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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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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兰德从背后圈住他的那一刻,他甚至很轻微地战栗了一下。
就像利刃在逼近而未进时,全身陡然泛起的寒意。
也似那晚在窗外呼啸的寒风,在洞穿他的前一刻蓄势待发,让他屏住呼吸。
大概沉默了有一分钟。
他的不妙预感没有成真。
alpha只是撑在他身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甚至任由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在他身边耀武扬威。
他再也没有如从前一样展示自己的信息素的攻击性,即使这攻击性是对着另一个人。
兰德只是握起他的手,替他把指尖里的印痕擦干净。
末了,再用桌柜里的清香剂为他上下细细喷洒了一番。
忽略两个人始终未曾对视的眼神,再忽略陆星瑜僵硬的身体,他们看上去似乎像是一对如常的伴侣。
“……这是乔乔给你选的香型。”
alpha在沉默许久后开口,竟然显出几分局促。
“嗯。”他懒懒扫一下桌面上精致小巧的瓶子,笑容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成古井无波。
他的私人用品原本就只有乔乔能动。
相当默契地,兰德和他都避开了这种生活角落的接触。
他是不乐意,兰德……不知兰德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顺他的意。
孩子是一切的缓冲。
别说其他东西,就连他们的对话,似乎缺了乔乔,就没有进行的必要。
话说回来,不是为了孩子,他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渐渐习惯于每天端坐在这面被钉死的精致镜子面前?
陆星瑜盯着镜子里一前一后的两个人,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我受伤了,”兰德在他身后轻言细语,“但你今晚应该是第一次发情潮……我是来告诉你,等我一会就好。”
“你不来也行。”
他闭上眼睛,不愿再和镜子里的人对视。
在那之后,哪一年他不是自己过的。
一瞬间他想起很多被他不经意或刻意遗忘的片段。
无非是独自带乔乔或者独自生活时受过的零碎的苦。
零碎到例如抱着几个月的孩子哄一整天,手臂几乎要失去知觉之类的事。
来到这里,他能和那些苦处告别,兰德能接回自己的孩子,乔乔能拥有富裕光鲜的未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除此之外,他们的婚姻本也不应该有什么其他东西。
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飞驰而过,像层雾,把他和近在咫尺的兰德隔开。
他也提不起劲,不愿说任何一句话,来驱散这层雾。
没有必要而已。
兰德却似乎认定了要和他一起度过这次发情期,把他的沉默视为默许,然后转身就去了治疗舱。
再次回到卧室时,兰德只穿了件浴袍。
他一眼瞟过去,alpha腰间的伤已经看不出大概了。
想必是因为他方才的话,兰德几乎是用最快速的方式处理的伤口。
陆星瑜倚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兰德向自己走来。
即使身体里信息素的奔涌已经到了极限,看上去,他也只是脸颊红了一点。
“不舒服就和我说。”
alpha温和地向他靠近,试探性地圈揽,没有其余动作,像是在等待他发号施令。
他仰起头,觉得身体里泛滥的信息素像是要把他的理智冲垮。
然而他只觉得困倦。
“给我注入一点。”
兰德犹疑一会,拿出针头小心刺入他的皮肤:
“医生说过这个不能长久。”
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伴侣,所有医生给出的建议都会是自然标记与自然性行为。
何况他前几年一个人给自己的腺体不知道扎过多少次剂量不定的药。
身后的alpha凑近了一点,为他拂掉了颈后的血珠。
他感受到了兰德紧绷的肌肉和灼人的温度。
……这温度应当和他自己的一样。
即便如此。
陆星瑜冷眼看着兰德把针剂收好,一晃眼又瞥见镜子里倚在床头的自己。
面色已经完全潮红,光亮的丝绸轻轻拢过锁骨。
的确称得上好看。
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有种诱人深入的意味。
但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分离成两半。
一半在信息素的海浪里奔涌翻飞,另一半则像这面镜子。
凝视着眼前的这一切,无悲无喜。
“星瑜,星瑜?”
兰德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你额头很烫。”
“有点烧起来了——医生建议也是不要再扎针了。”
alpha接下来的话没说出口。
当然,也不用说出口,已经昭然若揭。
陆星瑜只瞄了他一眼,又着迷似的对镜子凝视了许久。
直到他感觉自己眼前都有些朦胧,浑身都冒黏糊时,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你来吧,随便。”
即使他眼里已经水光一片,这声音听起来也与寻常无异。
甚至,更显得恹恹。
“把这戴上。”
在决意失去清醒之前,他掏出一把扔给兰德。
“我吃过药了。”不会让你怀孕。
alpha愈发浓烈的信息素几乎像是在恳求。
兰德和他日夜相处了几个月,从没越过线。
因此这一刻alpha的温度格外灼热。
“又不是只为了避孕。”
只消一句话,就泼灭了方才虚假的旖旎。
他干脆完全闭上眼,恹恹吐出一句话,再也懒得搭理。
能听到兰德解开包装的声音。
能感受到兰德的呼吸。
……
他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但看时钟并非如此。
不过已经够了。实际上,腺体的交汇也就是一瞬间。
至于之后的时间如何消磨,看的是人而已。交缠或分离,信息素都不是罪魁祸首。
理所当然,他准备了另一床被子。
盖上被子前,他觉得心口有点发腻。
堵着一口气被拖入梦乡,梦里片段不断闪现,记不太清,他像是被拖拽进一个高速旋转的万花筒里。
片段支离破碎,梦境光怪陆离。
在一条条割裂的片段里,唯一一致的便是,重重压来的闪光与凛冽的寒风。
半夜。
光脑系统正兢兢业业工作,为两个主人维持着温暖。
陆星瑜觉得自己被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