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71、提前来赴会

　　“奇了怪了，”文木向朱吉龙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厨房挑些食材来，“诛灵门尤氏子弟都是些孤僻之徒，除了因争夺灵识和咱道门偶尔起点冲突，从来不跟别的门府打交道，他们竟然会找上咱空灵谷？”
　　“小师尊，”闵空青插嘴回道，“要是不来求大师尊，尤格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您老不在谷中的这些时日，不少病患上门来求医，不但诛灵门，衡山王氏、相山黎氏、清源山秦氏也都是门主亲自带着病患过来的。”
　　“可曾付诊金和药钱？”文木转头问闵空青。
　　“自是付了的，”闵空青笑道，“不但付了诊金，还遵循沂山宗府的诊规，以秘辛来叩门。”
　　“熙哥哥，尤格患了何疾？”
　　“尤格制伏了一只狼妖，纳了它的灵识，没料想客灵竟压制不住，导致气血倒涌，经脉错乱，口不能语，手脚失去知觉。”
　　“那岂不是走火入魔了，”文木挪了挪屁股，紧靠着姜尔雍，“听那症状，只有等死的份了，能救啊？”
　　“倒是救过来了，”姜尔雍笑了笑，“只是他的经脉受损，修为大减，且今后再也无法增进。”
　　“能活过来就已是庆幸了，”文木又跟个驴皮糖似的搂住了姜尔雍的腰身，“熙哥哥真是厉害啊，医死人肉白骨亦不过如此，怪不得有活神仙之称。”
　　“诛灵门的门主尤劲本也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大师尊三天就让尤格恢复了神智，他激动得一下子跪在大师尊面前。”闵空青心道，大师尊活神仙的名号又不是这两年叫起来的，真是少见多怪，我在失智前就听闻过呢。
　　“阿爷，尤劲对咱们谷中的人都很亲和呢，瞧着不像是孤僻之人呀。”姜雁泽道。
　　“跟你们讲过多少遍，别偏听偏信，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要是道听途说的什么都信，我孤鸿散人这样的恶魔你们敢跟着么。”文木训斥道。
　　“咱道门的人嘛，不耻于诛灵门的修行之法，变着法儿编排他们，以讹传讹，久而久之，他们就游离于修真界之外了。”姜尔雍习惯性地抚上了文木的脑袋。
　　“要是大少爷还在该多好啊。”闵空青突然感慨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文木懒懒地瞪了一眼闵空青，怪罪他在姜尔雍面前提及子雅回。
　　“大师尊让炯师弟将收集的秘辛手书一份，存放在含芳楼中，”闵空青自知失言，内疚地道，“看到炯师弟的字，不禁想到了大少爷的墨宝。”
　　“看到大少爷的书法，小弟自惭形秽，天壤之别，自是无法相比的。”虞炯自谦地道。
　　“存案的文书，能辨识得清就行，字体好不好的无所谓，”文木警告虞炯，“你所书的东西，要做到落笔即忘，不可外传，否则家法伺候。”
　　“徒儿不敢。”虞炯赶紧回道。
　　“小师尊，我带师弟们出去练功了。”文木在自己的弟子面前一点也不顾忌自己的形象，还没一会儿人就全瘫在了姜尔雍怀里，晏昊实在是看不过眼，心里暗戳戳地道，没见过您老人家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大师尊也真是的，把小师尊都宠得越来越过分了。
　　“嗯，不错，知道见缝插针。”文木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五日之后，空灵谷准备得差不多时，岐黄宗沂山宗府的人提前来赴会了。
　　道门大会凡是宗府的可派出六名代表，但这次沂山却来了十多个，除了参会的姜尔卓、姜尔谨、姜息忧、姜晨英、姜致历、姜致业六人外，还有姜尔绥一家三口，姜尔卓的妻女吕知嘉姜伊蓁，姜尔谨的妻儿嬴恩慈姜笠，美其名曰探亲，沂山宗府由姜尔慎留守。
　　沂山来人的第二天，江郎山管氏也提前来了。本来非宗府的门府参会代表是三个名额，可这次来的却也有七人之多，除了参会的管昭、管昀、管晰兄弟辈三人，还来了四个子侄，由头也有，说是思念来空灵谷修习的兄弟，借此机会见见面。晏昊心想，管骁兄弟四个来谷中才几天，思个鬼念，想来我空灵谷见见世面才是真的。
　　管昭带来的伴手礼既有金玉珠宝、名贵药材，也有江郎山地方特产，文木想到管氏当前尚是物力维艰，对空灵谷出手如此阔绰，心下甚是感动，便暗中吩咐顾延，给管氏的回礼备厚重些，多藏些黄白之物。
　　这边刚安排好管氏的人，没料到天柱山吕氏竟也提前赴会，按理来说，吕氏也是三个代表参会，但来的人却有十多个，反倒超出了沂山姜家，除了参会的吕静娴、吕笃、吕敬实，还来了吕竞之闵柔荑吕迈一家三口，吕徽之吕馥梅兄妹俩，吕逍之吕擎父子俩，吕柔凝，吕薇薇，还有吕家三个很少出门的宿耆吕破云、吕于安、吕修平，他们都是吕静娴的叔祖。
　　天柱山浩浩荡荡来了一大拨，吕静娴这个老姑婆却是一脸的坦然，说她天柱山与空灵谷渊源深厚，趁此机会门中子弟多多走动，增进感情，毫无借机徇私的愧疚感。
　　功曹君谷攸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管昭和吕静娴，鹤使鹿差是如何传的讯，对参会人员作了什么要求？管昭说绯院没作要求，只要保证道门大会上的选票合规就行，其他随行人员让他自己看着办，吕静娴也是如此回应。
　　“看着办是个什么意思？”谷攸小脸上一脸的懵怔。
　　“大概是说想见识见识民间皇宫的都可以来吧。”吕静娴不怕事大地道。
　　“功曹君，绯院十二君这会儿是谁在当值啊？”文木问谷攸。
　　“霜序君逄陌呀。”谷攸回道。
　　“哦，是那个……”文木心里恨恨地骂道，好你个土山羊，故意给我出难题是吧，等明天见到他定要撕了他身上的襕衫当抹布用，“看来接待方案得赶紧改了，总不能让后面来的人在谷中草地上露宿啊。”
　　“逄贤弟这次做得极不厚道，不厚道，这不是给文爷添堵么。”谷攸嘴里这么说，心下却在想，得赶紧给兄长传讯过去，让他多带点府中子弟过来，如此盛会，千载难逢。
　　“霜序君可能是太高估了文某的能耐，这次怕是要让各门各府看笑话了。”文木赶紧让人把顾延又给喊来了，一旁嘀咕了半天。
　　“姜谷主好福气啊。”吕静娴见文木对谷中杂务打理得有条有理，姜尔雍根本不用插手，不禁很是感慨。
　　“谢吕门主的夸赞。”姜尔雍笑着拱了拱手。
　　“此次蔡门之事，孤鸿散人办得甚是厚道，以德报怨，大服人心，是我心胸狭窄了，门缝里看人，”吕静娴自我检讨地道，“更没想到，一向杀伐的他，对谷中杂务也这般有条有理，还真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呐。”
　　“前辈，贵府的吕晃兄此次没来么？”晏昊心道，您老人家看的都是表面假象，没有我大师尊在谷中坐鎮，凭小师尊一人，不出一天，谷中便会鸡飞狗跳。
　　“哦，你说晃儿啊，”吕静娴诡笑道，“他在青阳尊身边，应该会跟青阳尊一起过来吧。”
　　“吕门子弟繁衍昌盛，我等小门小户艳羡不已呀。”老小孩谷攸对吕静娴拱了拱手。得了，你个老姑婆干脆把天柱山的人都喊来呗，带几株野花野草上门，一大家子人白吃白喝几天，脸面怕是跟牛皮有得一拚。
　　“功曹君客气了，”吕静娴福了福，“说来惭愧，我吕氏子弟恶衣薄食，披发跣足，比不得鸡笼山谷氏阔绰，金子堆成山不说，连府外的迎客亭都是绸缎做的廊帘，贵府才是我等艳羡的。”
　　“见笑见笑。”谷攸尴尬地回礼道。
　　“吕门主，”跟顾延交待完后，文木仍回来了，吕府虽然送的是些草药，但瞧熙哥哥那爱不释手的样，定是非常名贵的药材，毋庸置疑，那些药草肯定是吕阳那家伙想讨好熙哥哥的，结果被吕静娴这个老姑婆做了人情，“景晖兄怎地没来？”
　　“他啊，承蒙姜谷主和孤鸿散人提携，服用凝神丹和龙血丸后，修为大增，最近都在闭关修行。”吕静娴心下一哼，他来？那不争气的东西，一见你家熙哥哥就管不住自个儿的心性，势必会做出些让人误会的举动来，要被你这大醋缸发现，他还有命回天柱山么。虽说是个不争气的，可对我吕府来说却是整个门府的希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手上啊。
　　“哎哟，景晖兄修为大增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文木连忙向吕静娴拱手相庆。
　　“小师尊，管骁师弟的四叔前两个月刚突破了六重境。”晏昊忍不住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景晖兄啊，不是扬灰兄么，人都差点没被你给打死，可喜可贺个啥呀。
　　“哦，对呀，”文木连忙转头又向管昀拱了拱手，“贺喜管表兄了，咱道门中又添一中流砥柱。”
　　“维宁兄谬赞了。”管昀赶紧回礼。
　　“谷主，谷外有人求见。”姜枳实这时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都是来参加道门大会的，迎进来就是了。”文木见姜枳实突兀地闯进来，蹙眉道。
　　“不是咱道门的，是……是啖火门和青衿门的。”姜枳实结结巴巴地道。
　　“魔……他们跑来干什么？”吕静娴本想说魔门孽障，但一想到空灵谷弟子中有啖火门的子弟，赶紧咽了下去。
　　“说是游历路过，仰慕孤鸿散人美名，想谒见下姜谷主和文爷。”姜枳实低声回道。
　　“既是来了，也不好拒之门外，枳实，去请进来吧。”文木挥了挥手。
　　“崧儿，你跟着去一趟。”姜尔雍对身后的涂崧道。
　　“徒儿遵命。”涂崧赶紧跟着姜枳实出去了。
　　啖火门来的是门主涂显工，青衿门来了四人，分别是门主敖百力，以及他的儿了敖肇、叔祖敖立人、堂叔敖秋实。
　　啖火门和青衿门虽然没做过什么大恶，但他们的修行方式很让道门一些名门世家瞧不起。啖火门玩的是火，打不过就放火烧，被视为下三滥。青衿门修行方式是吸血，不但飞禽走兽的血，有时甚至吸仇家的血，被视为异端，明面上道门各府对他们避之不及。因为被道门所不容，啖火门和青衿门一些偏激之人越发的独立专行，时常跟道门对着干，龃龉互生，于是也就慢慢的越来越对立。
　　所以当涂显工他们出现在大厅时，不但吕氏管氏的，就是谷攸也不待见啖火门青衿门这两个魔门来的，只是碍于姜尔雍和文木的面子，没有给出什么难看的脸色，不咸不淡地客气了几句，都借故离开了。
　　沂山岐黄宗府来的，对涂显工他们倒没什么偏见，岐黄宗府一向是海纳百川，认为存在的即是合理的，只要不危及本府本宗的利益，从不会对旁门歪道说三道四指手划脚。不过姜尔卓也知道涂显工他们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可能真的是游历路过空灵谷，彼此寒暄了几句也带着众子弟去了后堂。
　　“涂门主敖门主，你们这是结伴去哪游历啊？”文木状若无意地问起。
　　“这个……”涂显工敖百力一脸尴尬，不知如何张嘴。
　　“敖门主，听说景佑四年令郎在滁州从鸦妖嘴下救了姬家娘子一命，可就是这位少年俊杰？”姜尔雍对敖百力拱手问。
　　“啊……没错没错，正是犬子敖肇。”敖百力万没想到姜尔雍会知晓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心下甚是感动。
　　“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那时他才十岁不到吧。”姜尔雍感慨地道。
　　“姜谷主抬爱了，犬子那时刚满十岁。”敖百力满脸堆笑道。
　　“听闻还给姬家娘子的伤口进行了包扎，很好地防止了伤口恶化，令郎聪慧，前途无量啊。”姜尔雍赞赏道。
　　“犬子鲁莽，误打误撞倒是碰了巧，平素他就喜欢瞎捣鼓些药草之类的，百无禁忌，抓起来就尝，可没少吃过苦头，偏生了副犟驴脾气，拗不过他。”敖百力假模假样地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