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80、姬家求上门

　　罗朗他们脚程慢，文木把蓝家寨的位置说了一遍，便让闵捷带着他们先行，自己陪着姜尔雍听顾延汇报谷中近期的事务。
　　顾延絮絮叨叨的，无非就是些与道门各府的人情往来，谷中钱财的收支情况，除夕夜要办多少酒宴一类的俗务，不但文木提不起精神，姜尔雍听了也觉得乏味，随便应付了几句。
　　文木正听得想打瞌睡，晏昊带着毕敢当毕胥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我以为最早也得明天早上到呢。”姜尔雍见到晏昊三人风尘仆仆的甚感意外，这救兵搬得也太快了吧。
　　“文爷的急事不可耽搁，我们连夜赶的路。”毕胥忍着疲惫给姜尔雍文木行了礼。
　　“兄弟，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感谢，太感谢了。”文木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搂住毕敢当，拍了拍他的肩。
　　“维宁兄有事只管吩咐，能办得到的，无有不从。”毕敢当哪受得住文木这般感性的举动，人都僵成了一块铁板。
　　“好好好，大恩容后再报。”文木欣喜异常，一脸的亢奋。
　　“原本会来得更早些，只是听说文爷是招魂安魂，我和家父准备法器和符咒耽搁了些功夫。”毕胥一见恶名远扬的孤鸿散人如些异常举止，对要帮什么忙更是好奇得要命。
　　“那咱们就走吧。”文木拉着毕敢当的手就要往外去。
　　“闲弟，毕门主父子舟车劳顿的，气都没歇匀，怎么的也要吃顿饭再走啊。”姜尔雍出声制止道。
　　“唉，瞧我这德性，一时太兴奋倒怠慢了贵客，既然毕门主来了，那就不着急，歇好了再去。”文木猛拍了一下自个脑袋。
　　“我们不累……”毕敢当连连摇手。
　　“呃，赶这么远的路，哪能不累，你来了我就心安了，真不急在一时。”文木让顾延把毕氏父子领下去休息和用膳了。
　　“昊儿先赶去云中大漈，这会儿老五他们应该还没走多远，你去领路，把老五叫回来。”毕氏父子下去后，文木对晏昊吩咐道。
　　“好。”晏昊也来不及休息，小师尊一吩咐就没见了人影。
　　姜昀林峰种泰庄珩聂茗等几个小的也想去云中大漈瞧热闹，知道找文木比较难办，便缠着姜尔雍撒娇卖萌。姜尔雍被烦得不行，便问文木的意思。
　　“过来。”文木对林峰他们招招手。
　　“小……小师尊……”林峰他们喜出望外地赶紧趋到文木身边，以为答应带他们去。
　　“给你们看样东西，”文木说着召回一个物件，飞速地往脸上一抹，“来……”
　　“啊……”林峰几个吓得哇哇乱叫。
　　原来文木脸上戴了个恐怖面具，突出的眼珠，外露的獠牙，眼角流着鲜红的血，长长的舌头悬在嘴巴外，面目狰狞，丑陋无比。
　　“怕了么，”文木摘下面具，冷哼道，“我是去跟地府的恶鬼打交道，比这更恐怖的都有，你们还想去么？”
　　“不……不想去了。”林峰他们连连摇头，一哄而散。
　　“嗤，这些胆小鬼，一个面具就吓成这样。”屋子里终于清静了，文木搂着姜尔雍的腰，瘫在他身上。
　　“贸然一看，我都吓了一跳，哪里弄来那个面具的？”为了文木躺得舒服些，姜尔雍干脆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有次路过建昌军南丰县，那里流传一种很古老的傩舞，我觉得有些新奇，便买了几个面具来。”文木姿势舒服了手脚便不安分起来，不但乱摸乱撩，脑袋还在姜尔雍怀里拱来拱去。
　　“要那些吓死人的面具干嘛？”
　　“跟鬼打交道时用得着，毕敢当教给我的，有些鬼喜欢吓人，我戴着面具能掩饰住自己的面目表情。”
　　“哦，”姜尔雍有些不解，“云中大漈那位蓝家小哥的三魂是不是损毁了？”
　　“没有啊，已然去了地府呢，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能不能投个好胎就看他的造化了。”文木下意识地道。
　　“那还要让昊儿毕门主他们去云中大漈做什么？”姜尔雍体贴地帮文木扽了扽长袍的后摆。
　　“哦，这个啊，”文木诡笑道，“蓝家跟我有个交易，托我和地府做个掮客。”
　　“昊儿修为低浅，跟阴府打交道怕是会损其元身。”姜尔雍以为，蓝家托文木办的事，无非就是想让蓝家小哥投个好胎，这样一来势必要和地府的阴差打交道，地府阴气太盛，阳气一入，立马会遭噬吸，就算修炼到了虚冥境的文木也得万分小心，晏昊一个五境修士，去趟地府怕是要丢半条命。
　　“熙哥哥放心好啦，不会要他去跟阴兵打照面。”文木笑道。
　　“闲弟，魂归地府，皆有定数，冥界之事仙家亦不可插手，万不可仗着自己的不死之身逞强蛮干。”姜尔雍捋了捋文木的发丝。
　　“小弟省得啦，不会去跟地府抢生意的。”文木在姜尔雍怀里赖够了，起身啄了下姜尔雍的嘴。
　　等到毕敢当父子换了衣衫用完了膳，文木这才领着他俩幻影而去。
　　姜尔雍思前想后，觉得一个安魂法事不可能搞得这么烦琐，不由得有些担心，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要跟去看看。正想着，顾延又跑进院来了，说是会稽山的姬家来人了。
　　“姬家来了人？”姜尔雍有些意外，眼看没几天就到年节了，姬家人这个时候跑来干嘛？
　　“姬门主带了好些人呢，小的粗略看过去，得有十一二个，”顾延点头道，“他和谷主辨过灵的，知道您老人家在谷中，枳实他们也不好不请人家进来，这会儿已在前厅候着呢。”
　　“十多个人？你们文爷最近可有招惹会稽山？”姜尔雍第一反应是人家上门讨说法来了。
　　“应该没有吧，家主最近不是一直跟在谷主身边么。”顾延被问得一愕，您两位老人家不是同去三百山了么，我在谷中对外面的事两眼一抹黑呀。果然，连谷主也觉得家主是个不省心的主，亏得有谷主在，要不然空灵谷定是天天鸡飞狗跳。
　　“吩咐下去，中午设宴，好酒好肉招待姬家来客。”姜尔雍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袖，往前厅而去。
　　“好的。”顾延嘴里应着，心里却在道，家主惹人家都是轻则残重则亡的事，好酒好肉招待也不济事呀。
　　姬家果然来了十多个人，大部分姜尔雍都认识，让姜尔雍惊讶的是，姬家最年长的一位百岁老人姬复琮竟然也来了。
　　“不知姬老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姬老恕罪。”一见姬复琮，姜尔雍也没理会姬望和姬竦两位老熟人，径直向老人家行礼问安。
　　“姜谷主客气了，老朽不请自来，叨扰之罪还望莫怪。”姬复琮拱手回了回礼。
　　“老前辈能来，那是赏我和孤鸿散人的脸，请还请不到呢。”姜尔雍把姬复琮请到上座。
　　安顿好了姬家辈份最高者，姜尔雍这才转身同姬望姬竦姬不哀他们打起招呼，一一安座。
　　“空灵谷与会稽山相隔不远，一直没去拜访各位，熙失礼至极，还望见谅。”姜尔雍心下暗忖，姬复琮二十多年未出过会稽山，此番前来定是事出非常。
　　“姜谷主让我等惶恐了，空灵谷立府不久，不能为贵府创建出点力，已是甚感愧疚，我等今日腆着脸来贵府，实是有事相求。”姬不哀见自家门主欲言不言的，只得率先说明来意。
　　“好说好说，姬大娘子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熙定当代劳。”姜尔雍伸了伸手。
　　“劣侄姬胜、姬雄、姬怀、姬琼、姬景，劣侄女姬婵娟、姬引娣，”姬不哀从身边依次介绍过去，“虽是资质愚钝，至今未突破四重境大坎，但对我会稽山而言，仍可谓中坚力量，还望姜谷主垂怜，将这几个愚顽之辈收入贵府为徒，以助我姬家光复门楣。”
　　“啊……”姜尔雍一愣，简直不敢想象，最小的姬景也比他大两岁，要收他们为空灵谷弟子，在他们面前哪能摆得出师尊的样子来。大过年的时候，你会稽山开什么玩笑啊。
　　“姜谷主这是觉得他们几个不堪雕琢？”见姜尔雍面露难色，姬复琮有些失望地道。
　　“老前辈，”姜尔雍起身行礼道，“会稽山的家学源远流长，祛邪宗各门各府唯姬家马首是瞻，空灵谷末学肤受，哪当得起几位姬兄之师。”
　　“姜谷主就不用客套了，我会稽山姬家是个什么现状，江湖三岁顽童都一清二楚，徒有宗府之名，府中子弟修为不堪一提，”姬竦起身道，“天下道门，谁不知岐黄术祛邪术皆以空灵谷为尊，能得姜谷主和孤鸿散人指点一二，受益终生。”
　　“当不得姬道君的盛誉，”姜尔雍连连摆手，“我和孤鸿散人开门授徒，只能算是道术启蒙，与几位姬兄在一起切蹉切磋倒是没问题，妄尊为师，实是不敢。欣闻贵府姬珉姬规两位道兄适逢弄璋之喜，不知是真是假？”
　　“没错没错，多亏姜谷主施于妙手，清除了珉弟规弟体内余毒，为我姬家得以留后，为感姜谷主大恩大德，两个小子分别取名为姬熙恩、姬崇姜。”姬望一脸喜庆地道。
　　“恭喜恭喜，如此一来，用不了几年会稽山定当人丁兴旺。”姜尔雍连忙道贺。
　　“我姬家能有后，多亏姜谷主之力啊。”姬不哀跟着感慨地道。
　　“各位，”姜尔雍心道，这老姑婆的话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呢，“趁着姬家大喜，我有个提议想和各位商量商量。”
　　“姜谷主请说。”姬复琮脸上一喜。不问俗事几十年，此番拚着老脸出面，空灵谷总会施些好处吧。
　　“待姬熙恩姬崇姜能谙世事时，倘若贵府看得起我空灵谷，可将他们送来修习，为期十年如何？”
　　“哎哟，姬某谢谷主大恩。”姬望连忙起身称谢。
　　姬胜等人虽然失望，但好歹后辈有望入空灵谷为徒，也不亏为一件幸事，皆起身谢恩。
　　“我观几位姬兄气色，像是体内浊毒未消，”姜尔雍见姬胜他们怅然若失，主动说道，“修为是不是难于突破？”
　　“不瞒姜谷主，我等修行多年，修为一直不见有所长进，皆阻在四境门外，故而……”姬胜唉叹了一声。
　　“过完年之后，我便携孤鸿散人上门拜访，届时我来给各位清除体内浊毒。”姜尔雍大度地道。
　　“大恩大德，没齿不忘。”姬胜一听，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后面的姬雄等人也跟着赶紧跪了下来。
　　“当不得当不得，各位快快请起。”姜尔雍长袖一挥，把他们全给托了起来。
　　送走姬家众人，姜尔雍不禁长吁了一口气，好歹会稽山姬家是祛邪宗的宗门，没成想会搁下脸面来求助自己，还把府中的百岁宿耆给请出了山，可见姬家忧虑之深。
　　“大师尊，”闵空青不无担忧地道，“咱们空灵谷的名气越来越大，想拜入咱们谷中的弟子也越来越多，要是都像会稽山这样，岂不是烦不胜烦。”
　　“空青所说甚是，如此一来，每天我得耗在这迎来送往上了。”姜尔雍也不禁有些头大。
　　“要不咱们在进谷口竖个牌子，概不接客。”管腾道。
　　“你以为咱空灵谷是勾栏瓦舍呢。”朱吉龙白了一眼管腾。
　　“大师尊，”管弘建议道，“要不让人家放出风去，说要拜入空灵谷的，得先到空灵谷的门房登记，空灵谷相中的，会主动去招揽，不是空灵谷主动接纳的，概不接待。”
　　“嗯，弘儿所说倒也可行。”姜尔雍笑了笑。
　　“谷主，”顾延刚收到新的书信，一阵风似的跑到大厅来汇报，“刚接到二少爷传来的书信，说是和虞炯小哥明天就回谷。”
　　“很好，”姜尔雍问道，“哦，对了，当归益智他们准备哪天歇业回谷？”
　　“回程都不是太远，依他们的脚程半天足够，听说要到大年三十那天才会回来。”
　　“搞得那么紧凑干嘛。”姜尔雍有些不满意。
　　“生意好是一个方面，再则还要打点下官府，给谷中置办些年货什么的。”顾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