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替身计划》袖里糖

79、都79章

　　“你刚醒过来的时候，那个被惊吓到的表情，我以为你听清楚了呢。”容祭慢条斯理道：“兰奕死了。”
　　邹芜挣扎着起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浑身都疼，骨头像散架之后被人拼好一样，五脏六腑也……

　　邹芜愣住了，一只手轻轻放在丹田前面。
　　“……我结丹了？”
　　“嗯。”容祭点头：“恭喜你，你现在是金丹修士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兰奕死了，杭伶活着，你也活着，受了重伤……”容祭偏头看他：“……你结丹了。”
　　“回答我！”邹芜瞪着他怒吼，“这一切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吼完，自己被嗓子里的血腥气击倒，咳了起来。
　　容祭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灵气输了一些给他。
　　邹芜好多了，还是浑身无力，头脑发晕。

　　容祭坐在他身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兰奕临死之前将一些灵气给了你，但我确定，你成功结丹只是时机到了，跟这个关系不大。兰奕也没有刻意为你牺牲自己，他只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邹芜看向他，容祭道：“他是要去你我他，都知道的那个结局。”
　　“而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要改变的那个结局。”邹芜觉得内心一片悲凉。

　　“你尽力了。”
　　邹芜意识到自己在哭，他觉得无力，软弱，不堪重负。
　　“不，我没有。”邹芜抬眼看着容祭：“你明明说过你会帮我，可那时候你在哪里？如果你在，说不定兰奕就不会死了，什么是合适的时候？你根本没想过要帮我是吗？我们明明就在鬼市，如果你要帮我我们说不定……”

　　容祭微微抬手，这个动作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我劝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否则等杭伶回来，先看到的一定是你的尸体。”
　　邹芜抹了眼泪，问他：“杭伶去哪儿了？”

　　“帮我个小忙，继续装成向洛，去应付一些人。”
　　容祭笑了一下：“而我，作为代替，帮他在这里守着你。”
　　邹芜不想理他，他一想到以后这世间再没有兰奕这个人了，巨大的悲伤情绪就把他完完全全地罩了起来。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

　　容祭看着他，似乎很不解：“你这么难过做什么？你该高兴，身边虽然没有兰奕，但杭伶还在，你也不用选了，守好杭伶不就得了。”
　　邹芜看过去，“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容祭不置可否的表情让邹芜觉得生气：“这就是你不帮我的原因？你不会还觉得放任兰奕去……”他哽住了，不愿意说出那个字，“……是在帮我做选择吧？”

　　“杭伶没事，你没事，结丹成功，春骨丸不会再囚禁兰奕，兰奕不会再囚禁你，这些都抵消不掉他死了这件事带给你的痛苦吗？”
　　“他没有囚禁我。”
　　“对，你是画地为牢，但区别不大。”

　　邹芜深吸一口气：“我想要他活着。”
　　“你这是贪得无厌。”
　　邹芜看着他：“兰奕应该活着，该死的是我。”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容祭的表情有瞬间奇怪的变化，整个人像换了性格一样，轻声道：“没有谁是真正该死的。”
　　邹芜看着他，容祭神色微动，好像那一瞬间只是邹芜的错觉，他又变成了之前的他。
　　“好了，我只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兰奕活着？”

　　“当然。”邹芜眼睛亮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容祭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是知道自己以前做过什么了吗？怎么？又忘了？”
　　“我……”邹芜按了按鬓角：“我记忆模模糊糊的。”他求助看向容祭：“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就应该也知道，这次跟杭伶那次不一样，我没有提前准备，发生的一切都很突然，我师父又只想让我平安出来……”

　　“不，你做好准备了。”容祭握住他的手腕，抬了起来，邹芜不明所以，也没有挣开，眼睁睁看着容祭将两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被他接触的地方有隐隐刺痛的感觉。
　　“——嘶。”
　　容祭的手指离开他的皮肤瞬间，刺痛变成剧痛，而容祭的两根手指上，丝丝绕绕缠着几根银丝，散发着点点光芒。

　　“这是……”
　　“是兰奕一部分灵魂，你在他魂飞魄散之时，强行留住的。”
　　“我不记得自己做过……”

　　“是你的本能。”容祭嘴角弯了弯，“执念之下产生的本能。”
　　容祭吩咐他：“把霜变给我。”
　　霜变就在旁边放着，邹芜立刻递过去：“但是这里面还有……”

　　“杭伶的那部分灵魂已经跟他合二为一了，你的灵魂也归位了，这把剑里，现在什么都没有。”
　　邹芜想起来了，看着他拿起霜变开始办正事：“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上一次我把杭伶的部分灵魂留在霜变里，耗费了大半修为，几乎丧命。”
　　现在看着容祭，倒好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容祭没有回答他，邹芜印象里，将残魂留在灵剑里，是个漫长的过程，但现下觉得，大概是自己学艺不精，容祭做这件事，好像不费吹灰之力。
　　等他将霜变还给自己之后，邹芜闭着眼睛轻轻抚摸剑身：“师父……”
　　“你们三个人啊……纠缠了这么久，以后要怎么办呢？”

　　邹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以后？”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容祭眼睛瞥向他：“怎么？我理解错了？你不是想要救活兰奕？”
　　“不是。”邹芜很紧张：“我当然希望他活着。”邹芜只是无法理解：“你怎么可能做得到……当初我都不知道杭伶会在哪里重生，会不会真的重生。”

　　容祭看起来神色如常：“一个是我比你厉害，得多，另外，你这次熟能生巧，保存下来的灵魂残片，相对比较完整。”
　　邹芜眼神闪烁：“那我还有机会见到他？”
　　“需要很久。”安静了好一会儿，容祭开口道：“好吧，不糊弄你了，我说的两个原因确实存在，但并不是最主要的。”

　　邹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容祭慢条斯理解释。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存魂术，但不同的咒法会导致不同的结果。你在杭伶将死之际，拼死存下他的残魂，让他到了不同的世界，这是一种结果，但很容易出意外。例如，你，兰奕，都因此在原世界丧命，而来到了这里。还有另外一种，无需耗费那么多灵力，只是需要时间等待，兰奕再回来，不会再记得你和杭伶了。”
　　“那春骨丸……”

　　“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回来后便是真正的重生，春骨丸算得了什么。”
　　邹芜放心了，微微颔首：“不记得了也好。”
　　他抱紧霜变，又重复了一遍：“不记得了……也好。”

　　有人轻叩门框，邹芜和容祭一起看过去，杭伶看着他，满眼温情。
　　“好些了吗？”
　　邹芜轻轻点头：“我没事了，别担心。”

　　容祭起身道别，和杭伶擦肩而过之际，回头看向邹芜：“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邹芜笑了下：“忘不了。”
　　容祭离开，邹芜和杭伶单独相处，四目相对之时，邹芜内心一片感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
　　杭伶垂眸：“大概一开始就知道，否则不会对你穷追猛打的。”说着，自己笑了起来：“真正确定，是，兰奕告诉我的，他是我们三个之中最先想起来的。”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邹芜不记得兰奕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杭伶，知道“他”从来就是“他”之后，整个人放弃了所有不寻常的愤怒执念，重新变成了他们相识时候的他。

　　“我猜……是我从荣郡宗离开后，再遇到他的时候，他那时候就开始恢复记忆了，恢复了多少我不是很清楚。”
　　杭伶突然抱住他，在他脖颈间深吸一口气，“我好想你。”
　　邹芜回抱住他：“你不怪我了吗？”他闭上眼睛：“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跟师兄他们合谋，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

　　杭伶点头：“不用说了，我都懂。”
　　邹芜轻轻推开他：“不，有很多话我之前都没有机会说，有机会的时候又不记得了，好不容易想起来，我想亲口说给你听。”
　　杭伶摸了摸他的脸，“好，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慢慢说，我听着。”

　　“我承诺，一开始，我见到你，是因为你跟我师父很像，后来我真的喜欢上了你，我是想要好好跟你在一起的。师兄告诉我，师父还能活过来，我不是没有迟疑犹豫过，但我不可能因此想要你的命。我只是……”
　　邹芜生怕他不明白，拉住他的手指：“我很害怕，我也接受不了自己喜欢上了别人，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杭伶捏了捏他的手指：“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