致勃勃地在衣螽茶面前停下,看她那张无与伦比的精美脸孔。
      衣螽茶敏锐感到有人在看她,一抬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精明型人物——典型的美国成功人士。
      他问:“小姐,你是来自东方吗?”
      衣螽茶不答,她的脸孔平静又沉默。
      他递来一张金灿灿的名片。
      衣螽茶没有接。
      他于是自我介绍,并不掩饰对衣螽茶的好感:“我叫马克罗特尔,是一名星探。你有一张标致的脸孔。”
      衣螽茶微微点点头,转身就走。
      马克罗特尔追上来:“你真的没有兴趣吗?我可以让你成为好莱坞炙手可热的大牌。”他的英语说得又急又快。他爱上了这个不化妆也美丽绝顶的精致女人。
      衣螽茶止步:“NO。”
      马克罗特尔惋惜:“好莱坞损失太大了!你应该去当明星!”
      “她不需要当什么明星。”远远传来一句流利至极的英语。
      衣螽茶向前看,穿深蓝色衬衫的马蓝关优雅地站立着。
      衣螽茶于是走向他。
      马克罗特尔痛惜地看衣螽茶曼妙无比的背影。虽然她仅仅说了句“NO”,他也发现了,她的嗓音独特悦耳。太可惜了!
      马蓝关与衣螽茶两人并肩远去。
      “为什么竟会是你。”衣螽茶平淡地问起来,却无法藏起那份怅然若失。
      马蓝关答非所问:“你的病好了没有?我找你许多天了,曼哈顿全被我搜遍了,终于在这里找到你。”
      衣螽茶早已退烧,感冒仍未好。她忽而发现他的右手缠了绷带:“你的手怎么了?”
      马蓝关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在曼哈顿遇到考骑枪手,右手在枪战中中弹。如今他随时有被考骑枪手抓到的危险——他危在旦夕。
      他平淡地答:“被城堡里的一条波尔多犬咬了。”
      “疼吗?”
      “并不。我们现在去机场,回波尔多。”
      “好的。”
      马蓝关的手机响起,他接听。
      阿格尼斯叫起来:“我会送衣螽茶回波尔多的,你不要来曼哈顿。”
      “劳你费心了。”马蓝关言毕,冷淡地结束通话。
      他拨打夏园淳的手机号码。
      夏园淳接电话:“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
      “曼哈顿。”
      (夏园淳已然通过多种渠道查出阿格尼斯的新宅,并从阿格尼斯嘴里得知衣螽茶的踪迹,目前正赶来格林威治。)
      “你快回波尔多。我会带衣小姐回城堡。”
      “不用了,我看见你们了。”夏园淳挂断了电话。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马蓝关与衣螽茶旁边。
      坐在驾驶座上的路代远蹦下车,迫不及待地拥住衣螽茶:“我想你了。”
      衣螽茶十分客气地推开路代远。
      夏园淳此刻才不紧不慢下车,挺立在车门边望向衣螽茶。
      衣螽茶走过去:“你来了。”她用手勾住他脖子,脸贴在他的大衣上。她仍是不敢直视他,虽然早就已经明白自己不再能全身而退。在这段似是而非、突如其来的单恋里,她生涩,忧心,清醒,也盲目。
      一枝枯萎的黑玫瑰霎时间别在她指间。这枝从城堡温室里带出来的黑玫瑰,凋谢了还这么美。
      “你会嫌弃它吗?”衣螽茶问夏园淳。
      夏园淳接过那枝黑玫瑰:“回波尔多。”
      此时,一位穿黑白色的女人从一家旧书店里走出来。她提着一本英文版《追忆似水年华》,朝一辆迈巴赫走去——她的司机正在等她。
      她的出现,深深震撼了夏园淳与路代远。
      路代远目瞪口呆。
      夏园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去,拉住了那个女人。
      衣螽茶问:“她是谁?”她其实知道那是谁。
      马蓝关斜视衣螽茶:“我不认识。”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只是觉得她的身段颇似那个考骑集团的神秘女人乔。过去乔出现在他面前,一直是用纱巾蒙面。
      路代远屏息:“是——旋转!”
      “周旋转?”衣螽茶与马蓝关异口同声。
      衣螽茶是明知故问。马蓝关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周旋转,一直以来,他只是听到许多关于她的传闻。现在,他看着她,她,比传闻所宣扬的还要美丽非常。
      路代远又惊又喜:“她没有死去!她的脸孔比过去更美丽!”他分明记得那时候,考骑集团的两位杀手,对准她的脸泼硫酸。不过,在众人看到周旋转容貌被毁之前,她就被塞入袋子了。难道说,那不是硫酸?只是普通的水?
      衣螽茶沉静不已,眼光只落在重逢的夏园淳与周旋转身上。
      周旋转甩脱夏园淳的手。
      夏园淳喉咙发紧:“旋转!”
      周旋转一言不发,坐进迈巴赫,闭紧车窗,叫司机开车走。
      车疾速而去。
      夏园淳转身跑回自己的劳斯莱斯,开车追去。那枝原本接过在手的黑玫瑰早被他扔掉,劳斯莱斯的车轮碾过黑玫瑰,它一下子变得扁平。
      衣螽茶走过去,原本想要拾起那变形的黑玫瑰,忽然仅仅弯下腰,在黑玫瑰上盖一块墨绿色方方正正的手帕。
      马蓝关若有所思:“你?”
      衣螽茶手插进衣袋,脖子瑟缩在衣领里。
      马蓝关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它披在衣螽茶身上。他察觉她感到冷。
      衣螽茶索然无味地说:“景泰蓝,或者你说对了。爱情让女人智商变零。”
      他再想不到她仍记得这句玩笑话。他不知道,在他面前这个神色寂静的女人,拥有比电脑还精密的记忆力。
      路代远问:“我们在这里等园淳回来?”
      马蓝关摇摇头:“不,我们跟上去。园淳现在头脑发热,也许那个人只是貌似周旋转。”他有辆跑车停在不远处。
      衣螽茶明白马蓝关的意思。他以为那是考骑集团的阴谋,一个“某女子在黎知深授意下整容成周旋转,诱杀夏园淳”的阴谋。
      但那当然是周旋转,衣螽茶知道。
      “你们跟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衣螽茶背靠一棵行道树,一副等待的表情。
      路代远以为她是不愿面对夏园淳迷恋周旋转的事实,于是善解人意地说:“在这里等,不要走开。我们很快回来。”
      马蓝关也同意这样。只是,他一直若有所思。他不停想起那个无线□□——以一名专业特务的谨慎小心,他将嫌疑目标锁定在“陌生人”。
      衣螽茶目送他们开车追向夏园淳。
      周旋转。
      衣螽茶此时才无声叹口气,看那三本沉甸甸的婚纱杂志。
      忽然间,十个黑西装的人包围了衣螽茶。其中一位用枪抵在衣螽茶腰上,他粗声说:“跟我们走!”便强行将衣螽茶塞入一辆黑色世爵跑车。其他穿黑西装的人也三三两两坐进其余三辆保时捷。随后,四部来势汹汹的车子绝尘而去。
      整个“绑架”过程仅仅五秒。
      潜伏在四周围的阿格尼斯的手下,此刻才反应过来,驾车追上去,无奈被那些警惕的“绑架犯”用□□击退。迫不得已,为首的一位保镖打电话通知阿格尼斯:“老板,衣小姐被不明人士绑架!”
      阿格尼斯暴跳如雷:“什么,你们是猪啊!”
      保镖挺委屈的:“老板大人,我们尽了全力。但那些匪徒青天白日之下也敢公然开枪,是狠角色——是标准的考骑集团风格。”
      “你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人抢回来!”
      坏脾气的阿格尼斯挂断电话,然后,她拨打夏园淳的手机,很久很久之后,夏园淳并没有接电话。阿格尼斯火冒三丈:“夏先生!”她转而拨路代远的手机号码。
      路代远问她:“有什么事?”
      虽然难以启齿,阿格尼斯硬着头皮:“那个,衣螽茶被不明人士绑架了。估计是考骑集团的人下手……”
      路代远的手机掉在车上。他转头对马蓝关说:“螽茶她,被绑架了。”
      马蓝关呼吸压抑。他想了想:“先追上园淳。”
      不久后,路、马二人看见夏园淳的劳斯莱斯停在前方。
      路代远急匆匆下车,奔向劳斯莱斯。
      夏园淳在车里,以前所未有的颓丧,沉默不止。他脖子左侧有一痕血迹,像线一样。不久前,周旋转下车,他于是也下车。周旋转用□□射击了他,她故意让那颗子弹轻轻擦过他的脖子,然后,那样冷淡,那样决绝,坐车离开。
      她的枪法从来精准。
      夏园淳也从那颗警告冷淡的银色子弹,了解到当初的自己,更加狠心。从前他自己“狼心狗肺”,沦落至今时今日,是罪有应得。旋转,不再像从前那样,为他所有了。
      路代远下巴碰到车窗:“园淳,螽茶被绑架了!”
      夏园淳茫然:“螽茶?”很久以后,他才完全清醒过来,“怎么回事!”
      马蓝关冷眼看夏园淳。
      而衣螽茶呢?
      她被看似粗暴其实温和有礼地塞入车后,那个一直用手枪装模作样威胁她的枪手微微一笑:“对不起,黎小姐,刚才冒犯你了,多有得罪。”他完全撤掉不久前的凶神恶煞。
      “是黎知深找我?”
      听到她直呼考骑集团首脑名号,枪手愣一下,随后才说:“确实是老板要见你。”
      车子从一扇洞开的大门驶入,在贯穿巨大花园、弯弯曲曲的路上行驶二十分钟后,才停在一幢豪宅前。
      “黎知深还是喜欢这样繁琐的巨宅,花园永远迷迷迭迭……”衣螽茶不悦,忍着没说出那句“像花样奇多的小监狱”。
      世爵跑车里那位枪手再次愣一下。他第一次听到有人间接批评黎老板有口皆碑的品味。
      仆人指引衣螽茶走进迷宫似的豪宅,去见黎知深。
      黎知深坐在Ligne Roset 沙发里等她到来。
      衣螽茶坐在黎知深对面,两人巧妙地掩饰对彼此的警惕与怀疑。
      仆人退下,将门轻轻关上。
      衣螽茶皮笑肉不笑,嘴唇向左狡猾地一歪:“黎先生,多时不见,你越来越老态龙钟。”
      “黎小姐,将年轻当武器,不智。”
      “你已丧失这武器。谁更可怜?”
      “迟早有一天你也要失去这致命脆弱的武器。”
      “我失去它那天,你已入土为安。”
      黎知深不悦。他保养不错,英俊稳重是有的,但遮不住他已一脚踩进棺材的残酷现实。
      他眉峰积雪。
      衣螽茶冷淡极了:“今天是你让周旋转故意出现在夏园淳面前?”
      “是乔自愿。她要办一件事。我需要你穿针引线。”
      “……”
      “今次找你来,是想……”他将自己的计划大略讲。
      衣螽茶点一下头,表示已明白他的企图。
      他没有问某人过得好不好。
      衣螽茶冷然,眉眼被冰雪覆盖,替某人难过。
      至于他不过问她黎回岸过得好不好,她是毫不在意,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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