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79、千里一片情

　　“熙哥哥说得没错，”文木点点头，“如果是戾妖或是幻妖，死伤的山民可就不会只有十几个了。”
　　“仙爷，你们不会马上就走吧，那妖说不定等会儿就会再来呢。”雷乃狐不安地道。
　　“放心吧，只要你们不去猎兔子，那妖不会攻击你们的。”晏昊安抚道。
　　“好好好，我去通知各个寨子。”雷乃狐忙不迭地点头。
　　“来的路上我已弄了只兔子，施了召妖符，放在寨前溪边的碓房里了，应该会把它引过来的。”
　　“那妖有时隔个两三天，有时隔个四五天，”雷邦从一听几位道爷要把妖引过来，心里不禁一紧，“我去腾出一间干净的房子，让几位仙爷歇息。”
　　“别忙活了，没那个必要，最多个把时辰它就会过来，”文木摆了摆手，“我在来的路上已感知到它的行踪游走不定，离云中大漈不远。”
　　“啊……不……不远么？”雷邦从他们顿时慌了神，“那得赶紧跟大家说声，千万别出门。”
　　“不必惊慌，一个煞妖而已，在我手里翻不起什么风浪。”文木安抚道。
　　果然，文木回来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寨子里阴风大作，柳杉林簌簌作响。
　　姜尔雍他们赶紧飞身出去，只见碓房上空一团黑影盘旋而至，晏昊挺剑往黑影疾射而去，斗在一起。
　　“果然是只煞妖。”姜尔雍看了看那团黑影，眉头舒展开了，虽说晏昊制伏不了，但也不用担心会被反噬。
　　“从它的动作来看，有点像是豹一类的。”晏昊在斗得不可开交，文木却是淡定得很。
　　“二位仙爷，晏小哥一人可是能扛得住？”雷石仡比较胆大，畏手缩脚的跟了过来看热闹。
　　“虽然拿不下它，倒不至于会被妖所伤。”文木见晏昊身手越来越长进，心下也甚感欣慰。
　　“昊儿功力越来越精深了，闲弟功莫大焉。”见晏昊攻势越来越凌厉，姜尔雍笑道。
　　“也是这小子自身努力的结果，倒没让我的心血白费。”文木说完便出手了，汲灵绸脱袖而出。
　　等收了灵识，撤了汲灵绸，现了原身的煞妖一动不动瘫在地上。
　　“咦，这是什么品种的山猫，从未见过哩。”一见妖怪被文木给制伏了，躲在后面的闽蛮人蜂拥而出，都想一探究竟。
　　“仙爷，这是山猫么？没见过这么大的呀。”雷石仡问姜尔雍。
　　“此种畜牲我亦是没见过。”姜尔雍摇了摇头。说是豹吧，又小了点，说是山猫吧，又大了些，尾巴也出奇的短，尖尖的耳朵上长着两束长毛，倒真跟扎了一对冲天辫似的，十分怪异。
　　“这玩意叫猞猁，有的地方也叫林曳，”文木倒是认识，对姜尔雍道，“不过它不是生活在咱们这一带的，我以前接触过吐番和西夏来的商贾，他们贩卖过猞猁的兽皮。”
　　“不是此地的生灵？”姜尔雍顿时警觉了。
　　“嗯，熙哥哥，你看看它的皮毛，一看就知道是在天寒地冻的地方生存惯了的。”文木呶呶嘴道。
　　“哦，我想起来了，清州的孤竹散人就是因为和卫守正争夺这种山猫的灵识才被卫守正给残害的。”
　　“没错，西北那地儿应该有这玩意。”文木点点头。
　　“我说呢，怎么咱们不在空灵谷，附近就有妖作乱，看来也不是偶然的啊。”姜尔雍沉声道。
　　“熙哥哥怀疑这是蔡引烛老贼故意弄来的？”文木转头对晏昊道，“昊儿，去，把猞猁给我剥了，看看它身上有没有锁元钉。”
　　“不必了，”姜尔雍制止了正欲动手的晏昊，“蔡引烛虽然喜欢用锁元钉控制自己豢养的灵禽灵兽，但屠标却是不用锁元钉亦能操控一些煞妖之类的，剥不剥皮意义不大，此畜牲已没了灵识，对人无害。”
　　“熙哥哥，虽然没了灵识，但是如果被施了锁元钉，蔡引烛老贼操纵起来，还是能为非作歹的，被它爪子挠一下够呛。”
　　“嗯，闲弟所说甚是，”姜尔雍沉吟道，“昊儿，去看看有没有锁元钉。”
　　“仙爷，这恶妖……害了十几条人命……能不能……”雷石仡支支吾吾。
　　“既不是本地生灵，又不是濒危牲畜，”文木挥了挥手，“昊儿，算了，让他们抓过去吧，随便怎么处置都行。”
　　“多谢仙爷恩典。”雷石仡赶紧叫人把那瘫在地的猞猁捆绑起来。
　　正准备返回空灵谷，没想到朱吉龙却突然寻过来了。
　　“师弟来晚了，妖怪被小师尊给汲了灵识，这会儿怕是已被山民给剥皮抽筋了。”晏昊笑道。
　　“我不是来看除妖的，”朱吉龙躬身对两位师尊行了礼，“师尊，谷中来客了。”
　　“来客了迎进谷就是了，何必找过来，”文木不在意地道，“哪个门府？”
　　“蛮夷人，说是找从厚叔，可从厚叔出外收药材去了，没在谷中。”朱吉龙道。
　　“蛮夷人？哪里来的？”姜尔雍想了想，怎会有蛮夷人上门。
　　“不知道呢，来了五人，三女两男，都是一身的蛮夷装束，有个人倒是会说咱们汉话，可惜还没说上几句就晕过去了，应该是在路上染疾了，二师兄正在替他看病呢。”
　　“可能是姜从厚收药材的时候认识的药农，应该是找了好药材送过来，咱们回去看看吧。”文木对恭送他们的闽蛮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再送了。
　　“嗯，”姜尔雍点头道，“不等从厚上门去收，亲自送过来应该是不容易存放的生鲜药材。”
　　回到谷中，见到来人，姜尔雍文木甚是意外，竟是来自木鱼的古参、罗朗和沙普、崩昆、散平三位娘子。
　　此时古参已被闵空青给治好了，见姜尔雍文木回来，赶紧起身和罗朗他们跪倒在地。
　　“可是木鱼有妖作乱？”文木把古参他们搀了起来。
　　“托两位仙爷的福，寨子一切安好，大家日子过得甚是宽裕，”古参悲泣地道，“前几个月，姜从厚先生去寨子收药材时，提及子雅小哥不幸遇难，寨民们听了很是伤心。子雅小哥机巧玲珑，我们和人的山野小调承蒙子雅小哥抬爱，一曲唢呐引得百鸟来朝，寨中人深受感动，都把子雅小哥当成了知音，家父命我们前来，想在子雅小哥坟前唱几首我们和人的山歌。”
　　“你们有心了，我代回儿谢过各位的深情厚意。”姜尔雍动容地起身一揖，古参他们赶紧又跪了下去。
　　“我们谷中没那么多虚礼，大家自在些，”文木又把他们一一给搀了起来，转头问闵空青，“古参兄弟的病情如何？”
　　“路上偶感风寒，服药之后刚施了针，已是无碍。”闵空青回道。
　　“古参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动身的呀？”看着他们风尘仆仆衣衫褴褛，姜尔雍心里甚是难受。
　　“在路上耗了两个多月，所幸带的盘缠足够，倒也没受什么苦楚。”苦参回道。
　　“赶了两个多月的路，还有三位娘子随行，你们辛苦了。”文木也是感慨不已，寨子中卖药材所得的银钱怕是全给了他们当盘缠。
　　“路途遥远，所幸你们没有走岔路。”不同于他们道门子弟，普通百姓赶路，一步算一步，千里迢迢的又不知道具体位置，涂崧不用去想也知其中之艰辛。
　　“路途中多亏了好些道门兄弟，一说去空灵谷，都甚是热情地帮我们指明方向。”古参感慨地道。
　　“顾管家，你把客人好生安顿下来，先休息休息，别的事明天再说。”姜尔雍对顾延道。
　　“让沈嬷嬷做些新鲜点心给客人们尝尝。”文木吩咐道。
　　“好好好。”顾延对这些和蛮人的深情也甚是感动，连忙客客气气地把古参他们领了出去。
　　“赶了两个多月的路，就为了在大少爷坟前唱几首歌，此番情谊，感天动地啊。”虞灿抹着眼泪道。
　　“可不就是。”闵空青轻轻地在一直默不作声的晏昊背后拍了拍。
　　“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文木突然没头没脑地道。
　　“闲弟何意？”姜尔雍莫名其妙。
　　“云中大漈蓝家那小哥我正愁找不着助力，没想到罗朗他们恰巧就来了，来得真是时候，谢谢老天垂怜。”文木一脸高兴地道。
　　“安魂要唢呐？”姜尔雍纳闷了。
　　“唢呐歌声都能助力，”文木点点头，“熙哥哥，这几天我就呆在云中大漈了，你别让谷中人去烦我。”
　　“好。”虽然姜尔雍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安魂法事要这么的折腾，但对捉鬼祛祟的道术他也不是很清楚，也便没有细问。
　　“昊儿，你现在就赶去龙虎山，把毕敢当父子请过来，就说我孤鸿散人遇到火烧眉毛的急事，有求于他，越快越好。”文木对一旁的晏昊吩咐道。
　　“哦……”晏昊神情痴呆地抬眼看着两位师尊。
　　“哦什么哦，快去。”
　　“好。”晏昊瞬间清醒过来，在文木抬脚之前飘出了大厅。
　　“竟然还要请毕氏过来相助？”姜尔雍更不明白文木的用意了，以往也没见对别家亡者这么上心过呀。
　　“安魂法术毕氏是强项，哪个门府都没他们厉害，有毕敢当父子援手，成功的把握更大。”文木兴奋地道。
　　“哦，可要愚兄帮忙？”姜尔雍心下想，难不成是蓝氏小哥的三魂散了，无法入冥府，请毕氏来叫魂？
　　“不用，熙哥哥刚历劫，还得好生养着，招魂安魂毕竟阴气太重，对元神的侵蚀还是蛮大的。”
　　“小师尊，要我打下手么。”朱吉龙主动请缨。
　　“隔行如隔山，你又没驱过鬼祟，别把小命给交待了，这几天好生听大师尊教导，收收心。”文木瞪了一眼。
　　“谨尊师命。”朱吉龙心道，古参他们几个普通人你都带过去，我去怎么就要交待小命了。
　　第二天，顾延把罗朗他们带到了子雅回的坟前。
　　焚了香烧了纸钱后，罗朗拿出车减开始吹了起来，吹的却不是他们和蛮人的曲目，鸡鸡鸟叫的，倒有点和子雅回生前喜欢吹的那几首曲目风格相近。
　　一曲终了，沙普开始领唱，崩昆、散平两人在一旁和声，虽然听不懂她们嘴里的唱词，但曲调凄婉，让听者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罗朗向姜尔雍文木介绍道，沙普她们唱的是他们和蛮人阿其古的一种，属于挽歌，表达了对逝去亲人的怀念。
　　沙普她们长途跋涉的跑来，为的就是用歌声来祭奠子雅回，不知不觉间，三人竟唱了近半个时辰，大家不由得对她们的嗓子赞叹不已。
　　空灵谷中姜竹茹和姜连翘的嗓子算是最好，被称为空灵谷的百灵和夜莺，此时两人暗下思忖，要是搁他们自己，怕是嗓子早也唱哑了。
　　歌声中，谷中那些小的全都暗自抹泪不已。文木见姜尔雍神色甚是悲切，心疼不已，又见闵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嘤嘤抽泣，很是恼火，明知道他阿爹此刻心情郁结，还要在这添堵。
　　文木越想越烦燥，干脆眼不见为净，身形一晃到了闵捷背后，起脚一踢，闵捷呼的一声就被踢到半天云了。
　　“咦，五少爷呢？刚还在这呀。”闵捷旁边的林峰从唱歌的沙普那边转过视线，发觉身边的闵捷突然不见了，便问另一边的敖肇。
　　“五……五少爷飞了。”目睹了全程的敖肇结结巴巴地道。
　　“飞了？”林峰抬眼看了看天，哇，五少爷好厉害，年纪小小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能用飞的了。
　　“好好呆着，别聒噪。”涂崧拉了拉林峰的衣袖。往后在小师尊面前得千万小心自己的言行，也就五少爷惯常爬高落低，反应敏捷，要是自己被小师尊这么一踢，定是会摔成肉饼一坨。
　　来空灵谷的任务完成了，罗朗他们便要辞行，文木却把他们给留住了，说是要请他们帮个忙，同时吩咐顾延去准备好马车和银两，等办完了事再让人送他们回木鱼。
　　文木仍是要去云中大漈完成安魂法事，不但带了罗朗他们几个，还出人意料地把闵捷也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