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客栈有妖在》有鹿在野

17、意外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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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梨后天就要高考，她成绩实在很好，加上一贯独立自律，黎家人不需要像其他高三家庭那样，小心翼翼地守着高考学子。

　　事实上这些天黎家两个大人基本就没在家，黎老爷子依然在山上，为家族的封印做最后的修复与布置；
　　黎均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市区学校旁早已租下的一处设备齐全的宽敞公寓，添加购置了生活必需品，让两姐弟暂时住了进去，这样黎梨他们直接步行几分钟即可到达学校。

　　这处公寓是童灿早前租下的，他让助理把钥匙送给黎均时，黎均毫无心理压力，只楞了一下就把钥匙爽快接过。

　　童家并不掩饰是他们烧了柿子客栈，黎均自然没有客气，他甚至似笑非笑着请助理转告童灿，“这公寓楼层挺高，不像我们古镇老宅，童少爷可别学罗密欧爬阳台，摔坏了那是自作自受喔。”

　　童灿听到这个转告，只能低下头苦笑，他那点小心思，轻易就被黎梨的爸爸读取了。

　　事实上黎均自从家里出事，私下也已把童家调查了个底儿。童氏这么大的家族，又有名声在外、手腕强硬的童岩当家处理事务，哪里轮得到当红偶像、童家小少爷来为黎家的后路担忧？

　　对于势单力薄的黎家来说，童家真要收割起来，基本挡无可挡。偏偏却还有人早早地就租下学校附近的房子，还“不小心”把房子按黎梨喜欢的风格做好了布置，钥匙送上门。
　　黎均自己就是个惯见风月的主，他打开这焕然一新的学区房，停滞了几秒，前后一想，脸色就黑了下来。

　　只是童灿这些天也没在大黎古镇出现过，他父亲的病情日趋危险，便一直守在家中特护病房外没有离开。
　　他给叔叔童岩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能伤到黎家人，等黎家老宅的法阵准备好之后，他会过去正式打开封印。

　　两家都在争分夺秒做最后的准备，黎梨心中隐约有个猜想：童家的最终行动也许就在她高考之后。

　　公寓里只有她和黎山南，住惯了自带大院子的古镇老宅，两人都对高层楼房颇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黎山南，没有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他像是失了魂，心不在焉做了一顿晚饭，等在饭桌前的黎梨端起来吃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唔，黎山南，你以后可不能笑我不会做饭啦，恭喜你，你现在水平和我差不多。”
　　黎山南看见姐姐表情变化就已经起筷尝了一口，闻言站起来，“我重新做。”

　　“别呀！”黎梨伸手按住他：“这是值得纪念的一顿饭，你失手的记录已经抹不掉了。”
　　黎山南：“……”

　　“何况我快饿死啦。”黎梨那个促狭的笑意，让黎山南也哼笑出声，坐下继续吃饭。

　　这顿并不怎么美味的晚餐，反而让黎梨心里有股奇异的安宁，她知道黎山南一直在小心地较劲，暗暗努力掌握各种技能以回报黎家。但他也不过是个16岁的少年，黎梨把他当成亲弟弟，他可以不耐烦，也可以做坏一顿晚饭的。

　　晚上十点多，两人都做完作业洗漱完毕各自回房。黎梨没有马上睡觉，她关掉房间的大灯，走去阳台。
　　阳台的布置颇合她的心意，有各式绿植围起来像个迷你小花园，一串蜿蜒细长散发出细碎冰蓝色调的光带，让灯光若隐若现。黎梨端坐在草团上，闭上双眼，放松姿势，调整呼吸，渐渐地就凝神入了定。

　　放弃了通灵之术，就只能正视自身的力量。

　　她无需像爷爷那样，非得结印布阵，才能激发出力量。黎梨在凝神入定中，慢慢地探索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

　　夜风拂面，西南古镇的这一晚，与以往似乎并无不同。

　　此时在古镇外尔海边的环湖道上，已经没了白天游客的喧闹，天晴气朗，夜游的动物们纷纷出来觅食，浩瀚的尔海湖边一片蛙虫鸟鸣声。

　　忽然，一丝不被察觉的震动，从尔海深处以极快的速度震荡出来，深不见底的湖面下，鱼群首先敏感地感受到了什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快速游走。

　　一阵又一阵沉闷的晃动，从微不可察，到渐趋剧烈，湖底的鱼群拥挤在一起，似乎想要逃离某种未知的危险，四处盲目冲撞，扎堆游动。
　　在沧山封印阵眼的水缸盖子周围，那十几尾原本静静躲在水草里的锦鲤，也同样感受到了什么，打圈快速游动起来。

　　其中最大的那条锦鲤在井盖上来回游了几圈后，在拥挤的鱼群中忽然消失，下一秒，它出现在沧山石门道观的水缸里。

　　刚要躺下的黎锦“腾”地一下，又坐了起来，抄起床边的手电筒就往后院跑。
　　“难道童家这就要打开封印了？！”黎锦心里焦躁不安，“不应该，他们不至于这么低估井里的东西，这才几天的布阵时间，不应该呐……”

　　尚未来得及跑到水缸前，一阵剧烈的上下颠簸传来，地面左右晃动，黎锦在夜色中一个趔趄，扑倒在菜园里，疼得一下再也站不起来。

　　几乎与此同时，大黎古镇和市区内的犬类动物开始一声声吠叫，很快声音连成一片，接着尖厉的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

　　丢了电筒、扑在菜地里的黎锦急喘了几口气，反应过来：这是地震了！
　　……

　　凝神入定在自己世界里的黎梨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沉溺在认知自我力量的奇妙体验中，四肢百骸，无不轻盈，脑中万象，暗流涌动。
　　然而黎梨却无从操控，她像是一个旁观者，惊叹于力量的磅礴，但也仅仅如此。

　　黎山南一向直觉极准，他几乎是在第一波能被人类感知的震动传出时，就马上惊醒了过来。凝神一两秒，判断出可能是地震了，他手脚未停，已经跑出房间，三两步冲到黎梨房门前，打开！

　　冲入房内后，黎山南却停住了脚步。
　　阳台上绿植掩映中，打坐着的黎梨像是神凝于另一个世界内，面容恬静，无喜无悲，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光芒，与穿行在绿植中的迷你灯串散发出的冰蓝细碎的灯光，融为一体。

　　黎山南抬头看一眼摇晃的顶灯，放慢脚步来到黎梨身旁，蹲下，伸出手，温柔又坚定地抱住了她。轻声唤：“小梨，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再唤：“小梨，你看看我。”

　　眼睫轻晃，黎梨慢慢睁开眼，脸上有一刹那的失神。黎山南已经从抱着改为摇晃着她：“地震了！我们快离开这！”

　　黎梨被拉着站起，脑海里清醒过来，跑出房门时她一把抄起手机，便任由黎山南带着她往外跑。

　　楼道里到处是惊呼声、吵闹声，黎梨的手被黎山南紧紧抓着，被他引着一路稳稳地往楼下跑去。他们住在7楼，不算高，很快就到了小区花园里，黎梨这才甩开弟弟的手，撑着膝盖平复刚才急奔带来的喘息。

　　跑在楼道中时，黎梨心里的瞬时反应与爷爷黎锦一致，先是震惊担忧于莫不是童家开始行动了？！但这种持续规律的地面震动感，还是让黎梨扭转了念头，嗯，这的确更像是地震。

　　等这电光火石的极短时间内跑到楼下后，黎梨另一个可怕的念头升起：封印本就岌岌可危，此时地震，只怕出乎两家的预料，产生别的糟糕影响！

　　黎梨的直觉得到应验。

　　地震发生时，就住在古镇内童家购置的宅子里的童岩还在处理着家族事务，震动传来他只不慌不忙关了电脑，这才带着助手直奔柿子客栈而来。

　　柿子客栈已经搭起了专用于建造用的绿色围布，外面再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助手上前轻轻拍门，大门从里面打开，童岩闪身进去。

　　只见客栈庭院已被夷为平地，以古井为中心，搭了个宽大的雨棚，几位道士分坐在雨棚的几个角落，面前都分别有一盏长明灯。

　　一位极老的道士看见童岩，上前忙道：“有些意外情况，先生你看。”

　　童岩走到古井旁，只见早已抽干水分的锦鲤池内，正从古井旁的石壁里，源源不断渗出水来。
　　夜色中照明灯下映出，那不断渗出的，是血水。

　　童岩眉头皱起，漠然盯着那带着腥气的血水，慢慢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呵，天意如此。”
　　……

　　沧山菜园里摔得七荤八素的黎锦老爷子，在终于被地震掉落的物品砸醒的青石道长的帮助下，捡回了手电筒，他挪着有些隐隐作痛的腿来到水缸前，停住了。

　　水缸的豁口上再次有水潺潺流出，在手电筒惨淡的光照下，那血红的颜色更显诡异，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

　　小区花园里的黎梨穿着睡裙，她分别给爷爷和爸爸都打了电话，暂时无接听就发信息先报了平安。
　　同时她很快收到另一条信息，黎梨没有存这个号码，但因为接听过一次，她记得这是谁。

　　童灿发来的信息很简洁，只有四个字：“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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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牙疼真是激烈的人生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