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客栈有妖在》有鹿在野

12、家毁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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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柿子客栈的火起得突然，浓烟冒出时，邻近客栈早起值班的老板或者店员马上反应过来，有打电话叫消防的，有抱着灭火器狂奔出来的。

　　就在柿子客栈对面，海门客栈的小宇老板扔下手上的咖啡，吆喝着前台店小二几乎是在30秒内已经人手抱着一只灭火筒扑了过来。时间还算早，附近闲逛的零星游客看见浓烟，吵嚷着一下聚拢了。

　　然而由于柿子客栈暂停营业，主人外出，此时大门紧闭，附近几个客栈老板一顿推敲打砸一时也无法撞开结实的红铜大门，就这几分钟的耽误，客栈内火光冲天，蔓延得极快，一时全古镇范围几乎都能看见这直冲天际的滚滚浓烟！

　　小宇情急之下放弃了撞开大门，直接用灭火器砸开了最近的消防栓箱，拉出高压水带熟练地操作起来。
　　他们开客栈的都被强制安排受过古镇消防办的模拟训练，相关消防器械基本是会使用的。加上这毕竟是全国知名的旅游景点，老建筑紧密相连，消防点的布置也比较密集。

　　且幸好柿子客栈的位置相对较偏，又是独立成院，没和其他客栈挨着，火势一时还只是在客栈范围之内。

　　古镇的消防官兵很快也已赶到，看见几个客栈的老板已经抱着邻近消防栓箱里的水枪，隔着院墙往里一顿猛喷。
　　消防官兵一时顾不上谴责他们，只是快速接手，同时串联了更多的消防水管过来，另有消防员用专业器械撬开了客栈的大门，抱着水喉冲进院子，配合默契按点扑救。

　　一时四五条高压水枪同时喷向柿子客栈的主建筑，然而那火势猛得有点吓人，几条水柱喷上去竟不能浇灭分毫，火势几乎是摧枯拉朽般迅速吞没了客栈的所有建筑！

　　古镇里人声鼎沸，远在另一条巷子里的红梨欧包店内，关店后正在补眠的包包也被尖锐的消防鸣笛吵醒，出门看了眼方向，套上一件外套，直奔柿子客栈而来。
　　及至眼前，看见起火的果然是黎梨的家，她在拥挤喧闹的人群中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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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市中心学校的黎梨正好上完早课，高三的学生总有些莫名的亢奋，课间追逐打闹、捶胸顿足、相互调戏做什么的都有。

　　黎梨和同桌头凑在一起看着什么画集，时不时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早上摘的月季被养在酸奶瓶内，没有一丝枯萎的迹象，开得鲜美动人，清冽的香气始终萦绕。
　　接到包包电话时，黎梨顺手拈起月季花转着圈看，脸上衔着一点笑意。

　　下一刻，同桌就这么看着那点笑意几乎是瞬间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同桌看见黎梨变得铁青的脸色，也有些慌了，连问“怎么了欸你怎么了？”，黎梨轻轻放下手机，松开刚才不自觉抓紧的月季花，她像是极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反应，才对同桌说道：“你帮我……请个假。”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同桌有些慌乱地拿起那朵月季花，上面尖刺的地方挂着殷红的血珠。

　　黎梨冲出去之后，脑海里还回响着包包在电话里急促的声音“梨子，你家着火了，消防员已经在尽力扑救，应该很快就能扑灭……”

　　“灭火……要用水！”即便急怒攻心，黎梨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她没有冒然往楼下跑，此时赶回家已没有意义，她直奔楼顶而去！

　　教学楼不算高，黎梨很快跑到楼顶露台门口前，因为很快就要上课，躲在楼顶露台上抽烟的男生正在往下走，黎梨擦着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几个男生尽管觉得被撞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看见是漂亮学姐，还是回头提醒：“哎！马上上课了噢！”

　　黎梨冲出露台时，天空也已乌云密布，她跑得太快，停下来急速喘了几口气，抬头猛地看向天空，心里呐喊：“雨！快下雨！”

　　天上的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聚拢，翻滚，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沉闷的雷声隐隐传出，然而并没有雨落下来……

　　急切之下，黎梨控制不住抬头尖叫“下雨啊！”半空中雷声此起彼伏，压得极低的黑色云层中闪电若隐若现，风云诡惑，整个大黎市都黯淡了下来。

　　黎梨天生自带神力，然而独她一人，孤立无措。
　　爷爷只懂家族封印之法术，身边凡人更是早已脱离对神魔鬼怪之力的认知，从没有人教授过她，如何控制以及使用神力，大多数时候她仅凭本能驱动，甚至因为害怕失控，一直小心翼翼自我约束。

　　昨天早上那个说喜欢她的人，亲口承诺说会给黎家时间，此刻家中却已熊熊烈火。
　　火焰不仅烧在老宅内，也焚烧进黎梨心中，她满腔愤怒，压顶的乌云里电闪雷鸣，却始终无一滴雨水降下。

　　让人绝望的无力感压垮了她，黎梨慢慢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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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镇里的人刚开始看见天色快速黯淡下来，转瞬间乌云罩顶时也是有些惊喜，纷纷议论“连天都不愿烧毁古镇，这是暴雨的节奏啊！”
　　“稳了！大雨马上来！”

　　小宇更是恨不能当场跳个求雨舞，他仰天大叫：“别光打雷，倒是下雨啊！”

　　在场的消防官兵都傻眼了，天上的云层压得极低，最好不过马上来一场暴雨助力，因为让他们纳闷的也是，这火怎么就压不下去呢？

　　客栈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燃烧物，然而几条高压水柱同时喷射，火势楞是没压住，火舌甚至舔进了院子。一个消防小哥眼看着院子里有口锦鲤池，怕这汪锦鲤生生被煮成鱼汤，又招呼能帮忙的人赶紧把鱼都先救出去。

　　小宇老板于是拉着装货的小板车，跪在井盖上疯狂地从池里往外捞鱼。

　　柿子客栈内的建筑很快被烧成灰烬，在终于稍微压下去的火焰与浓烟中，柿子客栈内仅剩一棵巨大的柿子树独自挺立。

　　也许正是因为硕果仅存的这一棵大树兀自挺拔着，那压得极低的厚厚云层中，电光火石之间“轰！”一声闪电劈下，在空中划下一道刺眼的亮光，不偏不倚直直打在柿子树上，把两人合抱粗的柿子树凌空劈成两段！

　　柿子树巨大的树冠轰然倒下，幸而围观群众早已指挥隔离在巷子以外，在消防官兵的吼叫声中，树冠只是把隔壁客栈的院墙砸塌了一大块，倒无人员牵连受伤。
　　柿子客栈的院墙内仅剩一截烧过的巨大树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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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燃烧得极快的大火几乎把客栈建筑燃烧殆尽，消防官兵最终控制住了火势，扑灭在柿子客栈以内，周围建筑没被波及。当地官员站在还冒着浓烟的院墙前，满脸都是劫后余生又暗自庆幸的微表情。

　　小宇老板浑身泥水，黑乎乎地店员都认不出他了，此刻才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他身边的板车里有十几条锦鲤，人和鱼靠在一起，也是劫后余生的表情。

　　顾不上喝水休息，小宇掏出手机，他知道黎锦老爷子和师傅在一起，他们在沧山上，走出院子是能直接看见古镇里浓烟的。电话过去却无人接听，再打给黎均和黎梨，连打三个电话竟都无人接听！

　　直到打给黎山南，电话被接起，应该是正在上课，黎山南压低了声音问“小宇哥怎么了”，小宇简单说明情况，电话马上被挂掉。

　　黎山南不顾老师震惊的表情，他冲出教室，直奔黎梨的课室而去。
　　火速冲到高三的教室外，看见姐姐的座位是空着的，他转头又奔回楼梯口，站住了。
　　市区和古镇有点距离，姐姐难道回去了吗？看一眼外面黯黑的天空，黎山南没有犹豫，往楼顶冲去。

　　他跑到楼顶露台时，黎梨就坐在露台中间，仰头看着天空。
　　黎山南冲过去，他以为姐姐在哭，然而并没有。黎梨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她转头看向弟弟，平静地说道：“不管是谁，我要他们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毫不犹豫蹲下，黎山南伸手紧紧地抱住姐姐，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良久，黎梨绷紧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她把头靠在弟弟的肩上，轻声：“姐姐我……今天真的太无能了……”
　　黎山南手掌紧握成拳，这自小被遗弃在终南山里却从不觉得自己苦过的男孩，第一次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

　　黎梨看向半空翻滚的黑云，喃喃：“以后都不会了……”

　　泪如雨下。

　　顷刻间，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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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柿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