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213、鸠兹遇屠标

　　“四个孽障倒行逆施，连累了咱们整个百休门，门主怎么处罚都不为过，教子无方，我也要向门主谢罪请罚。”邹述之满脸羞愧地道。
　　“没错，请门主责罚。”邹勉之和邹纠之紧跟着道。
　　“他们又不是无知小儿受你唆使，所作所为皆是他们擅作主张，跟三位伯父有何干系，你们心里不怪罪我就好。”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门派林立，处处刀光剑影，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稍有不慎，就会导致灭顶之灾，在门主的带领下，咱们百休门终于挺过生死一线，门主的胸襟哪是这几个孽障能理解得了的，结交空灵谷的一片苦心，我们心里自是明白。”邹述之动容地道。
　　“四伯能体谅，侄儿甚是感动，”邹辉示意几位伯父落座，“祖父受杜鹃门挑唆，一时糊涂干出了伤天害理之事，连累了整个百休门蒙难。归州巴东一行，本以为是壮士一去不复返，没料到一向恶名远扬的孤鸿散人竟会放了我们一条生路，不仅如此，姜谷主还以德报怨帮我们解了毒，将我们从地府拉了回来。削发代首，在孝道上我们算是有了个交待，咱们百休门也侥幸逃过灭门之灾，可谓重生一番，门中上下理应珍惜这劫后重生的机会。”
　　“门主但凭吩咐，我等无有不从。”邹述之等人赶紧表态。
　　“咱门中精锐之所以能逃过一劫，说到底还是因为姜谷主小神仙宅心仁厚，管制了孤鸿散人的戾气，能饶我一死已是莫大的恩，没料到这次竟给咱们送来探珠宝典天大的好处，姜谷主此恩，于咱百休门来说犹如日月之光，门中子弟一定要铭记于心，”邹辉对下面济济一堂的子弟语重心长地道，“咱们百休门能被人称道的，莫过于亲水之术，从今往后，门中子弟要把此术尽量用在为百姓造福上，挣来的口碑也是对姜谷主最好的致敬。”
　　“姜谷主于咱们有再造之恩，不但没机会图报，这次反到被邹弼几个小子折了颜面，咱们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去空灵谷请罪？”邹探芳建议道。
　　“二哥所说甚是，姜谷主心胸宽广，虽然没放在心上，但咱们确实要有所表示才行。”邹瑶音跟着点头道。
　　“两位长辈提醒得极是。”邹辉蹙眉深思。
　　“辉哥别急，”韦犁接过话道，“翀儿潜儿如今在空灵谷修习，探秋叔父要是能回归百休门，同时咱们以百休门之名接手慈幼庄，这样一来，翀儿潜儿是咱们门中子弟，与空灵谷就有了来往的纽带，一来二去，交往必然会深入。我的嗓音，勉强也能入得了姜谷主和孤鸿散人之耳，待空灵谷佩令四试或是有重大盛典时，我借机去助兴一二，想来也能为百休门挣些体面。”
　　“韦室主有心了，此举甚妙。”邹探芳带头表示赞赏。
　　“好，”邹探秋赶紧附和，“等门主任职典礼后，我立马搬回来。”
　　“还有一事，我想借此机会跟大家提一提。”韦犁看了看堂下众子弟，迟疑了片刻。
　　“室主有话但说无妨。”邹探芳道。
　　“咱们百休门与水打交道最多，在水中潜游，发长髻重多有不便，酷暑倒也罢，逢着冬寒春冷，身体还会因此招之寒凉，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孝字当头，不敢毁伤，所以就算累赘也不敢削发秃首，”韦犁沉吟道，“去年我们被削发代首重获新生，不如借此机会，在门中重立新规，百休门邹氏子弟从今往后，只留寸发，不盘发髻，一则，咱们是因为尽孝道，头发代替首级被仇家削掉了，以此来纪念，更能彰显咱们百休门的孝道；二则，寸发入水，更能畅游不受羁绊；再则，也是最主要的，是向姜谷主和青阳尊表明一个态度，空灵谷之恩咱们百休门世代铭记，永不敢忘。”
　　“好好好，室主这个提议太好了，”邹探芳激动得离椅而起，“寸发离水，捋之即干，省了很多繁琐之举。”
　　“室主讲得太有道理了，赞成。”所有在座的邹氏子弟都一脸喜色，表示附议。长发入水，确实是很不方便，大家受其苦久矣。
　　“让犁犁劳神了，”邹辉伸手握了握韦犁的手，“既然大家都说此举甚好，那就定下来吧。”
　　姜尔雍文木他们在三衢山呆了两天，征求了闵空青的意见后，初步选定了建府造第的地方。
　　“老大，你和炯儿去趟真定府。”看到闵空青一脸兴奋的神色，文木心中很有成就感，乐呵呵地分派姜回。
　　“啊？”姜回一愣，“阿爷有何吩咐？”
　　“请虞门主过来一趟，看看咱们选的地方风水好不好。”
　　“阿爹？”姜回看向姜尔雍。
　　“去吧，你阿爷说得有道理，与其咱们在山里瞎转悠，还不如请心息先生过来一步到位，他在堪舆方面堪称宗家，”姜尔雍摆摆手示意姜回带着虞炯早点动身，“南尖岩我们就先不过去了，在前面的药王山等你们。”
　　“干嘛去药王山？”文木不解地问。
　　“听说管昭卫睿沈思平毛宏之他们几个在药王山论剑，咱们瞧瞧热闹去。”姜尔雍笑道。从衢州到北岳恒山所在地的真定府行唐县（今河北保定市阜平县），几千里的地儿，姜回脚程虽不错，但有虞炯牵绊，估计来回得要两三天。
　　“嗤，就他们那几个蹩脚的剑术也好意思说什么论剑，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碰到个稍强的就落花……”见姜尔雍一记斜视过来，文木赶紧改口，“好好好，就听熙哥哥的，去见识见识他们的剑道。”
　　“闲弟如今是绯院的青阳尊，有你一旁点拨点拨，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同一般。”姜尔雍正颜道。
　　“哦，熙哥哥说得有理，他们都是涅槃重生的门府，助点力还是有必要的。”被姜尔雍一提点，文木咳咳两声，立马端起道貌岸然的架子来了。朱吉龙一见小师尊又装模作样起来，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唉哟，了不起，小师尊竟然连涅槃重生都用起来了。
　　“走，前面引路。”好似知道朱吉龙在腹诽自己，文木一脚狠狠踢在他屁股上。
　　管昭他们没想到姜尔雍和文木两位大神会大驾光临，喜出望外，赶紧让自家子弟回江郎山，将门中但凡能上得台面的待客之物连夜运了过来。
　　在药王山呆了两天，姜尔雍估摸着姜回他们应该从恒山返回了，没想到当天下午就见到了虞炯，不过他那副模样让大家吃惊不小，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想是赶路赶得急，见了两位师尊，嗓子发哑，抽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路上遇到什么妖了？”文木过去一掌按在虞炯背上。
　　“大……大少爷被屠标给掳走了……”有文木输送真气，虞炯总算是能说个囫囵话了。
　　“谁？屠标？”管昭等一干人大惊失色。空灵谷的大少爷虽然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修为过人，但碰到屠标那个老妖孽，不就是兔子碰到老虎么，怕是凶多吉少。
　　“别急，调好气息，慢慢说。”姜尔雍召回一颗赭色药丸，一弹指，射进虞炯的嘴巴。屠标什么身手？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能与之抗衡。虞炯能手脚齐整的回来，说明他的目的不是行凶杀人。
　　有了两位师尊的安抚，虞炯终于慢慢冷静下来了，把遇到的情况从头说了一遍。
　　姜回虞炯行至太平州芜湖县（今安徽芜湖市），已到了酉时末，便找了家客栈投宿。第二天吃了早点，两人继续赶路，行至鸠兹镇一片竹林时，突然半空传来一阵喋喋的怪笑声，哪怕姜回和虞炯祭出清心咒，也阻挡不了那笑声对他们心智的侵扰，不多时，虞炯便虚脱得瘫倒在地。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满身大汗心神不宁的姜回忍着笑声穿透力的侵蚀，奋力向发声处劈出一掌，掌风所至，如同天雷劈过一般，一大片毛竹被烧成焦炭状。
　　“哟哟哟，了不得了不得，子雅小子倒是学到了闵闲一点皮毛，卷云掌有点样子哈。”随着怪笑声一停，屠标妖艳的身姿出现在姜回面前。
　　“你……你不会是屠标吧……”回过神的虞炯一见眼前千娇百媚的青年模样男子，顿时大惊失色。
　　“没错，如假包换，”屠标对虞炯嫣然一笑，“唉哟，我家熙小哥了不得，收的徒子徒孙都是人间尤物，可是喜煞个人。”说着，突然身影一晃，伸手在虞炯脸蛋上掐了一把。
　　“你你你……你个老妖孽……”被调戏的虞炯顿时面红耳赤。
　　“喜你个姥姥，老妖怪，吃我一剑。”气不打一处来的姜回挺剑刺向屠标。
　　“嗤，臭小子，一点情调都没有。”屠标轻松一闪，避过姜回的剑锋。
　　“老不死的，你害我大师兄，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姜回一剑失利，回身就是一掌，掌力凝聚了全身真气，掌风犹如一个大旋涡。
　　“不识好歹的东西，什么叫害你大师兄啊，我那叫回春之功，别的人想要我还不愿动呢，腰酸臀疼的，可不好受。”屠标娇笑一声，甩袖挥出一掌，轻轻便便将姜回的掌风化解无形。姜回使出十二分的力，没把屠标怎么样，倒是将一旁的虞炯给震出了一丈开外。
　　“师弟快逃！”姜回对着虞炯方向一声大喝，反剑一抡，一道强有力的剑气拦腰袭向屠标。
　　“雕虫小技，萤虫之火也想争星月之光。”嘴里虽是这么说，屠标却也不敢太大意，纵身飞出两丈高，心下暗道，倒也不能太小瞧了这小子，要是常人，定会被他拦腰斩断，果然是姜熙和闵闲花了心思栽培的，有点出息。
　　“还不快走！”拚尽老底的一招还是让人轻易避开，姜回心下骇然，见虞炯还怔在当场，顿时怒吼了一声。
　　“嘻……没错，小子呃，听你大少爷的话，快哭着喊着去搬师父来吧，”屠标在姜回第二波凌厉的攻势下，好整以暇地对虞炯妩媚一笑，“放心，玉树临风的本公子对好看的一向博爱厚待，你大少爷美如冠玉，本爷不会辣手摧花的。”
　　“老贼无耻！”虞炯咬牙挺剑而起，可惜在离屠标还有三尺之距就被人家一挥袖给甩出几丈远，剑也折了，身上长袍也跟狗撕了似的。
　　“想气死我么，快走！”姜回连击不中，对虞炯瞋目裂眦。
　　“哦……”虞炯这才反应过来，凭他跟大少爷两人的身手，无异于螳臂挡车，屠标这老贼并没有对他们下死手的意思，既然猜不出这老妖物的目的，那还是赶紧去报告师尊。一想到这，虞炯赶紧施展幻影术，一溜烟不见了。
　　“倒是识时务，看来我家熙小哥教导出来的子弟还真是兄弟情深呢，大难临头，逃得跟贼似的，跟我这个老贼还真是一家。”屠标果然没阻止虞炯的出逃，不过嘴上却损起姜回来。
　　“没脸没皮的老妖怪，我师尊岂是你能亵渎的。”屠标一口一个我家熙小哥，把姜回给气得眼冒金星。
　　“闵闲那小子有什么好的，熙小哥咋就相中他了呢，我就不明白了，长得又没我好看，修为也没我高，身段也没我柔韧，床上功夫指定不如我，熙小哥图什么呢？”屠标一个弹指，射出的疾风便将姜回的剑气给击散。
　　“哼，没错，年纪也没你大。”姜回咬牙切齿，真气外溢，将剑在地上一借力，在真气的裹挟下，整个人形成一个大旋涡，朝屠标席卷而来。
　　“不错不错，拚命的招式倒跟闵闲小子一模一样，不过还是太急躁了些，剑锋偏高，下盘太虚，对手很容易逃脱。”屠标腰身后仰，从姜回身下疾驰而去，姜回一剑扑了个空。
　　再次失利的姜回也不答话，回身就是一掌，一道赤火般的符箓射向屠标。
　　“臭小子，真把我当妖怪来降呢，”屠标嘴角一扬，伸掌也甩出一道碧蓝的符箓，将姜回的赤火击得溃散，“我年纪虽大，但身子嫩着呢，要不让你先尝尝，替你阿爹验验货，也算是你这当儿子的尽下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