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娇妻》天地逝水

4、第 4 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乔楚吟从睡梦中惊醒，还来不及向腊梅表示愤怒，腊梅已经七手八脚开始给她穿衣服，一张小嘴喋喋不休的嚷个不停，“小姐，乐嵘出事了！我听前厅的人说，昨天晚上，乐嵘进了晴翠的房间，侵犯了晴翠！现在，两人都跪在大厅，等候堡主的发落！而且，赛仙儿还说，肯定是小姐你指使乐嵘做的！这可怎么办？小姐，那赛仙儿......”“好了，腊梅！你别急！”乔楚吟打断腊梅，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住翻腾的气血，看向其他四名婢女，“春花，你留下准备热水！秋月、夏莲、冬菊、腊梅，你们四人随我去大厅！还有，春华顺便帮我煎药，也许，我会需要！”“小姐？你？”春华奇怪的望着乔楚吟，乔楚吟拍拍她的肩膀，没有做声。倒是腊梅她们觉察到了，“小姐，要不......您别管了！”“对呀！小姐，赛仙儿自己都不管她的奴才，咱干吗多事？”看的出来秋月对赛仙儿是感冒至极。就连平时温顺的夏莲都说，“那是他耿家堡的事情！”乔楚吟没有理会这几个丫头，竟自看着冬菊，“冬菊，你说呢？”
　　“赛仙儿不会罢休！”
　　“是的！”腊梅也无奈的说，真不知道那赛仙儿想做什么？她真的对耿家堡堡主夫人的位子那么感兴趣吗？
　　乔楚吟看着自己的五个丫鬟深锁眉头，看来这赛仙儿真的不好对付！昨天晚上，腊梅已经将赛仙儿跟乔楚吟的事情说了个梗概，习灵儿——也就是现在的乔楚吟大致明白了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那赛仙儿一到耿家堡就故意找乔楚吟的麻烦，她知道乔楚吟可怜乐嵘的身世，并且对乐嵘尤为关怀，所以，她在取得耿敬擎的信任后，一直拉拢乐嵘，希望乐嵘为她所用，谁知乐嵘聪明绝顶，根本不受她诱惑！所以，习灵儿感肯定这又是赛仙儿的诡计！别说，乐嵘是以前乔楚吟罩着的人，就凭他跟习灵儿现在的交情，习灵儿也断无置之不理之情！反正，习灵儿也对耿家四兄弟挺感兴趣的，那就借此机会会一会他们！

　　正气堂。
　　正气堂是耿家堡处置犯人的地方，除了没有“正大光明”匾之外，这儿跟一般的衙门大堂没有两样！耿敬擎坐在正中央的背椅上，阴沉着脸一语不发；常云衢、耿敬辰坐在下边左手位；耿敬奕、耿敬韫坐在右手位；而赛仙儿立在耿敬擎的身旁，有恃无恐的娇斥：“好你个乐嵘，老堡主好心收留你，你却做出这等无耻的事情，你怎么对的起老堡主的一片教养之情！还是，你就是欺负晴翠是我的人？我知道你一向与夫人交好，你与我为敌，我不怪你！但是，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的丫鬟？堡主，你要替仙儿做主呀！”说着蹭上耿敬擎的身子，耿敬擎望她一眼，她急忙把身子移开，笑话！耿敬擎的一张阎罗脸，谁敢正视？！
　　“乐嵘，你可有话说？”耿敬擎也不相信乐嵘会做出这种事情？乐嵘虽然爱玩成性，但是不至于去侵犯一个姑娘家！说他为了帮乔楚吟而做下这等仇事，这更不可能！
　　“堡主，我没有！我没有做！”乐嵘急的眼泪直冒，他没有做呀？！
　　“那你为何出现在晴翠的房间？还有床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你又为何衣冠不整？”赛仙儿一串发问，咄咄逼人！乐嵘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一阵头晕脑涨，喃喃的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晴翠，你说！”赛仙儿见乐嵘已被吓住，转向自己的侍女。
　　“我，小姐......”晴翠不住的磕头，不停的叫着，“小姐！”
　　赛仙儿见状，回头对耿敬擎说，“堡主，晴翠是一个女儿家，这种事情的确难以启齿！请堡主为晴翠做主！还我们主仆一个公道！”
　　“来人！把乐嵘关进柴房，重责一百！三天后移官法办！”事实具在，不容辨别。耿敬擎如是说道。
　　“大哥！我想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乐嵘终归是爹爹收养的！”耿敬奕开口道。他也不相信乐嵘会做出这种事情！
　　“大哥，乐嵘不会这么做的！”耿敬韫一向爽直，心直口快，说出大家共同的心声。
　　“晴翠姑娘，你真的确定是乐嵘毁你清白吗？”耿敬辰总觉得晴翠的反应有点奇怪！
　　“二少，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晴翠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赛仙儿一向害怕耿敬辰的那双摄人的眼睛，仿佛能够看透她的心神，“堡主，你要给晴翠做主呀！这要是传扬出去，丢了我们主仆的脸面事小，天下第一堡的威严何在呀？”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大堂之上，一片寂静。
　　“堡主，我没有做呀！请相信我！”乐嵘哭喊着，他搞不懂他明明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醒来之后会衣冠不整的躺在晴翠的房里？这是为什么？！“晴翠，你告诉堡主，我没有做！没有做！你说呀！”他狠狠的摇着晴翠的肩膀，发疯似的喊到！
　　“住手！乐嵘！晴翠姑娘要被你摇死了！”常云衢看着乐嵘失去理智，急忙拉开乐嵘的手，生怕晴翠被他晃死。
　　“常大侠，你也不信我！我没有做！”乐嵘拿一双泪眼望着常云衢，他不甘心！为什么没有人来证明他的无辜？为什么堡主不肯相信他？就因为他是老堡主收养来的吗？就因为他是个外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争取耿家堡上下的认同，就是想让耿敬擎承认他也是耿家堡的一员，他不会让耿家堡蒙休！但是，他还没有为耿家堡做过什么，就已经让耿家堡“蒙休”了！为什么？为什么？！
　　“大哥！”常云衢自然不相信乐嵘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别说了！现在证据具在，乐嵘你还有何话说？”耿敬擎冷硬的问道。
　　句句是刀，字字是剑。砍在乐嵘的心上，刺在乐嵘的胸上！乐嵘的眼泪流进嘴里，他咬紧牙关，不让懦弱的哭声见人！

　　“乐嵘当然有话说！”清脆的嗓音从大堂外传来，众人齐目看向来人。只见一女子款款而入，但见她体态娇柔，丰姿卓绝；脂粉不施，自是一份“出水芙蓉”的清新淡雅；眉似远山含黛，眼如秋水凝波；一身浅蓝绸缎裹出风情万种！别怀疑，这就是乔楚吟！如果说她的话引起众人的注目，那么她的人便夺去了众人的呼吸！以至于她下面的话大家都没有听清楚，只见她朱唇半启，妙目一转，娇滴滴的小手已经扶起晴翠，让秋月带走，然后，她不知对乐嵘说了什么，乐嵘的脸上露出又恨又喜的表情狠狠地瞪了赛仙儿一眼之后，随着秋月离去。
　　当众人回过神时，乔楚吟已经坐在了耿敬擎的身边，一见耿敬擎要张口，她先声夺人，“夫君，乐嵘早已对晴翠姑娘有情，不妨成全他们二人，您意下如何？”耿敬擎没有想到她居然为乐嵘、晴翠要婚约，一时间怔住。另外三个耿家兄弟也愣住，弄不明白，原本该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淫贼怎么只因她的一句话就成了未来新郎官了？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都觉得这挺不错的！毕竟，他们心中有数：乐嵘对晴翠是一见钟情！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招？无论晴翠究竟是被何人侮辱，她终究还是要嫁人的，依乐嵘的脾气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乐嵘是一定会娶晴翠的！既然如此，他们倒希望是乐嵘把持不住，意乱情迷，闯下大祸！哎！男人呀！爱与不爱之外，还打着占便宜、不吃亏的主意！真是要不得！
　　“不错！这是对晴翠姑娘跟乐嵘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大哥，我赞成！”常云衢佩服的望了一眼乔楚吟，江南第一庄的乔大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一件要对簿公堂的案件居然被她一句话解决掉！要得！他递了个钦佩的眼神给耿敬擎。而耿敬擎依然沉浸在刚才乔楚吟的一句“夫君”的话中，在他的记忆中乔楚吟从来未曾喊过他“夫君”，在乔楚吟的心中狄少初才是她真正的、唯一的“夫君”！可是，令他不解的是，他面对这样的乔楚吟只有惊讶，没有了当初那份动心的感觉，难道他的心真的不再为她起半点波澜？！哎！惊讶也是一种感情啊！耿老兄！
　　“这怎么成？如果乐嵘真心喜欢晴翠，那他就不应该侵犯晴翠！他当晴翠是什么？”赛仙儿不允许事情这样结束。
　　“抱歉！赛姑娘，我不是乐嵘！”乔楚吟四两拨千斤的回话。
　　“总之，他侵犯晴翠就是不对！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自然明白女子的清白是何等重要，难道就要让晴翠一辈子毁了？”赛仙儿觉得今天的乔楚吟有点儿奇怪，以往只要是有关女子名节的话，她都会忌讳三分，但，今天她居然对此淡然处之，让她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赛姑娘此言差矣！乐嵘爱晴翠怎会毁她一生！而且，真是那样吗？”乔楚吟冷眼凝视赛仙儿，不怒自威的大家风范表露无疑。震得赛仙儿浑身一颤！
　　“堡主？”赛仙儿转向耿敬擎求救。
　　“这件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对不对？夫君！”乔楚吟接过耿敬擎的话头，并且亲热的抱住他的手臂，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在向耿敬擎撒娇，而实际上是，她正狠狠的掐着他的肌肉，女子的力气是不大，可如若只掐一小点肉，那可够受的！耿敬擎娶妻一载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还有暴力倾向？！
　　“各位小叔，尔等可赞成？”
　　“当然！”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笑话？老大都同意了，他们还反对什么？
　　“我不信乐嵘会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赛仙儿眼见事情超乎她的滤料，又起风波。耿敬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常云衢也奇异的向她一瞥，而乔楚吟就有风度多了，当作没有听到赛仙儿的话，竟自吩咐下去，“莫总管，麻烦您老去通知老堡主乐嵘要成亲的事情，可好？”
　　莫有刚一怔，望向耿敬擎，看到耿敬擎微微颔首，他才应到：“是！夫人！”
　　“谢谢莫总管！”此言一出，不仅莫有刚愣住，其他人也奇怪的看向乔楚吟。大家所认识的乔楚吟虽然温和有礼，但是却从未开口向一个下人道谢过。更何况，前段时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易怒易暴，情绪十分不稳定，尤其是在赛仙儿在场的情况下！
　　乔楚吟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成，“冬菊，去看乐嵘好了没有？让他快点过来！赛小姐还等着他来回话呢！”
　　“是！”冬菊领命退下。
　　乔楚吟看了赛仙儿一眼，发现她正在轻抚耿敬擎的后背，担忧的开口，“夫君，您不舒服吗？”耿敬擎奇怪的望着她，“如果没有您跟赛小姐这是在做什么？”闻言，耿敬擎才发觉赛仙儿在做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虽然很快，但乔楚吟还是发觉了。不过，他接下来的动作可不雅观，刚要把赛仙儿拥到怀中，乔楚吟已经算好时间，递了一杯茶，“夫君，喝茶！呀！抱歉！赛姑娘！”一杯上好的绿观音全到在了赛仙儿的衣服上。
　　腊梅暗笑在心，无意间低头，发现赛仙儿的脚上有几点沉泥。

　　“乐嵘，拜见堡主、夫人，多谢两位成全我与晴翠的婚事！”乐嵘已经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见耿敬擎没有做声，乔楚吟也乐的多说几句，“乐嵘，我想知道你当晴翠是你的什么人？”
　　“回夫人，我当晴翠是我的爱人！”乐嵘斩钉截铁的答到。
　　“你真的要娶晴翠那个残花败柳？！”赛仙儿挑衅的问到，她就不信这个少年郎真有如此胸襟。
　　“既然赛姑娘能够以‘翠云阁’花魁的身份进入耿家堡，我又为何要不能娶晴翠？”干净利落，字字珠玑。
　　乔楚吟听闻之后，不觉一颤，扶在耿敬擎手臂上的纤纤小手忽然变的冰凉。耿敬擎察觉后，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给了乔楚吟一个安抚的微笑。乔楚吟愣愣的看着耿敬擎的笑容，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你笑起来好美！”“咳！”耿敬擎尴尬的清清嗓子，“乐嵘，既然你决定娶晴翠，那么，今天的事情就算了。但是，你要保证好好对晴翠！”
　　“晴翠是我的心上人，我当然会好好待她！我也不会放过欺负她的人！”说着，乐嵘瞄了赛仙儿一眼。

　　“那大家去忙婚礼吧！我累了！夫君，我回去了！”乔楚吟揉揉发烫的额头，“腊梅，走了。”

　　“堡主，您今天要到寄月轩吗？”赛仙儿期待的问。
　　“我还有公事！”耿敬擎想也不想的拒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明白乔楚吟并不爱自己，但是他潜意识里却让自己为乔楚吟守身，很奇怪的感觉！平凡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何况他耿敬擎？！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对妻子不忠，即使他发誓再也不爱乔楚吟！

　　夏日的暖风吹进乾坤楼，耿敬擎无意识地翻着眼前的卷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早上的一幕幕不断的在眼前晃来晃去，搅的他心绪不宁，尤其是乔楚吟揉着额头的样子像是生根似的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抹不去！“大哥，想去看她就去吧！”不知何时，常云衢和他的三个弟弟出现在他的面前，常云衢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同意的点头，“大哥，我们希望你快乐！”耿敬韫说道，“我觉得大嫂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
　　耿敬擎望着自己的兄弟，心下感动不已，连敬韫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他还要再赌一次吗？为什么他昨天刚刚决定不再爱乔楚吟，今天一见到她就又放不下她、想着她？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在那最蓝处，有朵朵白云飘浮，就像“奇卉院”的牡丹花，雍容华贵！而他的心真的还在那个“伊人”身上吗？！

　　“多谢夫人成全！”晴翠朝着乔楚吟盈盈一拜。
　　“快起来！”这些古人！没长膝盖骨吗？动不动就下跪！跪地她头昏脑涨！突然，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
　　“夫人？”
　　奇卉院里的婢女乱做一团，慌张的把乔楚吟抬进房间。

　　“腊梅，小姐怎么样？”春花等着急的问。
　　“小姐的毒又发作了！在这样下去......”腊梅没有说下去，但是春花他们都明白了。

　　一阵疾风扫进奇卉院，满院的花香浸漫开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花儿一样的摇曳生姿，美丽的园丁却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
　　花尸有人葬，花魂有人悼念，那种花人呢？谁来埋？谁来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