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207、八公山访客

　　“小师尊肯定知道加害病患的是谁，找凶手去了。”虞炯打圆场道。
　　“咱也没和青阳尊辨过灵，寻不着他的踪迹，不知他要不要帮手。”吕徽之道。
　　“放心吧，天下还有谁能胜得出青阳尊，咱们去只能是他的累赘。”吕馥梅笑道。
　　文木走后不久，姜尔雍就从内室出来了，给了那些病患一人一颗药丸，再让他们按吕徽之开的药方去抓药。
　　“小师尊人呢？”姜尔雍问朱吉龙。
　　“刚和吕前辈分析他们的病情，说着说着人就不见了，大概是知道谁加害于他们的，去抓凶犯了。”朱吉龙回道。
　　“怕是有些晚了。”姜尔雍叹了叹气。
　　“姜谷主知道是谁干的？”吕馥梅问。
　　“从他们几个嘴里分析，应该是屠标无虞。”
　　“啊！原来竟是屠标那妖孽啊，怪不得他们支支吾吾不肯明说了。”吕徽之恍然大悟。被一个妩媚的男人搞得精血亏虚，搁谁也不好意思明言。
　　“屠标那厮跑到京都来做甚，这里高手如云，他能掀起什么腥风恶浪。”吕馥梅不解地道。
　　“不知道那家伙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姜尔雍暗叹一声。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文木果然气哄哄地回来了。
　　“青阳尊是找屠标那妖孽去了？”吕馥梅连忙迎上前问道。
　　“晚了一步，让那厮给溜了，”文木丧气地道，“昨天在采办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附近有异常，心想京都乃藏龙卧虎之地，有一两个修为特别突出的不足为奇，没想到竟然是屠标蛰伏在此。”
　　“可见着他人？”吕徽之也好奇地问。
　　“要是见到他人，哪有让他逃脱之理，”文木恨恨地道，“我跑到当时的采办地，再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了，只是在我们的客房发现了这个。”文木气哄哄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姜尔雍。
　　“啊，他竟敢溜到你们下榻之处？那厮果真是胆大妄为。”吕徽之惊道。
　　姜尔雍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句话：
　　一片丹心向熙郎，龙行腥雨花才香，
　　我愿侍寝伴君侧，精竭血亏又何妨。
　　“那老妖精又想玩什么花样。”姜尔雍把纸揉了揉，念了个符咒，丢下地的纸团竟被点燃了，瞬间化为灰烬。
　　“白活了那一大把年纪，写的诗□□不堪，粗鄙透顶，也不怕被人耻笑死。我传讯给绯院，让绯院通知各鹤使鹿差，提高警惕，那妖孽怕是要作乱了。”文木指使朱吉龙把信鸽抓过来。
　　“不知他还会不会折磨别的青年男子。”吕馥梅担心地道。
　　“应该不会，他这次是想戏弄于我，”姜尔雍摇了摇头，“刚问清了，他们几个正在玩蹴鞠，被个年纪妩媚的男子掳到了一间房里，一一对他们实施了凌辱。”
　　“集中凌辱啊，看来是向咱们示威来了，瞧刚才那些人的神色，感觉他们的身体被掏空了一般，那岂不是……”文木突然想到晏昊。
　　“老妖精是故意给咱们添堵的，虽然都是采取精血，却是两回事，一个是双修，一个是害人。”姜尔雍知道文木心里担心什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
　　“哦。”文木想到晏昊修为确实增进不少，顿时放心了。
　　“听闻姜谷主会去天柱山参加舍侄婚礼，那咱们拢作一行怎样？”吕馥梅征询道。
　　“令侄婚礼还有好几天，我要先去寿州拜访个故人。”姜尔雍拱了拱手道。
　　“既是如此，那咱们也晚点回天柱山吧。”吕徽之向姜尔雍回了礼，转头对吕馥梅道。
　　送走姜尔雍一行，吕馥梅望着他们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
　　“想与他们同行，你是有什么目的么？”吕徽之一旁问道。
　　“唉……”吕馥梅叹了口气，“本想趁机探探青阳尊的底，对咱家景晖到底嫌弃到哪层了。”
　　“不用探，肯定是地狱十八层。”吕徽之笑道。
　　“兄长真是的，倒有心思说笑了。”
　　“你担心有什么用，门主已经另有安排了。”
　　“景晖天资聪颖，修为过人，本来把他作为咱吕氏门主培养，对天柱山来说乃是一大幸事。”吕馥梅惋惜地道。
　　“我倒是觉得门主说得很对，景晖和晃儿都不宜作为门主人选来培养，他们两个太重于儿女私情，对他个人来说无可厚非，但要作为一个门府的统领，那绝对是有害无益。”吕徽之唉叹道。
　　“天下这么多道门，终身不娶终身不嫁的门主有几个？还不是因为景晖和晃儿都跟空灵谷牵扯不清，门主怕因他们的私情而影响咱吕氏整个族人。”
　　“既是知道，你又何必纠结于这些，”吕徽之苦笑道，“相较于整个门府来说，个人私情算得了什么。”
　　“其实我跟门主的想法相反，景晖晃儿和空灵谷有牵绊那是好事，说不定还能成为咱们天柱山的助力。可是门主太执拗，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转，改变不了她的心意。”吕馥梅叹气道。
　　“往好的方面去想吧，”吕徽之劝道，“逍之和迈儿虽然还年轻，但都挺不错，擎儿也挺聪慧的，在出宗考核时排到了道榜前五，咱们天柱山有的是人才，不用担心后继无人，无论最后门主选定了谁，肯定都有她的考量。”
　　“逍之和迈儿虽然是不错，迈儿还与青阳尊有层亲戚关系，可毕竟还是太年轻了，修为才刚过四境，逍之修为上还不如他的儿子擎儿呢，阅历都太浅了。”
　　“门主又不是马上就隐退，阅历浅可慢慢增进啊。”吕徽之宽慰道。
　　“咱们在景晖身上寄以了多大的厚望啊，这突然将他排除出局，心里空落落的，”吕馥梅不死心地道，“逮着机会，我们还得向门主建言，替景晖说说好话。”
　　“话说回来，”吕徽之轻叹道，“如果没有姜谷主的恩赐，景晖修为哪会突破得这么快，吕门主的考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打理整个天柱山已是让她耗精费神，不必再在她面前纠结此事。”
　　“兄长的话是没错，可……算了，”吕馥梅跟着叹气道，“只有往好的方面去想了，指不定逍之和迈儿擎儿中还能选出个远胜于景晖的呢。”
　　“没错，如此去想也不是不可能。”吕徽之点头道。
　　离了汴京，姜尔雍一行便往寿州而去，一路欣赏美景，走得并不急，碰到灵气特盛的地方，还会停下来萃灵调息，走走歇歇耗了四天才到寿春八公山。
　　进入八公山之前，姜尔雍告诫几个小的，在八公山修行的散人特别多，要他们谨言慎行，不可主动去和人家打招呼，遇到有人言语挑衅，熟视无睹，忍耐一二。
　　“熙哥哥，干嘛要这么憋屈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文木不满地道。
　　“都是些没有门府可仰仗的散修之人，与之计较，容易落人口实，不是过分之举，咱们没必要惹麻烦。”姜尔雍劝道。
　　“大师尊，咱们是来寻人的，又不是来寻仇的，人家干嘛会挑衅咱们啊。”朱吉龙不理解了。
　　“虽然同属道门，但八公山散修之客都是斋食者，受佛家教派三皈五戒的影响，他们与咱们追崇的教义大不同，在他们眼里，咱们杀生食荤结婚成家都是邪秽，尤其是杀生这一条，在他们眼里不啻于魔邪，咱们道门中怎么看诛灵门青衿门，他们眼里就是怎么看咱们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视咱们为洪水猛兽，大多数是秉着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态，也有很多人同咱们四宗的称兄道弟，蓑笠散人还曾亲授避水之术给我呢。”姜尔雍解释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忍，不搭理他们就是了。”文木勉强地道。
　　“八公山也不是很有名气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此修行呢。”在行进中，碰到了不少往来的散修之客，一见文木他们身上的装束，神态都很冷漠，有个别的修士还会露出一副鄙夷神态，朱吉龙感觉甚是不自在。
　　“西汉时期，此地乃淮南王刘安的封地，刘安崇道，重金广招方术之士，探求长生不老之术，其中李尚、毛被、田由、左昊、雷波、苏非、晋昌、伍波等八人最为著名，是故此山后来就被称为八公山，后世不少散修之客效仿八公，纷纷来此结庐静修，慢慢的便成了散修之士的聚居地。”姜尔雍稍微停驻了一下，探到了蓑笠散人所居的山洞。
　　“山中灵气凝聚，倒也确实是个不错的修行之地。”文木四周看了看。
　　蓑笠散人在八公山隐修了快一年，一见姜尔雍带着文木过来寻他，甚是意外。
　　“听何师兄说，先生就快渡劫飞升了，想在先生荣登仙班之前见上一见，故而寻了过来。”姜尔雍双膝屈地，向蓑笠散人行了跪礼。
　　“姜谷主客气了，老朽不过是指点了一下雕虫小技而已，当不得姜谷主几十年来的记挂，”蓑笠散人赶紧起身搀起姜尔雍，“老朽不过是感觉大限将至，来此地寻一个肉身安放之处，何来渡劫飞升之说，何郎中谬传罢了。”
　　“前辈高德大能，定然会功德圆满。”蓑笠散人是有恩于自家熙哥哥的，文木很是尊敬地长揖一礼。
　　“孤鸿散人抬爱了，惭愧惭愧。”蓑笠散人拱了拱手，对文木神态甚是疏离。
　　“前辈独居于此，可缺什么周全之物？”知道自己的名声素来不好，与蓑笠散人崇尚的教义背道而驰，文木对他的冷淡也不以为意。
　　“多谢青阳尊关心，老朽已入辟谷之境，”蓑笠散人看了看姜尔雍和文木，想了想，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姜谷主，我虽然不把你当作徒弟待，你却一直视我为师，能赶在我大限之期过来，也算是师徒之缘未尽，我师尊传与我的探珠宝典……就传与你吧。”蓑笠散人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本发黄的典籍。
　　“这……”姜尔雍迟疑地看了看那本典籍。
　　“姜谷主心安理得受着就是了，原本嘛，我是想留给燕氏后人，可是燕府已成废墟，罗浮山燕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幸存者只有百稔真人的夫人，燕氏灭门之时姜家伸出援助之手，而后又替燕氏复仇，算得上我的大恩人了，”蓑笠散人把探珠宝典往姜尔雍怀里一塞，“我这人懒散了一辈子，不喜欢收徒授艺，有眼缘的就略微指点一二，本以为这宝典会跟我一起化作灰烬，今天能让它归属姜谷主，也算是一大幸事，到了冥界也好跟我师尊交差了。”
　　“先生万不可这么说，您老定会顺利渡劫的。”姜尔雍躬身施礼道。
　　“自己的修为几何我心里有数，姜谷主不必良言温慰，春荣秋枯，来来去去，见过多少风雨，历过多少雪霜，生死早已是淡若流云。”蓑笠散人爽朗地笑道。
　　“这就是江湖上那些宵小觊觎的探珠宝典？”文木好奇地看了看那本泛黄的典籍，心下在道，这老头窝的小山洞空无一物，身上也怕是就只有这一本破书吧，还真是寒碜啊。
　　“正是因为遭人觊觎，所以才不愿随意赠出，”蓑笠散人看了看文木，“何光渐曾来探望过几次，怕为他招来祸患，故而不敢传于他。”
　　“前辈在俗世之中可有未了心愿？”文木也感觉这礼物有些重。
　　“老朽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蓑笠散人沉吟片刻，抬头对姜尔雍道，“如果姜谷主硬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筠州镜山钭氏虽是人才凋零，但今后若有天资尚可的子弟，还请空灵谷能照拂一二。”
　　“很多钭氏子弟因为饱读诗书而被各州府的书院聘为山长，镜山钭氏子弟亦如先生一样，大都外迁他处，故而镜山钭氏显得有些人丁单薄，不过，近些年来，有不少外迁的钭氏子弟回归镜山，想来离镜山兴旺之日也不远了。镜山如今当家的门主是钭忌田，不惑之年才成家，膝下只有一子钭融，尚在襁褓之中，过个三年五载，倘若钭门主愿意让其拜入空灵谷，熙定当倾囊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