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209、瓦埠湖鱼精

　　“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徒儿掌嘴。”朱吉龙假模假样地拍了拍自己嘴巴，心里却在道，哼，您老人家要是不怕水，干嘛不喜欢进浴桶沐浴啊，大师尊不在身旁，顶多就用面巾擦拭下身体，大师尊在谷中您才会一起进浴桶，不知道的倒是说您不惧沐浴，可谷中老老少少谁不知道您哪是去沐浴啊，分明就是喜欢和大师尊一起双龙戏水呗。
　　“哼，我觉得你小子最近皮有点作痒，怕是欠揍，”文木毒了一眼浮想翩翩的朱吉龙，对从另一桌走来的闵空青问道，“问到什么了么？”
　　文木他们刚进小吃铺时，发现大家都在嘀嘀咕咕议论什么，一个个愁容满面唉声叹气的，文木便指使闵空青去探听下情况。
　　“小师尊，附近死人了。”闵空青坐下来道。
　　“死人了？”姜回转过头问，“死了什么人？”
　　“刚才那群人都是这一带的行商，听他们说，瓦埠湖沿湖的渔民死了两百多个，惊动了州府，听说都往汴京加急了。”闵空青闻了闻碗中的豆腐脑，开始品尝起来。
　　“不得了不得了，死了两百之多？谁干的？”朱吉龙连忙问道。
　　“说是湖里有妖怪作乱，官府已经下了告示，广招能人异士来除妖。”闵空青咽下一口食物道。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姜尔雍蹙眉问。
　　“也就近几日吧，大前天死了一百多个，前天又死了一百多个，昨天倒是没有。”闵空青赶紧放下碗回道。
　　“近几日发生的？”姜尔雍陷入深思。
　　“熙哥哥，有什么不对劲么？”
　　“暂时想不到，只是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咱们要路过此地就发生了，感觉有点古怪。”姜尔雍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汴京府那几名精血溃败的青年。
　　“瓦埠湖在哪？”文木问朱吉龙。
　　“倒是离这不远，只是……湖面虽不宽，却南北绵延一百多里，也不知是哪个湖段附近死了人。”朱吉龙应道。
　　“听说湖东湖西都有渔民遇害。”闵空青道。
　　“走，吉龙前面带路，我们过去看看。”文木率先起身。
　　沿着瓦埠湖经过几个村庄，都是哭声一遍，到处纸钱飞舞风马旗飘飘，姜尔雍让懂地方方言的朱吉龙去向村民打听情况。一听说这几位道爷是来除妖的，有几家还没入殓的同意让他们验尸。
　　姜尔雍查看了几具遇害的尸身，发现他们都是被憋死的，死者家属称，找到他们的尸身时，身上被浆糊一般的粘液裹满了，腥气熏天。
　　接连两天发生上百起命案，瓦埠湖上再也看不到一条渔船，异常的平静，只有一群群野鸭在浅滩边觅食。
　　沿岸的百姓人心惶惶，靠打渔为生的更是心急如焚，盼着官府能尽早还瓦埠湖一片安宁，一听说除妖的来了，大家奔走相告，有目睹妖怪作恶现场的渔民便将所看到的详细说给了文木他们听。
　　听他们的描述，渔船在作业时，突然湖面掀起一阵狂风，湖心出现一个大漩涡，从中冒出一团箩大的黑影，黑影飘到渔船附近便吐出一个大气泡，将整个渔船裹在其中，一旦被气泡给裹住，船上的渔民便无论如何都钻不出来，只能活活憋死在其中。
　　“吐泡泡？这是什么妖啊？”朱吉龙看向文木。
　　“湖中还能有什么妖，不是鱼精就是鳖精。”文木淡淡地道。
　　“湖中灵性较高的鱼类很多，我一时倒是探不出异常来。”姜尔雍凝神探灵后，对文木道。
　　“瓦埠湖四周灵气充盈，得天独厚，近水楼台先得月，湖中的鱼虾确实讨了不少便利。”文木自是早就感知到水中的异常。
　　“三师兄说瓦埠湖蜿蜒百里，岂不是好难找到鱼精的藏身之处。”虞炯担心地道。
　　“放心好啦，小师尊自有法子让那妖怪现身的，”朱吉龙笑道，“听大师兄说，牛妖躲进暗道纵横的暗河都被小师尊给逼出来了，瓦埠湖再长也不在小师尊眼里。”
　　“别瞎拍马屁，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慢慢探灵吧，湖中生灵众多，哪能轻易祭出乾坤咒，把瓦埠湖搅得混天黑地，周遭渔民不是更遭殃么，不能跟暗河相提并论。”文木冷声道。
　　“哦。”朱吉龙赶紧乖乖闭嘴。
　　文木让朱吉龙去向渔民借了条船，请了个胆大的年轻渔民同行，上了渔船便御气而行，岸上的渔民一见船能无浆自动，顿时把姜尔雍他们看成是神仙下凡来降妖除魔的，一个个跪拜在河岸上。
　　当渔船行至一个叫夹洲子的小洲边，年轻的渔民说附近刘家十多个渔民就是在这片水域被妖怪给害死的。
　　“小师尊，您要下召妖符么？”朱吉龙感觉四周确实是有些不太对劲。
　　“嗯。”文木探了探四周，袖中缚魔索嗖的射向湖中，随即一收，拉来了一条大青鱼，文木嘴里念念有词，手指画了道靓蓝色的符箓，施在了船舱里翻滚不已的青鱼身上。
　　“等会儿你们两个试试身手。”文木收了缚魔索对闵空青和朱吉龙道。
　　“啊？好的。”朱吉龙一愕，难道不是要让大少爷先上么。
　　“这种小妖你大少爷不屑于动手。”文木好似知道朱吉龙所想。
　　“回儿跟着我们游历了很长时间，实战经验足，在边上替你们护着就行，此妖虽无利齿利爪，你们两个也别大意了。”姜尔雍嘱咐道。
　　不多时，湖面上刮起一阵阴风，四周的湖水如同煮沸了一般，上下翻腾，鹅蛋般大的气泡沽沽地往上冒。离渔船不远处，一道漩涡越来越大，果然从中冉冉凝起一团箩大的黑影，直奔渔船而来，闵空青朱吉龙挥剑飞身迎了过去，将那团黑影截在空中，姜回和虞炯将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抛到湖面上，以便闵朱两人好借力。
　　纠缠了半天，那妖见对手不弱，便想往水中逃窜，怎奈闵空青剑法了得，剑气死死护着湖面，让那妖钻不了空子。
　　“妖怪想往对岸逃窜了。”虞炯大叫着提醒两位师兄。
　　“哎哟，对面的染坊郢有不少人在助威呢。”年轻的渔民惊叫一声。
　　“回儿，你去守着东边，防止它上岸伤及百姓。”文木指使道。
　　“好。”姜回赶紧拨剑跳下船，踏着一块木板御气疾去，守在了东北角，那妖一掉头，便被姜回凌厉的剑气给逼了回来。
　　眼见又多了个更强的帮手，那妖便化作一缕黑烟，往东南方向逃窜，朱吉龙赶紧甩出汲灵绸，虽是把妖给缚住了，可没料到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个挣扎竟然撒了手，黑影带着他的汲灵绸急速逃去，闵空青朱吉龙二人赶紧在后面狂追，为防止那妖潜入湖中，闵空青一剑一剑斩向湖面，剑气护着水面使得那妖无法下潜。
　　一直追到一个叫做练子岗的小洲边，朱吉龙才趁机抓住了自己的汲灵绸，见师弟和妖一拉一扯展开了拉锯战，闵空青舍了脚下木板，纵身飞起，抛出自己的汲灵绸，念起咒语，绕着那妖一圈圈旋转，终于将那团黑影缚得严严实实跟个蚕茧一般，闵空青腾空一脚，将其踢到了小洲上。
　　朱吉龙正待掏出束灵瓶，却被渔船上的文木给喝止了，说别浪费精力，一剑杀了就是。
　　朱吉龙虽是有些疑惑，但也只得收了汲灵绸，一剑将其贯穿，原身是只竹匾一般大的胭脂鱼。
　　“啊……竟然是条这么大的火烧鳊。”那个年轻的渔民下船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种鱼湖里很多么？”姜回从未见过这种背鳍高耸的鱼，便问道。
　　“倒也不是经常见，不过我们捕的都是鞋子般大小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得吓人的火烧鳊，”那渔民恭敬地回道，“因为火烧鳊的背鳍很长，跟个船帆一般，很受城里那些商贾的喜爱，养在家里，图个一帆风顺的口彩，所以它的价钱卖得很高，谁家要是能捕上一条，半年都不用出船了。”
　　“它的身价竟然能让一家人吃上个大半年？”文木不相信地看了看地上的死鱼，很想也捕上几条放谷中去养养。
　　“回头跟顾管家说声，下次见到有人贩卖这种鱼，咱们也买几条养在谷中。”姜尔雍知道文木的心思，转头吩咐姜回道。
　　“哦，好的，”姜回点头道，“小师尊，这鱼精不会是戾妖吧，是不是因为周围的渔民滥捕滥捞造成了种群的急剧下降，濒临灭绝。”
　　“不是，一只普通的煞妖而已，”文木对朱吉龙道，“吉龙，去看看死鱼身上有没有锁元钉。”
　　“啊？哦……”朱吉龙立马明白了，主动侵犯人类，不是戾妖就是幻妖，怪不得小师尊不让他收灵识，原来是只被人操纵的煞妖。
　　朱吉龙在鱼身上摸索了一阵，终于在尾鳍下拨出一根发丝般的银针。
　　“果然又是屠标那妖孽干的。”文木气哼哼地骂道。
　　“那老妖精什么意思啊，”姜回挠头道，“怎么老在咱们面前祸害无辜百姓呢。”
　　“还能为啥，活得不耐烦呗。”文木小心翼翼地把那银针接了过去，施了宿咒给存了起来。
　　听说湖中妖怪被杀死了，渔民们兴高采烈，各个村庄都想好好款待文木他们几个，还有的人要去官府替他们讨赏，说是官家答应了会旌表除妖者。文木哪耐得住这般折腾，再三婉拒了各村族长的热情邀请，离了寿春。
　　眼看着吕晓星的婚期也到了，姜尔雍他们便没再在路上耽搁，在庐州舒城县（今安徽六安市舒城县）投宿了一晚，第二日巳时初就到了天柱山。
　　空灵谷谷主和绯院青阳尊能亲自来贺，天柱山倍感荣耀，招待方面自是隆重得很，一餐接风宴倒是比第二天的喜宴还要重视，吕府中常年不露面的宿耆都来作陪。
　　文木见吕府上下对他们空灵谷的这般尊崇，心情大好，但想到自己以往对吕阳的种种，不禁感到有些愧疚。喜宴过后，特地将吕静娴请到一僻静处，私下问了些情况。
　　“啊？”吕静娴一听文木是打听吕景晖的事，顿时一惊，“没想到青阳尊这么快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文木心道，我就问了下喜宴上怎么没见着吕景晖，你这老姑婆反应这么激烈干嘛，还在担心我会把他剥皮抽筋么。
　　“阳儿在后山一处别院静修，前两天有位不速之客闯进后山，毁了他设的结界，不是他提前放了示警信号，怕是要遭人毒手。”吕静娴唉叹一声道。
　　“景晖兄已是七境修为，竟有此事？”文木一怔，“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狂徒？”
　　“用了湮相术，辨不出是谁。”吕静娴摇了摇头。
　　“来人修为如何？”吕阳竟然差点遭难，想来也不是一般的蟊贼。
　　“法术了得，门中精锐悉数出动，竟然讨不到一点便宜……不，应该是那人不恋战，要不然天柱山吕氏定是大难临头。”吕静娴仍是心有余悸。
　　“吕门主，贵府可有人员伤亡？”
　　“所幸那人未下狠手，倒是没有人员伤亡。”吕静娴庆幸地道。
　　“能以一己之力，应战你们吕氏门中精锐……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个呀，掰着指头数得出来……”文木沉吟半晌。
　　“是啊，”吕静娴跟着思索了半天，“想来确实没有几人有那么高的修为，到现在我们也猜不透他来打扰景晖静修的目的是什么，来头不小目的不明，说是寻仇吧，又不下死手，莫名其妙。”
　　“吕门主，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屠标那厮？”文木突然问道。
　　“屠标……”吕静娴一愣，“青阳尊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可能是他……想起来了，定是他没错，衢州一役，那妖孽的身手我还记忆犹新。”
　　“果然又是他闹出的妖蛾子。”文木气哼哼地道。
　　“难不成道门不少门府都被他骚扰过？”吕静娴惊愕地问。
　　“那倒没有，”文木摇了摇头，“一路行来，碰到他利用豢养的生灵作了不少恶。”
　　“这就奇怪了，独独跑到我天柱山来是何道理？”吕静娴喃喃自语，“难道景晖得罪过那个妖孽……不可能啊，景晖跟他没有谋过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