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50、搅了朝堂局

　　“闲弟好身手啊，”姜尔雍对文木笑了笑，“霍天行曾一人独斗豹妖和狼妖，毛徽之的借道术名震天下，没想到两人在闲弟手下还没过到几招，厉害，今儿个我算是开了眼啦。”
　　“尔雍兄谬赞了。”文木假惺惺地客气着，其实心底里美得冒泡，身子骨飘飘然。
　　“师父，跑了的那些人会是谁啊？”晏昊心道，您老人家也别夸文爷啦，他是最经不得您夸的，还是想想眼下的情况吧，咱们现在至少跟祛邪宗四大门府结了仇怨。
　　“能湮相的，至少是六境的，左不过那些人……看来有些门府对门中子弟的修为还是讳莫如深呐，六境之上修为的，可能远不至先前跟闲弟提到的那些了，”姜尔雍有些丧气地道，“有很多可能我沂山姜家都没有掌握到。”
　　“这是难免的，天下修士那么多，每年每月都有破六境的，哪是那么容易摸透，”文木没脸没皮地道，“无所谓啦，再多来一些也就费点力气而已。”
　　“鹿差章灵曾跟我提及过，说易云裳鹿差是死于祛邪宗六境以上修为的人之手，后来又有齐珮鹿差反馈，赖高鹿差也是死是祛邪宗六境高手之手，可那次适逢杜鹃门上中条山找蔡氏的麻烦，绯院召集了祛邪宗所有六境之上修为的人去驰援。现在想想，有些门府六境之上修为的怕是有很多没往绯院报备呢。”
　　“要找章灵齐珮两位鹿差细问一下么？”文木问道。
　　“没必要了，”姜尔雍摇了摇头，“现在嘛，我已大概猜测得出哪些门府喜欢搞鬼了。”
　　“师父，六境之上的脑门都有红色丹印在，应该好辨识呀。”晏昊道。
　　“师兄细想啊，丹印淡淡的，有些人的丹印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多好掩饰，随便涂点什么粉之类的就能遮盖过去，再说了，有好多门府的子弟都系着宽宽的抹额，又不是个个都有文爷和师父这般的本领，能用辨灵术识别出人家的修为。”子雅回撇了撇嘴道。
　　“哦，师弟说的也是。”
　　“你怕么？”子雅回见闵捷盯着三个头颅瞧来瞧去。
　　“嗯……”闵捷摇了摇头。
　　“他能在死人堆旁呆上几天，想来胆子也是挺大的。”这段时间见了不少杀戮的尕倮日则对地上三颗脑袋也没什么惊讶之色，就是不敢去看肠子流了一地的四片尸身。
　　“闵捷年纪尚小，能避免这些场面尽量避免，但避免不了的干脆就让他大大方方地去面对，既然跟了咱们，今后自是要直面血雨腥风。回儿，路上多教他识些字，教会他官家话。”姜尔雍对子雅回道。
　　“徒儿省得，”子雅回脑洞大开，杞人忧天地道，“师父，他们那些人会不会是奔着您老的凝神丹而来啊？”
　　“嗯，也很有这个可能呢。”文木点点头附和。
　　“霍天行毛徽之两人成名已久，在江湖上的地位也比较高，也曾差点被选调入绯院，这两人能做出什么倒不稀奇，只是卫守朴却是很让我意外。”姜尔雍沉吟道。
　　“尔雍兄何出此言？”文木好奇地问。
　　“卫守朴深居简出，除了偶尔去绯院见见凝霞士，很少在江湖上露面，此次竟然会前来截杀咱们，实在是奇怪得很……”姜尔雍对文木道，“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什么？”
　　“闲弟触动了他们的利益，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直接来围剿咱们。”
　　“触动了他们的利益？”文木一愣，“我除了杀了岣漏山卫氏十几号人，跟他们也没别的利益冲突呀，如果不是为了尔雍兄的凝神丹，要是奔我而来，那只能说是为门中子弟复仇。”
　　“勐弄勐谷这一带的飞禽走兽灵性如此之高如此之密集，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人为豢养的，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豢养这些生灵的不是某个门府，而是几个门府合力为之。为什么霍氏蔡氏毛氏卫氏的声望越来越高，定是那几个门府的子弟将豢养的高阶位灵识纳灵自用，助长了他们的修为。”
　　“哦，怪不得了。”子雅回把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几大事件回想了一遍，如梦方醒。
　　“了不起啊，”文木哼了哼，“那几个门府生意做到了境外呢。”
　　“咱大宋境内毕竟有绯院在监管，虽说没有百稔大帝统领，绯院四尊也不能做睁眼瞎啊。”姜尔雍笑道。
　　“文爷，现在怎么办，您老人家把他们多年的成果一股脑的全给毁了，他们肯定会追着咱们纠缠不休的。”晏昊不无担心地道。
　　“没胆量的东西，”文木骂了一句，“有什么好担心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让他们尽管来便是。”
　　“应该不会再明着来了，”姜尔雍道，“七境修为的须臾间被你文爷给除了，两个六境的一起上也片刻功夫掉了脑袋，你们文爷的修为不说让他们吓破了胆，至少不会再自不量力寻上门的。”
　　“没错，他们几个门府再是心齐，也要掂量掂量自身的能耐，得不偿失的事肯定是不会再干的。”子雅回乐呵地道。
　　“可惜了，”文木不无失望地道，“还没杀过瘾呢，手痒得难受。”
　　“文爷，要不找些飞禽走兽来过过瘾？”子雅回谄媚地献计道。
　　“真以为我是杜鹃门一样的恶魔么？没事我找那些畜牲泄什么愤。”文木瞪眼道。
　　“哦。”子雅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文爷，刚才霍天行说的天罗地网是什么意思？”晏昊问。
　　“鬼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文木大言不惭地道，“刚开始倒是感觉周围有不少人围着，不过后来又感觉不到了，想来是被我的雷霆手段给震慑住了，全都吓跑了。”
　　“不说胡作非为，能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就少不得要跟当地的权贵交好，那些人应该就是大理一方的利益同盟者。”姜尔雍淡淡地道。
　　羊苴咩城，点苍山下，沧海边，崇圣寺。
　　剃度后的段素真一身袈裟，此时正盘坐在西方三圣下的蒲团上，低眉垂眼，手里盘着佛珠。遁入空门后，段素真法名了真。
　　“师父，龚大人和赵大人在院外求见。”一个小沙弥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知道了。”了真睁开眼，缓缓地站了起来。
　　了真踱进偏院，龚镇海和赵英山赶紧跪拜在地。龚镇海和赵英山先前都是他的贴身护卫，出家后所有的护卫都编入了禁卫军，只有少数几个仍在暗中为他办事。
　　“我已是佛门弟子，你们不必行此大礼，”了真抬了抬手，径直走到石桌边坐了下来，“你们此行打探到了什么？”
　　“正如法师所料，姜五公子来咱们大理确实另有目的，在勐谷勐弄一带，他随行的孤鸿散人收了很多飞禽走兽的灵识，可说是将神秘人豢养的灵禽灵兽祸害得干干净净。”在了真的示意下，龚镇海赵英山也坐了下来，龚镇海开始汇报探来的情报。
　　“祸害得干干净净？”了真一脸震惊。
　　“没错，稍高阶位的灵识攫取殆尽，留下的那些灵性较高的灵禽灵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与高家勾搭的那些人吃了个哑巴亏，有些可是耗费了他们几十年的心血，那个孤鸿散人的确不一般，恐怖得很，那群家伙打碎了牙齿只有往肚里吞，无可奈何。”龚镇海幸灾乐祸地道。
　　“不会吧，高家那些人就眼睁睁地看着？”了真心情大好。
　　“那倒不是，”龚镇海笑道，“派了五百弓箭手作后援，不过被咱们的黄将军拿出国主诏令给轰散了。”
　　“不管姜熙到底是在为谁复仇，对咱们来说倒是歪打正着，替咱们打压了高氏，”了真问赵英山，“你一直盯着高家，这段时间频繁进出高家的人看清了吧？”
　　“看清了，都是宋人，哪个道家门府的弟子都了解清楚了。”赵英山恭敬地施礼道。
　　“很好，”了真点点头，“咱们也得投桃报李啊，你把进出高家的人描述清楚，派人送去给姜熙。”
　　“属下遵命。”
　　“法师，”龚镇海不解地道，“姜五公子来大理……是为了复仇？”
　　“不然呢？”了真笑了笑，“你以为他特地绕个大弯回沂山是为了采药？他要什么药材哪里会弄不到呀，只要他说一声，岐黄宗各支系门府立马就会将他所需药材供上。”
　　“听说他会炮制不少灵丹妙药，许是药材难寻吧。”赵英山呵呵地道。
　　“再是难寻也有人能寻得着，岐黄各门各府能人辈出，你可别小觑了，凭他在岐黄一宗的名望，谁不上赶着讨好他啊。除非是有些药方出于保密的原因，他才有可能会亲自去寻些不常见的药材，”了真洞悉地道，“姜熙也就是这十多年来长年在外游历，以前除了跟他高祖游历外，大都是窝在医室，我曾应他所求，派人帮他处理了一个仇家，故而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姜五公子修为过人，想复仇应该也不是难事，在岐黄一宗振臂一呼响应无数，何故做得如此隐蔽。”赵英山很是纳闷。
　　“应该是仇人过多，不想打草惊蛇惊动大仇家。”了真淡淡地道。
　　“仇家过多？”赵英山疑惑不解，“沂山姜家又不是好惹的，想当年姜家死了两个老头，就凭岐黄宗几个门府就把杜鹃门按在地上狠狠羞辱了一番，姜五公子怎会有好多仇家？”
　　“不清楚，他弄得比较神秘，”了真问龚镇海，“姜熙身边突然蹦出来的孤鸿散人到底是何来历？怎么这般恐怖。”
　　“这个……属下惭愧，孤鸿散人这些年来虽然在宋国那边声名鹊起，但无人知晓其来历，关于他的传闻倒是挺多，是个亦正亦邪喜怒无常的狂人，修为过人，行事决绝，凶残无比，暴戾狠毒，没有哪个门府敢招惹他。属下也很是好奇，他和姜五公子相处得倒是挺融洽，一路伴行不说，还同仇敌忾。”
　　“亦正亦邪？来历成谜？”了真喃喃了几句。
　　“法师，要派人继续打探孤鸿散人么？”龚镇海问。
　　“不用，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咱们大理国境了，再说对咱们也没威胁，不是反倒帮了我们一把么，”了真拉回话题，“高家最近有什么异举？”
　　“神秘人那边派人过来得比较勤，应该是想请高家出力帮忙赶走姜熙他们，但高家知道咱们在暗中保护姜五公子，所以不敢明着动用官府力量。”赵英山回道。
　　“很好，神秘人在勐买勐弄一带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眼瞧着收获期将至，却没料想被人一窝端了，他和高家必定会为此生出罅隙，你们再从中烧把火，让他们隔阂更深……国主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个……”龚镇海赵英山吱吱唔唔面露难色。
　　“哎，罢了，你们先下去吧。”了真挥了挥手。
　　龚镇海赵英山走后，了真寂寥地坐在石桌边，盯着点苍山沉思了半晌，不着痕迹地暗叹了一声，终归是无福份啊，留不住姜家那小子。
　　尕果日则对蒙乐山一带的地形甚是熟悉，在他的引领下，姜尔雍他们抄了近道，三天后便到了大理国河阳郡温富州（今云南玉溪市），尕倮日则的家就在附近的哀牢山，于是同姜尔雍文木他们告别了。
　　没有尕倮日则随行，闵捷又有晏昊背着，行程便快了许多。本想一天之内穿过大理国惠么部（今云南文山州丘北县）直接进入大宋境内，文木却喜欢上当地一些特产，姜尔雍也顺势采了些雪上一枝蒿、龙胆草之类的药材，这样一来便耽搁了些时辰。
　　在南盘江畔露宿一晚后，第二天晌午他们便进入了大宋境内，文木提出在特磨道广南县（今云南文山州广南县）打尖。找了家最好的酒馆，吃完饭文木便撺掇着大家上集市逛逛，也不找别的，打听清楚后，直奔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