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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连杀传讯鸟 ...

  •   “什么破地方,一件合适点的衣服都没有。”从店里出来文木很是失望,挑选了半天,也就只给闵捷买了几身。
      “文爷,一个边陲小县,就是有绫罗绸缎也卖不出去不是。”子雅回算是见识了文木的挑剔,明明质地也不错,样式也合适,偏就一件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闲弟,这里杂居着很多外族居民,衣饰跟咱们大宋不一样,选不上喜欢的也很正常。”姜尔雍安慰道。
      “这不是进了咱们大宋境内了么,想给你们换几身亮丽些的衣服……唉,算了,谷中不缺上好的布料,还是请人现裁现做吧,赶在过年前应该来得及。”文木懊丧地道。
      “文爷原来是想给我们置办行头啊。”子雅回有点不好意思了,刚还在心里骂文爷矫情呢,没成想是在为自己师徒三个精挑细选。
      “废话,我自己用得着在外面买成衣么,家里上好的丝绸绫罗一大堆,有人专门负责给我置办四季衣裳,所有衣裳的缝制都是出自平江府的裁霓阁和杭州府的剪云庄,做好了就放在我施了宿咒的对应布袋里,想换什么就换什么。”文木不无得意地道。
      “看出来了,”子雅回狗腿地点着头,“文爷身上穿着没见过一件超出三天的。”
      “文爷穿剩的可别扔呀,赏给小的沾沾光,也让我体面体面。”晏昊巴结地道。
      “咳……走路别扭头摆尾的,成何体统。”姜尔雍心里感慨,没见过世面的徒弟怕是要被闲弟给拐带歪了,唉,这是明显在嫌弃自家师父过得穷家苦世啊。
      “啧……你看看你们身上穿的,跟个贩夫走卒有得一拚,还有,尔雍兄,你身上穿的也不怎么样,针脚宽大,里线外露,衽带宽度上下不一,肩缝褶折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红手艺不精的小作坊,小打小闹的,制不出什么好衣服。”文木嘚吧嘚吧损了一通。
      “愚兄懒散,衣食方面一直是回儿昊儿打理,想是考虑着他们师父手头拮据,省着些花吧。”尴尬的姜尔雍把锅甩给了两徒弟。
      “倒不是师父在衣食方面舍不得花费,都怪小的见识短浅,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在衣饰方面没品味,蚀了师父老人家脸面。”晏昊心里道,我的好文爷,您老人家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啊,句句诛心,刀刀见血,你这样是会没朋友的。
      “那是以前没认识我,现在不用你们两个小子操心了,等我叫人在前面大点的州府候着,帮你们量好身材,往后就不用担心穿的问题了。”文木大气地道。
      “这样不好吧,我们哪能劳烦文爷操心衣着方面的事啊。”子雅回严重怀疑文木所说的家不是个山洞,而应该是个王宫,连衣着都有人专门打理。我就纳了闷了,什么流浪汉会有专人负责打理衣着啊。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两个小子哪来那么大的脸,不过都是沾了你师父的光罢了。”文木毫不客气地打击道。
      “闲弟,别走得那么急,”姜尔雍扯开话题,“回儿,找人打听打听,有没有小孩子启蒙类的书籍买。”
      “刚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有呢,怕是这小地方没有读书的人吧,打听的时候,很多人连官话都听不懂。”子雅回拉过闵捷的手,把他护在身后,避开身旁推独轮车的商贩。
      “尔雍兄,咱们行踪不定的,也没必要特地给他买什么书,又不是要参加科考,回儿得空教他识几个字,会说咱们大宋话就行了,安身立命的手段我自是会教授给他的。”文木对姜尔雍道。
      “闲弟身边的人,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姜尔雍点点头。
      “敏捷要是喜欢读书,科考也不是不可以啊。”子雅回腹诽,您自己不喜欢读书,别人也不能喜欢读书啊,您以为谁都跟咱们一样爱好打打杀杀呢。
      “参加科考是不可能了,身份这一关过不去。”姜尔雍淡淡地道。
      “等过段时间我就把闵捷送回家,家里自然有人会教导他……”文木正说着,突然从子雅回腰间抽出遏云剑,一道剑光直指天际,随即一只断了脑袋的鸽子掉了下来,落在路人的身上,吓得一干人惊叫着四散跑开。
      回过神来的子雅回赶紧蹿了过去,把鸽子拾了过来。
      “信鸽。”子雅回麻利地从鸽子腿上的小竹筒内抽出一张薄纸条,递给姜尔雍。
      “画的是什么?”看了看纸条上画的符号,文木一脸懵怔地问道。
      “不清楚,应该是哪个门派的暗语,”姜尔雍把纸条卷好收了起来,“不过,可以肯定是追踪咱们的,里面有个很像是五的符号,应该是指咱们的人数。”
      “倒是奇了,咱们一入大宋的国土就有人盯梢?”子雅回丧气地道。
      “没入咱们大宋之境也有人盯梢,文爷不是在大理就杀了只金雕么。”晏昊提醒道。
      “盯就让他们盯呗,只要有人敢现身,直接杀了就是。”文木无所谓地道。
      “你们两个小子别过度揣测,也不一定有恶意,如果目标是为师的话,很可能是求我治病的。”姜尔雍想了想,说道。
      “对对对,”晏昊忙不迭地点点头,“想请师父去治病他们肯定得知道师父在哪,也好亲自过来。”毕竟师父名气大,也不是谁想请就能请得了。
      “但愿吧,我也不想这世上有那么多活得不耐烦的。”文木把遏云剑扔给子雅回,召回了自己的射阳剑。
      还没走出百丈,射阳剑出鞘,一只粉红色的鹦鹉掉了下来,离走在最前面的晏昊脚前五尺远。
      又走了里许,射阳剑再出鞘,子雅回蹿出去捡回一只折了翅膀的凤头鹰。行了大半天,晚上在一座荒庙里过夜时,一路被文木斩杀的传讯飞禽不下二十只,信鸽居多。
      “文爷,那些传讯的鸽子干嘛不留着,也省得咱们再出去猎食。”烤着野兔的子雅回对文木道。
      “一个鸽子能有几两肉,拨毛去内脏还要浪费不少时间。”晏昊嫌弃地道。
      “肉多肉少倒不是问题,”姜尔雍解释道,“训练传讯的飞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的门派会喂食一些古里八怪的药物,宰吃它们有些不放心。”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子雅回忍不住用匕首在烤架上割了一块兔肉尝了尝。
      “看来尔雍兄挺有人缘的呀,就差前来列队迎接了。还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隐藏着不少暗探,实在是没兴趣找他们的岔,要不然一个个给灭了。”文木用铲子从锅里挑起一块正炒着的豚鹿肉,让晏昊尝尝咸淡。
      “我师父一直就很有人缘,很多人家里都有师父的画像,当菩萨供着呢。”子雅回见闵捷谗得差点流口水,又割了一小块兔肉丢进了小家伙的嘴里。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不是我人缘好,而是闲弟人缘好,都是冲着你来的,”盘腿静坐在一旁的姜尔雍开腔道,“我又不是什么病都治,不可能几十处派人来盯梢我。”
      “尔雍兄笑话我呢,我哪来什么人缘,找我的无非是来寻仇,看来还真有不少活得嫌命长的。”见晏昊点头赞许,文木便开始将豚鹿肉起锅了。
      “师父,晚上会有人找过来么?”子雅回心道,文爷倒是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人缘不好。
      “谁知道呢,晚上睡觉记得警醒一点就是了。”姜尔雍眼睛都没睁一下,仍在闭目调息。
      “有我在,你们放心睡就是了。”文木又去甑边看了看饭是否蒸好了。
      “可能就是为了打探文爷的消息,不一定会派人过来,孤鸿散人的名气在那,谁敢主动来摸老虎屁股啊。”子雅回猜测道。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文木正好在子雅回旁边,抬腿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我都杀了那么多传信的飞禽,收不到音讯自然有人坐不住的,说不定明天就会在哪个州府动手。”
      “闲弟,到时不妨一旁先歇着,让昊儿回儿练练手?”姜尔雍睁开眼道。
      “是啊是啊,文爷,我和师兄还没什么实战经验呢。”子雅回一听师父这话,跟个摇着尾巴的狗一样粘在文木身后,巴不得马上就有人找上门来。
      “嗯,到时放轻松点,别紧张。”文木点点头应允了。
      “敢主动来挑衅你们文爷的,身手肯定不凡,最低也应是个六境修为的,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姜尔雍一句话让晏昊子雅回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尔雍兄高估了,”文木笑道,“找我麻烦的虽然多是身手不凡的,但也不乏庸碌之辈,都是我剑下亡魂的亲属找我复仇,什么儿子女儿啦,什么侄子徒弟啦,唉呀,烦不胜烦,昊儿回儿到时手下看着点,打伤打残都行,别下杀手,毕竟他们多是年轻冲动之辈,没造过什么大孽障,罪不至死。”
      “小的记住了。”子雅回乐颠颠地道。
      “文弟行事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一代仇一代了,不会祸及子孙,”姜尔雍叹了口气,不由得想起那些死去的鹤使鹿差来,“绯院鹤使申屠靖的儿子申屠修只是放风出去,说要为父复仇,结果却被屠氏子弟找上门来,将他残忍地分尸。焦鸣鸢鹤使的兄长焦鹏翔路过平江府,屠氏子弟就以为他是来为妹妹复仇,亦是惨遭身首异处,杜鹃门行事残暴歹毒,与我道门势不两立。”
      “杀他们的是谁?”文木知道,绯院有不少鹤使鹿差相当于姜尔雍的耳目,也为烂柯山闵氏一案出力颇多。
      “在杜鹃门内倒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角色,杀申屠靖申屠修父子的是屠也墨屠也鲁兄弟俩,杀焦鹏翔焦鸣鸢兄妹的是屠知佺屠珮丽父女俩,”姜尔雍知道文木想替申屠氏和焦氏出口气,于是接着道,“不过,他们也遭了报应。”
      “有人替申屠氏焦氏报仇了?”
      “屠也墨屠也鲁死于灵山韩氏的韩无寒之手,屠知佺屠珮丽死于元晨山周氏的周叶秋之手。”
      “文爷,韩无寒和周叶秋两人,我师父都有恩于他们。”晏昊向文木眨巴眨巴了眼睛。
      “哦,倒省了让我出手。”文木看了看晏昊,自然明白他眨巴眼睛的意思。
      是夜,窝棚外月朗星稀,窝棚内梦呓声呼噜声不断,篝火燃得正旺,闪烁的火光让周围的空气有些扭曲变形,显得有些虚幻。
      窝棚不远处,抱剑静立的文木等来了夜练回来的姜尔雍。
      “闲弟什么时候过来的?”姜尔雍倒不意外,只是有些过意不去。
      “被三个小的呼噜声烦着了,刚出来透透气。”已站了快一个时辰的文木拣了个稍平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飞雪剑法不亏是剑客们推崇的宝典,招式越熟就越会觉得变化多端。”姜尔雍见文木有长谈的架式,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尔雍兄这段时间都在练飞雪剑法?”文木看了看黑窟隆冬的天。
      “也没落下摧魂鞭,每天多练了一柱香的时间。”姜尔雍笑了笑。
      “小弟一直是麻烦不断,也不知道世上怎么就有那么多自不量力的人。”文木突然没头没脑地道,许是被白天那些传讯飞禽的事给弄烦燥了。
      “我知道,”姜尔雍无波无澜地道,“身在江湖中,打打杀杀自是难于避免的,恩恩怨怨,想挣脱也不是自己能掌控。你复仇,别人同样也会找你复仇。”
      “我一个人的话倒不是个事,赖着你可能会把你们也拉进漩涡。”文木叹了口气道。
      “在外人看来我虽然性子冷,其实却也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人生在世,心里终归是要有点坚守的东西。”姜尔雍自嘲地笑了笑。
      “问题是,我明知道危险,还是要赖着你一直不放,不打算跟你撇清关系。”文木嗡声嗡气地道。
      “闲弟能这么说,我很高兴,比听到我大哥生了儿子还高兴,不,应该是这二十年来让我最高兴的。”姜尔雍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不急不缓。
      “尔雍兄,我不想用孤鸿散人这个称呼了。”文木又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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