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客栈有妖在》有鹿在野

7、收不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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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市，某中式别墅住宅区。

　　童灿裸着上半身躺在自家的护理房内，周医生给他做完最后的检查，收起设备，轻声交代“稍等”，回到电脑等仪器前操作起来。
　　他家有专业的医疗室，以备不时之需。

　　童灿慢慢地坐起来，一旁的王管家给他披上衬衣，他才站起来把扣子一颗一颗仔细扣好。
　　与舞台上张扬又懂得把握亲切距离的爱豆身份不同，此时的童灿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他是世家公子，长身玉立，俊朗内敛，不嗔不笑的时候，与周围有明显的疏离感。

　　他穿戴整齐，才看向早就倚在护理房门口的人。
　　叔叔童岩可能是刚从集团回来，身上还穿着正装，见童灿看过来，他点点头，转而看向正走过来的周医生。

　　周医生一直服务于童家，说话态度也不像一般的医患关系，倒像是童岩的下属，规规矩矩汇报了童灿的检查状况：“小灿身体没什么问题了。”看一眼童灿，欲言又止。

　　童灿没有理会，朝叔叔说了一句：“我回公寓那边住，准备后面的巡演。”便径直离开护理房，童岩笑笑，跟上几步。
　　“也好，我也想你专心去巡演，黎家的事不要再参与了。”

　　走在庭院里的童灿停住，他背脊绷直：“我说过，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
　　童岩走到与他并排，却并不看向童灿，似乎只是在放松感受院子里抚过的风，“嗯，你是说过，结果就是你躺在了救护车上。”

　　童岩的话不是讽刺，而是带着隐隐压抑的怒气：“小灿，你别拿演唱会太累，又淋了雨支撑不住这一套话来搪塞我，你内府受伤，就算强行自我修复，也瞒不过我。”
　　“你爸爸至今未醒，我不允许你出任何意外。”到后来语气已经掷地有声，变得强硬。

　　“既然爸爸未醒，我就是童家的家主。”童灿微仰起头，直视童岩，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会让黎家放弃老宅，之后的事情，任劳叔叔处理。”

　　六年前童灿父亲突然病重失去意识时，他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童家大小事务基本由叔叔接手打理，他极少干预过。

　　对于童灿而言，他是家族硕果仅存的嫡系，唯有黎家此事，他不想假手于叔叔。
　　他在成长中对黎梨滋生的那点隐秘的心意，在一场无可阻止的对抗中，小心翼翼地维系着。

　　“是。”童岩身形高大，一身正装，气场上亦寸步不让：“守护家主，复兴童家是我的责任，所以……”
　　“我已经往尔海里投下‘饵料’，缺口一旦打开，就不会停下了。”

　　“你！”童灿瞬间紧握住的拳慢慢又松开，他逼近叔叔，一字一句说道：“我们低估了黎家，这件事只能我亲自处理！”

　　童岩默默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侄子的双眼，他有一双极为漂亮大而有神的丹凤眼，不同于一般水光潋滟的眼神，他的眼中似乎弥漫着火光，有烧尽一切的勇气。

　　“以前既然低估了，”童岩沉声说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吗？谁能伤了你，我的小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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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锦不知道沧山阵眼的大水缸中间被投入了什么东西，他决定让元识沉下去看一眼。

　　水缸有两重封印，外层封印就在菜园里，地上有深深浅浅的朱砂痕迹，组成一个古老的法阵纹印，禁止外力破坏水缸；
　　内部的封印则在水缸的内部，却不是在水底，而是在尔海。

　　尔海是个高原湖泊，水质很好，透明度高，即便这样，随着黎锦的元识越沉越低，一开始穿透湖面的光越来越淡，直至完全消失。

　　黎锦的元识散发出淡淡的光，尚能勉强看清四周。
　　当年做这个封印时，黎锦的父亲还没有如今的潜水设备，放置封印的位置还不算太深，黎锦很快见到封印地。

　　连通尔海的封印也是一块厚重的盖子——就是水缸的盖子，长期浸泡在湖底，上面竟然无一丝青苔，纹路清晰。

　　只是盖子上多了一样东西。

　　黎锦也还没看清盖子上那条随着湖水起伏飘荡的到底是什么，再靠近一些看，像是一串细长的金链子，链子的底部牢牢地吸附在盖子上，吸附的位置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这散发出淡淡光芒的链子越往上分支越多，每条分支上都缀满了一颗颗小金珠，像一棵妙曼的金属海草，明明很有重量感却没有沉底，反而像是要不断向上生长，随着水波摇曳拖拽着盖子往上浮去。

　　黎锦指尖靠近，链子的摇曳瞬间加快，似乎要拨开他的手指。黎锦捏了个口诀，一把拽住链子，这小小的链子在湖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高速转动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推搡着黎锦后退！

　　电光火石之间，黎锦加强了自身元识的法力，牢牢抓住链子。但被带着高速旋转，一瞬间也晕头转向起来。

　　菜园里紧紧抓着爷爷左手的黎梨马上感受到了爷爷的不对劲，只见他眉头紧皱，牙关咬紧，压在水缸上的右手抖动得越来越厉害。

　　“爷爷，你先回来！”黎梨颇使了些力气，想把爷爷拉开，发觉他的手依然牢牢贴在水缸上，似乎被黏住了一般，而爷爷脸上已全是汗水。

　　“道长爷爷！来帮忙！”一旁的青石道长见状扑上来，两只干瘦的手同时去抓黎锦按在水缸上的右手，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青石二话不说，又抽出一张符纸，就要贴到按在水缸纹印的黎锦右手背上，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出来，青石道长被甩出几米远，竟然就这么摔倒在菜园里，晕了过去。
　　黎梨：……

　　爷爷的情况不对劲，连通尔海里的内部封印肯定出了问题。
　　黎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安抚住那快要失控的心跳，她松开拖拽爷爷的手，把自己的右手慢慢地、不容后退地，缓缓覆盖在爷爷的手背上。

　　下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失重了一般，漂浮在一个没有边际的空间里。

　　很快她安定下来，周围是荡漾的湖水，她的元识也进入了尔海。但很奇怪，她并不觉得像书上描述的那样，在水中越往下压力就越大，她不觉得有任何压力，甚至……如鱼得水。

　　黎梨很快看到前方不正常的漩涡水流，以及随着漩涡飞速转动的爷爷，他勉强用法力支撑着意识，想要拽掉封印上的链子。黎梨张开双臂，身上散发出与生俱来的神力，朝漩涡中央施加压力。

　　漩涡的水流像是忽然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轰”一下激烈的互博冲击后，湖底恢复了平静，黎老爷子瞬间失了惯性，脱力而出，身体被黎梨牢牢接住。

　　黎锦尚有意识，黎梨小声唤他：“爷爷，能听见我说话吗？我先送你回去！”。黎锦吃力地抓住她的手：“要摘掉链子。”
　　“可以。”说完黎梨不等爷爷反应，集中精神，手掌贴在爷爷额头，微用力，黎锦在湖底的元识消失。

　　意识回到肉/体的瞬间，黎锦一下站立不稳缓缓坐下，他靠着水缸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黎梨的手还按在纹印上。

　　他抬头看着闭着眼睛，脸色如常的小孙女，轻轻叹了一口气，“唉，你妈妈交代过我，不能让你入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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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海湖底只剩下黎梨。
　　她有点好奇地站到了盖子上，细细看那条比她要高很多的细长链子，被爷爷拽了这么久，链子的根部被撕开得更多，但盖子的裂痕也更明显了。

　　因为担心爷爷的情况，黎梨也就没有犹豫，伸手拽住链子，集中力量稳住，一个用力，连根拔起！
　　被拔起的金属链子彷佛瞬间失去了生命力，细碎的光芒消散，无数向上生长的分支软软地垂落下来，最终摊落在湖底，埋入沙土中。

　　与此同时，盖子中间的裂痕里，喷出一团暗红的血雾，黎梨站得近，只觉得一股猩红扑面而来，在湖底氤氲开来。

　　越来越浓的血雾争先恐后地从裂缝里喷出，在弥漫的暗红腥气中，黎梨看见了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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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妖有点不讲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