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92、驻足都匀县

　　“就听你小师尊的吧，难得品到这么好的茶，多买些也好，也不枉客栈掌柜的良苦用心，”姜尔雍笑着点点头，趁机又在文木面前替晏昊化解难堪，“昊儿他们的脚力已然不错，没想到追了这么长的路还没追上，可见不是一般的妖，怪不得我也时常探不到它的气息。”
　　“确实不简单，它又寻了个山洞汲灵呐，”文木点破道，“如此频繁汲灵自修，看来离幻妖也不远了，此妖咱们一定要亲手除之。”
　　“闲弟，你要亲自出手么？”姜尔雍问。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借此练练他们的灵智，不急。”文木摆出一副良苦用心的模样。
　　“那任由它蛰伏么。”姜尔雍笑道。
　　“湘阴这一带山林较少，昊儿想找出它的踪迹也不难，”文木凑近姜尔雍，毫无顾忌地搂着姜尔雍的腰身，“明天让他们瞎跑去，我带熙哥哥抓乌龟。”
　　“抓乌龟？”姜尔雍一愣。
　　“几年前路过湘阴时，恰巧遇上鹅羊山逄氏的人，捉了一竹篓的乌龟，说是有很好的药效，应该对熙哥哥也很有用，万一要是不中意，拿回去给玉银她们玩玩也好。这里的龟很不一样哦，乌龟不乌，身上镶红嵌绿的，很是好看，当地人称为翡翠龟。”
　　“既是逄氏人的钟爱，那定是好药材无疑。”姜尔雍笑道。
　　第二天，文木果真带着姜尔雍抓乌龟去了，只是二人世界还没持续到一柱香的时间，乌龟也没捉到几只，朱吉龙就火急火燎跑来搬救兵了。
　　“终于找到了？”文木有些恼怒地问。
　　“找到了，只是……”朱吉龙吱唔道，“又被它逃脱了。”
　　“这才去了多久，你们五个人都拖延不住？”文木鄙视地道。
　　“小师尊，那妖确实厉害无比，不过好似受到过什么惊吓一般，无心恋战，把大师兄掀翻在地后，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你大师兄可是受伤了？”姜尔雍连忙问。
　　“那倒没有，只是崴了下脚。”朱吉龙摇头道。
　　“可看见那妖的原身？”文木哼了一声。
　　“没……没有，一大团黑影，感觉像头牛，但好像又没那般高大的牛，也有可能是只熊。”朱吉龙嗫嚅地道。
　　“嗬，比牛还高大的熊？我看你们才是几头笨熊。”文木忍不住骂道。
　　没办法，乌龟是不能继续抓了，延误了时机晏昊他们又无法探知妖的踪迹，文木姜尔雍只得跟着他们继续追踪。
　　走走停停，一路上瞧着晏昊那副迟疑不决犹豫再三的样子，文木强撑的好脾气全耗没了，不是姜尔雍时不时出言宽慰，晏昊屁股指定要肿成馒头。
　　追到日落时分，来到了辰州溆浦县（今湖南怀化市溆浦），境内山高岭多，河道纵横，晏昊时不时会莫名失去了妖的踪迹，荒郊野外，天色已暗，大家便只好搭窝棚露宿。
　　晏昊心惧文木那张黑脸，囫囵吃了晚饭后，就带着朱吉龙他们在丛林里钻进钻出。
　　“闲弟，昊儿他们还年轻，不可操之过急。”见晏昊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姜尔雍心有不忍。
　　“就怕他们仗着有咱们护着，眼高于顶，怠于修习，”文木委屈地道，“江湖险恶，稍有不逊就会沦为人家刀俎上的鱼肉，不逼迫他们，他们就会不思进取。”
　　“闲弟说得倒也是。”姜尔雍心道，我还没护着他们呢你倒先委屈起来了，得了，从今往后我尽量少说几句，随你折腾他们去。
　　“心法口诀都告诉他们了，如何运气，如何调息，方法都给他们说得明明白白，可就是运用起来效果不显，委实头疼。”文木郁闷地道。
　　“那些都要靠个人的悟性，昊儿天性愚顽，怕是要多耗些时日，”姜尔雍忍不住有些心疼地道，“眼下黑灯瞎火的，他们在林中乱窜，可别有个闪失。”
　　“熙哥哥放心，不会有事的，要是连在黑夜中行走都会出闪失，那干脆还是把他们逐出空灵谷吧，”文木头枕在姜尔雍的腿上，慵懒地道，“虽是瞎遛达，倒也会有所收获。”
　　“哦？”姜尔雍不明所以。
　　“附近有个小型煞妖，正好让他们泄泄心头的火气。”文木笑道。
　　“是么？”姜尔雍稍一凝神，感觉附近是有些异常。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剑鸣声，还有朱吉龙他们兴奋的叫喊声，大概是将妖围住了。
　　文木感知了一下那边的状况，知道他们有能力制伏那小型煞妖，便把窝棚的帘子放了下来，搂着姜尔雍准备睡觉。姜尔雍虽然有些担心，但见文木这么坦然，知道他心里有数，也只得和着衣服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文木钻出窝棚，几个小的正在准备弄吃食，涂崧对厨艺有天赋，文木的庖厮手艺倒被他学去了两三分，朱吉龙几人在一旁给他打下手。
　　“昨天收了个什么妖？”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文木故意走过去问道。
　　“小师尊，是只白鼻狸。”管骁乐呵呵地道。
　　“哦，追了几百里地，原来是只狸妖。”文木假模假样地道。
　　“小师尊，一路追来的并不是这个狸妖，那妖异常狡猾，追到这便失去了它的踪迹。”晏昊不好意思地道。
　　“无妨，出不了五十里的范围，等它出洞了你自然会感知得到，”文木很难得地没给他们摆脸色，“白鼻狸的灵识呢？”
　　“这个……”一说到灵识，晏昊他们全都耷拉着脑袋了。
　　“毁了？”文木语调拨高了些许。
　　“我一个不小心，一剑贯穿了它的颈脖，狸妖死了。”朱吉龙惴惴地指了指几丈外树干上挂着的鼬獾尸身。
　　“哎哟哎哟，真能耐啊，五个人围攻一个狸妖，竟然连灵识都收不到，你知道一个妖的灵识多难得啵？有些门府几代人都谋不到一个灵识，你们倒是大度，随手一剑就将那么珍贵的灵识给毁了，”文木没好气地道，“还留着它的尸身干嘛，邀功请赏？在我面前显摆？没闻到它臭气熏天么，把我都给熏醒了，赶紧给我扔老远去。”
　　“闲弟，离这不远有个好去处，咱们过去看看？”凌晨去练功的姜尔雍这时才回来，顺带采了一竹篮的野菜野菇。
　　“是么，什么好去处？”文木立马乐颠颠地迎了上去。
　　“一大片梯田，甚是壮观，山顶上还有个莫徭寨子。”
　　“好好好，熙哥哥赶紧带我去看看。”文木立马忘了训几个小的，把姜尔雍手中的篮子丢给管骁，挽着他的胳膊就走了。
　　“师尊，赶回来吃饭哈，用不着一柱香的功夫就好了。”涂崧在晏昊朱吉龙面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朝文木背影大喊了一句。
　　“师弟还是悠着点忙活吧，阿爹阿爷没有一两个时辰怕是回不来。”姜回顶着个僵尸脸洞悉地道。
　　虽然斩杀的是个小型煞妖鼬獾，但晏昊他们的士气高涨，感觉就算没两位师尊在旁，妖在他们眼里也不是那么害怕了。
　　人一兴奋，精力也跟着旺盛起来，等到两位师尊看完风景回来，几个小的风卷残云般扒拉了几碗饭，吃完就到处去探寻妖的气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叫北斗溪的地方终于发觉了那妖的踪迹，只是那妖也甚是警觉，发觉追踪它的修士有好几个，立马就逃。
　　晏昊提气狂追，始终保持在五里开外的样子，只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修为最低的管骁，要是没有姜尔雍的提携，早也掉队了。
　　一直往西南深入，追到了峒蛮（今侗族）人自治的羁縻州，没想到在羁縻诚州凤城（今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天柱县）又失去了妖的踪迹，晏昊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打转转，几乎累趴在地。
　　凤城地形复杂，连绵的山体对于探灵初学者来说，确实是困难重重，文木也没过多指责晏昊他们，而是指明了妖的藏身方位。
　　那妖的警觉性确实是极高的，离它只有五里不到的时候，感知到危险后立刻往南疾冲而去，晏昊他们也立即加快了脚力，但受山高林密的影响，与那妖的距离越拉越大，到了羁縻应州都云县（今贵州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都匀市）又失去了妖的踪迹。
　　“小师尊，现在连一点气息都感知不到，是不是已逃往别处了。”四处搜查无果的晏昊只得老老实实向文木摊牌。
　　“也不必灰心丧气，”文木体谅地道，“都云之地暗河众多，到处都有溶洞，随便藏入哪个地下山洞中也难以察觉。就地搭窝棚吧，好好调息一番，恢复体力了再作计较。”
　　“闲弟，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么？”姜尔雍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锁眉道。
　　“不对劲？”文木把油布一类的召过来后，找了个稍平些的石块让姜尔雍坐下歇息。
　　“从旌德一路追过来，可那妖却是一直若即若离，好似故意把咱们往南边引似的。”姜尔雍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这不是咱们借故锻炼几个小的么，让他们练练探灵术……咦，是有点奇怪，不可能跟咱们不打照面就溜啊，哪有妖这么胆小的，熙哥哥是说……那妖被人操纵着？”文木忍不住凝神探起灵来。
　　“很有可能。”姜尔雍点点头。
　　“能操纵妖的，修为至少得达八境，可是一路过来，除了那妖，在咱们附近我没感知到有特别修为高的人。”文木自信地道。
　　“锁元钉，施钉者远在百里之外就能操控被钉者的心智。”
　　“要是故意引咱们到此地，操纵者百里之外也探知不到咱们的踪迹呀。”
　　“如果他息灵了呢，还可能就在妖的身边，”姜尔雍蹙眉道，“八境之上修为的，如果息灵的话，十里开外，咱们也探知不到他的气息。”
　　“哎呀，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茬……难不成真有人在戏弄咱们？”文木气呼呼地道。
　　“从这一路来看，十有八九咱们着了人家的道。”姜尔雍轻轻抚了抚文木鬓边散出的一缕发丝。
　　“小师尊，刚才打水时，发现涧中有种奇异的小鱼，感觉灵性蛮好的……”晏昊过来时，正好碰到两位师尊亲昵的一幕，小脸不禁一红。唉，师尊们呐，您们能不能别见天的秀恩爱啊，我们几个徒弟都还小呢。
　　“又是黑白无常？”文木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道，“嫌晦气？”
　　“不是不是，这次的是金黄色，嵌着星星点点的赭色。”
　　“既是有灵性的，抓些来煮了。”文木挥了挥手示意晏昊赶紧忙去。
　　“那……小师尊要露一手么？”见文木心情不好，晏昊狗腿地建议道。心情不好，做些自己感兴趣的事总归能排解下。
　　“老子的厨道只侍候你大师尊一人，你们这班小家伙还想着要我投喂啊？”文木瞪眼道。
　　“哦。”碰了个钉子的晏昊赶紧抓鱼去了。
　　“熙哥哥，你说那家伙把咱们引到南边来有何目的？”文木沉思道。
　　“我一时也想不到他的目的……”姜尔雍手指在石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
　　“难道有人打咱们空灵谷的主意？”文木喃喃地道。
　　“倒不至于，”姜尔雍摇摇头，“谷中防御工事不是那么容易破得了，再则各州府都有咱们的线人，一有异常，会很快收到谷中传出的信息。”
　　“难不成纯粹把咱们当猴耍？”文木气结地道。
　　“不可能。”姜尔雍心里道，江湖上哪个不知道孤鸿散人凶神恶煞的名号，谁吃饱了撑的自找麻烦。
　　“那只有从咱们目前要做的事去猜测了，”文木皱了皱眉，“咱们这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寻找那些下了降头的凶禽猛兽，一路行来倒是除掉了几个，难不成是那位会裂魂调的家伙干的？能操纵煞妖，修为可不简单呐，掰着手指能数得出来，除了蔡引烛屠标和道门中几个深居简出的老精怪，应该不会还有无名之辈吧。”
　　“闲弟说错了。”姜尔雍突然灵光一闪。
　　“哪里说错了？”文木一愕。
　　“咱们出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找下了降头的凶禽猛兽，而是去参加道门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