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客栈有妖在》有鹿在野

15、通灵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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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时分，大黎实验中学门口顿时喧闹起来。
　　一周后就要高考，学校对高三学子也不再进行高强度的题海训练，黎梨不用留下来补课。黎山南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先去打球，等待姐姐补习完才一起回家，今天姐弟俩踩着放学铃声早早地就跑出了校门。

　　西南地区日落得晚，回到古镇时阳光甚至还挺强烈，黎梨没有急着回去暂时寄住的海门客栈，她把书包扔给黎山南，正要跑开，黎山南却一把拉住她。

　　“你干嘛去？”不用爷爷嘱咐，他这段时间也晓得不能让姐姐单独行动，“我和你一起，家里的事应该共同承担，不是吗？”

　　黎梨看向这个已经高出她大半个脑袋的弟弟，心里有些犹豫，黎山南的目光没有任何退缩，温和却执拗地看着她。

　　爸爸黎均并不希望这个养子卷进黎家使命的漩涡中，是以涉及家族封印的事，黎梨和爷爷平时从不让黎山南参与。黎山南自己好像也默认了作为养子，他需要遵循一些约定俗成的默契，从未过多好奇。
　　这是他第一次毫不退让地说“我和你共同承担”。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后悔噢？”黎梨最终点了点头，黎家这次的危机如果扛不过去，覆巢之下，谁又还能安然无恙呢。
　　黎山南笑了，“那你今晚开始教我学写符印？”
　　黎梨跳起来敲他脑袋：“太迟了！”

　　“走吧，去河边，我下午电话约了爸爸，要聊一些事情。”
　　“对了，爷爷今天也还是在沧山上，他也有要紧的情况要处理，今天聊的事，你先别和爷爷说，免得他更添担忧。”

　　黎山南都一一答应后，两人于是一起往流经古镇东边的萩河跑去。

　　萩河是以前从尔海开出来的灌溉用河涌，如今灌溉的作用基本消失，改造成景观河道了，两岸杨柳依依，花木繁多。

　　黎梨和黎山南避开游客聚集的河段，很快在几乎已无游客行走的小渠绿荫下，见到了爸爸黎均，他正趴在水渠边上，拿着相机往河道里不知道在拍什么。

　　远远看见一双儿女跑过来，他才站起来，也不管裤子上粘到的树叶泥土，举起相机，朝着两个孩子连着“咔嚓”拍了几张。

　　黎梨跑得并不急，但进入六月，已经是夏天的气温，一路小跑过来，热得红扑扑的脸上挂了点汗。
　　她跑近后也有些好奇，一把拿过爸爸的相机翻看，“拍了些什么呀？”
　　黎山南也凑过来看，“好久没一起拍过照了。”

　　黎均被养子这句话勾起了些往事，不由笑着说：“上一次在河边给你俩拍照，好像还是十年前？”
　　“阿南你那时刚到家里不久，比姐姐矮得多，瘦得像颗小豆芽。”

　　黎山南心里不服“小豆芽”这个形容，不自觉更加挺直了腰背，事实上这矫健的黑瘦少年个头已经快要追上养父黎均，只是毕竟身板还没长开，不似成人那样健壮分明。

　　既然说起了两人小时候的合影，黎均颇有兴致，要俩姐弟像当年那样，在河道旁再拍一张。

　　十年前黎山南还瘦弱又怯懦，当时作为姐姐的黎梨大大方方搭着他的肩膀，他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如今黎山南倒非常随意轻松地搭着姐姐的肩膀，两人都有些青春期的别扭，好在黎均赶在姐弟俩嫌弃地互相推开前已经拍了下来。

　　这是三人少有的愉快相处时光，家宅被烧毁这样的遭遇在这一刻的笑脸面前，好像也变得不那么难受了。
　　黎梨甚至有些抗拒接下来他们要聊的话题。

　　黎均又怎能看不懂女儿那一闪而过的为难神色，女儿越是懂事，他心里越是有些心疼。
　　下午接到黎梨那个“想谈一谈”的郑重电话，他就知道，梨子想要谈的，必定是她妈妈相关的事。

　　那是他一直最不愿意提及的过往。

　　大黎古镇不远有连绵的山峰，高原地区日照强烈的光线终于敛去了炽热，变成红彤彤的温柔夕阳，属于傍晚的凉风吹过，是一天当中最舒适的时候。

　　黎均的语气带着一丝怀念，“梨子，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最怕带你出来河边玩，非得紧盯着不可，稍不留神，就又滚进河里去……”

　　说到这，几乎没怎么带过孩子的黎均也很是无奈，“听你爷爷说，家里的锦鲤池你也不知道掉进去过多少回，那些锦鲤傻乎乎也不动，就被你扑腾抱着……”

　　黎山南是第一次听养父回忆姐姐小时候的事，也觉得非常新奇有趣，他看着远方起伏的田野，仔细听两人的对话。

　　黎梨虽然不太记得那么小时候的事，但她后来也没少祸害锦鲤池里的鲤鱼，高兴时就跳进池里追着锦鲤玩。
　　“我就是喜欢玩水嘛。”

　　家里人都知道黎梨自小喜欢玩水，黎均顺着她的话说道：“你妈妈怀着你时，也是要每天都去尔海旁散步，常说要跳进尔海里痛快游个泳……”
　　“你这个爱玩水的毛病，大概就是遗传了妈妈的吧。”

　　黎梨觉得眼眶里有些发热，她开不了口问妈妈的事，犹豫再三，最终是爸爸主动提起。
　　她低下头好一会都没有接话，黎均也不催她，三人就这么坐在水渠上，夕阳余光打在背后，远山变成模糊的青黛色。

　　良久，黎梨才轻声说道：“昨晚，我和包包聊了很多东西。”
　　“我问她，世上有没可能有一种术法，能见到已逝之人……”
　　“她说，通灵之术可以做到。”

　　“包包来自某个人数极其稀少的高山少数民族，她们族里有个只在女性族人中口口相传的秘术，也就是通灵之术。“
　　“她说可以帮我见到妈妈……”

　　说完黎梨看向身旁因为听到她的话语而有些震惊的父亲黎均，带着坚定的期盼，“爸爸，我能不能，见一见妈妈？”

　　黎均的手慢慢捏紧了手里的相机，有些神经质地把相机盖子打开又关上。良久他轻吁了一口气，说：“当年没能见到你妈妈最后一面，我……不太能接受。”

　　“我原先对你爷爷那些家传的术法嗤之以鼻，可后来，我也试过一次次去找，能再见一次你妈妈的做法。你说的通灵之术，我也曾打听过……”
　　“可是梨子，你知道启动这个术法的代价是什么吗？”

　　昨夜黎梨在听包包说通灵之术时，自然也问了需要什么代价。
　　“包包说需要两个条件，一是焚烧已逝者留下的贴身遗物；二是在火光烧尽前，已逝者至亲之人的呼唤。”

　　黎均伸手扒拉了一下黎梨被风吹得已经很乱的头发，摇了摇头：“你朋友没有说全，还有第三个条件……”

　　“……如果至亲之人意志不够坚定，会被困在法阵之中，灵魂将永远和逝者捆绑在一起，无法再醒过来。”

　　包包其实也说了这第三个条件，只是黎梨知道，她和父亲黎均不同，她并不仅仅是因为思念，她带着明确的目的，想要见妈妈一面。
　　她有自信不会受困于法阵。

　　然而在听到爸爸说他原来也曾经打听到过通灵之术后，却有些迷惑了。
　　“爸爸，你当年试过吗？”

　　“没有。”黎均马上回答，并站了起来，“天要黑了，我们先回海门客栈，免得小宇又找你爷爷通风报信。”
　　“你提的事，我要……再想一下。”
　　……

　　晚上黎梨还是住在包包那边，两个女生就着从木窗格子里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继续聊下午的话题。

　　“我爸爸当年是找到过你的族人，才也知道通灵之术的吗？”

　　“通灵之术是问不出来的，我的族人从不轻易告知。呼唤已逝之人是逾越之事，不是万不得已，我的族人也从不轻易施用。”
　　说完包包从朦胧的黑暗中伸过手来，握住了黎梨的手。

　　“你家起火时，我也到过现场。”
　　“那是三味真火，对不对？”

　　“我可以帮你启动通灵之术，助你见到想见之人。”
　　“但是我有第四个条件……”
　　“我要你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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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的女主还不知道“危”字怎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