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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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们大多都是世宗朝的，辈分极高，孟昭依着礼数，一一拜见。
就在这时，李娘娘笑着向一侧的长公主们开口道：“永宁，还不过去给你们皇嫂见礼。”
被点名的永宁长公主从人群后探出半个身子，旋即按着长幼次序依次出来跟孟昭见礼。
先帝中宗子嗣不盛，女儿却不少，除了已经出降的蓬安长公主外，宫中待字闺中的还有临安长公主、寿安长公主和永宁长公主。
因永宁长公主和寿安长公主具是李娘娘所出，同旁的长公主相比，自然又多了几分尊贵来。
孟昭看着眼前的小姑子们，笑着将一早准备好的见面礼拿了出来，都是她亲手绣的荷包，上面用彩线绣着几人的属相，不贵重，却十分合适眼下的场合。
至于同辈的潞王和靖王，孟昭则一人送了一块砚台，算不上出彩，却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宗亲见的差不多了，帝后两人也该去奉先殿拜见诸位先帝老爷和老娘娘们。
待两人走后，李娘娘微坐了片刻，同相熟的大长公主们拉了会儿家常，便回了自己的宁寿宫。
李娘娘一走，旁的太妃们和大长公主们自是跟着散了，自慈宁门鱼贯而出，或是寻了相识的老姐妹叙旧，或是去宁寿宫同李娘娘说些体己。
帝后两人走在宫道上，随着越来越接近奉先殿，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
穿过奉先门，两人的仪仗停在前面的广场上，纷纷下辇登上了汉白玉阶。
走进殿内，光线明显比外头暗了几分，燃着的灯火照在面庞上，有种说不清的朦胧和惊悚。
兴许是供奉死人的地方，又远离人世间的尘嚣烟火，即便眼下刚入了秋，孟昭也总觉的有些阴冷，心底怵地生出一丝寒意。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孟昭的害怕，姬晟忽伸出手握住了孟昭，似安慰地开口道：“别怕。”
少年的声音不大，却仿佛有种特殊的魔力，给了她莫名的勇气，掌心摩吮，擦出一丝别样的暧昧来。
孟昭微微抬头，仔细端详起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来，这还是她自国婚后第一次打量姬晟，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仿佛多看一眼就能陷入到那张情*欲的大网中。
高而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蜜色的薄唇，形状且十分好看，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适应了殿内的光线，孟昭的目光又转移到诸位先帝老爷的画像来。画像上的先帝们或是老态龙钟，或是正当壮年，毫无例外地都有些许“魁梧”。
就拿先帝中宗来说，两宫口中的先帝不说有多苗条，至少不是画像上那样的胖子。
不仅是先帝老爷们，这些老娘娘们的画像也没能逃脱被人强行丰腴的命运。
看到这里，孟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宫里养的这些画师美名其曰说是为御真上的老爷增添威严肃穆之气，依着她来看，分明是故意让人看不出原来的长相才是。
帝后在宫人的带领下，从前周的高祖皇帝开始，依次向后拜去，孟昭叩地又快又准，恨不得早些离开这阴森的地方。
只是到底有十数位先帝，待行完礼，已然过去了半晌，膝盖又酸又痛，她一个没忍住，径直向一侧栽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姬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自己的怀里，“地上滑，梓童小心才是。”
孟昭红着张脸，有些尴尬地将头埋的深深的，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多谢万岁……”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姬晟挑了挑眉，显然是听到了孟昭的话。
此话一出，孟昭将头埋的更深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谒见了诸位先帝老爷，两人各自带着人回了宫，姬晟虽有了三天的婚假，经筵却没停，入宫讲学的先生恐是已经在等他了。
至于孟昭，她还要接见六尚女官，交接处理后宫各项事宜。
自大婚那日，两宫就将凤印给她送了过来，眼下她已然是这座宫城的女主人。
除此之外，各府诰命也要入宫朝贺。大婚那日只算的上是观礼，今儿才是正式拜见祝贺中宫新禧。
凤驾刚入了坤宁门，就听见有人在外头喧哗，张嬷嬷连忙出言训斥：“何人在此喧哗？”
孟昭不紧不慢下了仪仗，安抚般对着张嬷嬷开口道：“嬷嬷不必着急，想是宫人们起了争执。”
说罢，又对着身旁的澜翠道：“你且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边，坤宁门外赫然站着三位嫔宫，只是不知是何故，守门的宫人正和杨康嫔对峙。
“康嫔主子，中宫娘娘今儿还要接见各府诰命，只怕没时间见您，依奴婢劝，您还是先行回宫吧。”
说罢，守门的宫人又委婉地向淑嫔和贤嫔福了一礼，表达了歉意。
按礼制，嫔宫本该月余后才入宫向中宫行礼，如今人虽已然接了进来，规矩却是要守的，也不怪宫人们不让她们进来给中宫添堵。
淑嫔和贤嫔原就没打算来坤宁宫，若非康嫔拉着她俩，更是不会踏足这里一步，欣然称是，见势就要离去。
康嫔却不依不饶道：“淑嫔姐姐和贤嫔姐姐好性子，本宫却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论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阻拦本宫给中宫娘娘请安，待本宫奏请了两宫娘娘，拔了你这刁奴的舌头！”
话音落脚，康嫔就带着身后的宫人就冲了上去，若非守门的宫人不少，险些就带人冲了进去。
澜翠一五一十将所见所闻禀告给了孟昭，只是孟昭还未动怒，采萍却一脸铁青，愤恨道：“娘娘，康嫔主子将坤宁宫当成什么了！”
张嬷嬷黑着张脸，淡淡道：“这宫里愈发不讲规矩了！”
听了这话，孟昭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行人很快到了坤宁门。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康嫔太过愤怒，一巴掌竟打在了看门的宫人脸上。
这一幕，恰好落在了孟昭一行人眼中，那道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宫道上久久未散。
张嬷嬷快步上前，训斥道：“大胆康嫔！中宫娘娘面前也敢放肆，你这是要犯上吗！”
闻言，走在半路上的淑嫔两人心头一沉，暗暗骂了康嫔一句，真应了那句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见了中宫，众人纷纷跪了一地。
康嫔又惊又怕地跪在了地上，有些迟疑地唤了声：“中宫娘娘……”
待她回过神来，慌忙开口请安：“臣妾叩见中宫娘娘，娘娘千岁。”
这时，张嬷嬷见孟昭脚步有些虚浮，许是方才在奉先殿累了，于是让人从宫里搬了一张椅子来。
刚落了坐，孟昭只觉的脚下一阵轻松，心底不由得感慨起来，“宫里积年的嬷嬷们当真都是有眼力见的。”
待孟昭入了定，这才柔着声音问：“康嫔，既是你要同本宫请安，何故又打伤了坤宁宫的人？”
大概是康嫔看孟昭语气温婉，许是欺负她好性子，于是说话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娘娘容禀，嫔妾同淑嫔姐姐、贤嫔姐姐来坤宁宫给娘娘请安，这刁奴竟将嫔妾等拦在坤宁门外，可不是该打么！”
事情的经过孟昭心知肚明，于是目光又转移到长街上的淑嫔两人，问：“淑嫔、贤嫔，康嫔所说的可真？”
被点名的淑嫔似回忆般抬了抬头，答道：“回娘娘，宝珠姑娘确拦着嫔妾等。不过宝珠姑娘也说了娘娘今儿要接见各府诰命，因此嫔妾同贤嫔妹妹便决定改日再行拜见娘娘，至于康嫔妹妹是否再做了出格之举，嫔妾却是没看见。”
淑嫔口中宝珠，正是方才康嫔打的宫女。
待淑嫔说完，还不等贤嫔说话，康嫔却连连称是。
淑嫔极力撇干净自己，三言两语将自己和贤嫔摘了出去，偏康嫔这个没脑子的货竟还直愣愣点头说没错，当真是无可救药了。
张嬷嬷也一阵心塞，这样一个蠢的，究竟是怎样中选入宫的。
知道个中真相的宫人忍不住在心底为康嫔点燃了一根蜡烛，赠品果然是赠品，终究比不得正品。
孟昭脑门一阵黑线，强装严肃地看着康嫔，“既如此，淑嫔和贤嫔怎就知道回宫，偏康嫔你要打了本宫的人？”
“这……这……”
康嫔被问的发懵，一时竟不知如何回话。
最后还是伺候康嫔身边的宫女一脸急切道：“中宫娘娘息怒，我们家娘娘也是一时昏了头，急火攻心之下这才打了宝珠姑娘，丝毫没有要冒犯娘娘您的意思呐！”
此话一出，康嫔连忙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中宫娘娘明查，嫔妾是丝毫不敢对娘娘不敬呐，否则也不会一大早就来坤宁宫给娘娘您请安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康嫔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下又是恼怒又是后怕，自己当真是昏了头。
只是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坤宁宫众人就觉的康嫔是故意来给自家娘娘寻晦气，澜翠更是嗤了一声，“康嫔主子的胆子也忒大了些……”
言外之意不明而喻。
孟昭此刻却犯了难，康嫔打了她的人，在外人看来就是打了她的颜面，若不处置，以后谁还把她看在眼里？可今儿毕竟是国婚后的头一天，若是贸然处置了康嫔，于内于外恐都不是什么好事，外面该怎样传她这个皇后？还有万岁爷和两宫又该怎么看她？
尤其是姬晟如何看待她……会觉的她是妒妇吗？或者是眼里容不下旁的女人……
思考了一番得失，孟昭终是做出了决定：“康嫔待本宫的心，本宫是信的，只是今儿究竟是因你而起。本宫入宫不久，也不知宫规如何，就请了两宫的旨意罢！”
说罢，孟昭就要让张嬷嬷去请了两宫懿旨。
张嬷嬷有些惊讶，没想到孟昭竟会闹到两宫那里去，难道就不怕两宫认为她没有主见吗？
事实上，张嬷嬷的顾虑孟昭自然也想过的，只是这件事棘手，她又是新后，罚与不罚都不该由她处置。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会处置这件事的人来处置好了。
一听要闹到两宫那里，康嫔也没完全傻，知道自己惹出大事来了，于是慌忙跪下请罪，声泪俱下：“中宫娘娘，嫔妾知错，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娘娘恕罪啊……”
孟昭也没和她废话，只是笑着让人将康嫔扶起来，“康嫔这是做甚么？两宫娘娘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若你行得正，两宫自是不会冤了你。”
眼前的少女虽是笑着的，可落在康嫔眼里，竟是比地狱里来的恶鬼还要可怕。
淑嫔和贤嫔面面相觑，对于中宫借力打力的手段更是惊叹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伤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