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68、美男要避嫌

　　“文表叔，”管骁满脸笑意地道，“不只这条官道，凡是去往处州的大小通道，家父都派了门中子弟守候，恭候表叔大驾。”
　　“倒是准备得挺充分。”文木被捧得挺舒服。
　　“小师尊，”晏昊呵呵地道，“我与管门主辨过灵。”
　　“你们几时攀上交情的？”文木冷哼了一声。
　　“攻打中条山时，管门主曾与我并肩作战过，故而相识了。”晏昊心道，小师尊是鱼记性么，刚不是跟您老提起过呀。
　　“哦，盛情难却，既是诚心相邀，来都来了，那就走一趟，你们两个小的带路吧。”文木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好咧。”管骁管腾赶紧在前面引路。
　　管府虽然遭过劫难，但大部分建筑尚在，管昭稍加修葺依然可用。门楼耸立，房舍鳞次栉比，虽没有几十年前的繁盛之况，可亦显复兴之势。
　　管腾发出信号后，管府的待客之礼准备得甚是隆重。府门大开，门主管昭亲率阖府子弟出来迎接。
　　“二位莅临寒舍，管府上下甚感荣幸。”一见文木过来了，管昭赶紧下了台阶迎了上来。
　　“管门主客气了。”受此礼遇，文木心里甚是满意，言辞间也温热了许多。
　　“贵人便是让妖魔鬼怪闻风丧胆的孤鸿散人文维宁文爷，处州空灵谷的家主，也是咱们管氏英娥姑奶奶的亲孙子，”管昭特地向门中子弟介绍起文木和晏昊，“这位小哥是在姑孰斩杀恶魔屠朴庭，攻打中条山立了头等大功的天目山晏昊晏少侠，尔等还不快快过来谒见。”
　　“见过文爷，见过晏少侠。”管氏子弟排成两长列，齐齐向文木晏昊躬身弯腰行了大礼。
　　“免礼免礼，”文木乐呵呵地连连托手，“都是道门同仁，不必行此大礼。”
　　晏昊见没法推托，只得躬身回了个大礼。
　　管昭早知文木晏昊会从江郎山路过，自是准备充足，好茶好酒好菜地招待，对待空灵谷的来客，态度甚是谦卑。叙叙旧，拉拉交情，扯扯江湖近闻，谈得倒也投机。
　　“表兄府中子弟，个个芝兰玉树，尤其是令郎管骁率真活泼，很合我脾性，虎父无犬子，小弟着实羡慕表兄如此鸿福。”管昭在自己面前谦卑恭顺，文木自是知道他有求于自己，只是不便于主动开口。
　　“维宁兄抬爱了，说来惭愧，自从家门惨遭不幸后，侥幸苟活的子弟颠波流离，衣食尚且难保，对后辈的道业疏于管教，故而多是庸碌无为之辈，家门复兴无望，每每思及，深感愧对列祖列宗，无颜入祖祠祭祀。”管昭唉声叹气地道。
　　“表兄若是对我空灵谷信得过，可挑选几名与令郎一般资质上佳的子侄去我那修习。”文木状若无意地道。
　　“空灵谷名动天下，道家四宗各门各府谁不拱其为标杆，鄙府子弟能入空灵谷修习，乃维宁兄给我天大的面子呀，感激不尽，感激不尽。”管昭连连拱手。
　　“我瞧着管骁管腾就很不错，也省得折腾，这次我就把他们带过去吧。”特意派门中小子出外迎接，管昭之心昭然若揭，既然缘分让他碰到了管骁管腾，就干脆把他俩纳入空灵谷吧。
　　“两个顽劣之徒能入维宁兄法眼，是他们天大的造化，只是……”管昭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表兄有话但说无妨。”
　　“不才两个胞弟各留有一名遗孤，一个名唤管璨，一个名唤管弘，资质尚可，可能是我那两个可怜的胞弟生前饱受病痛折磨，对两个小的心理产生了影响，他们最喜欢在药草堆中打转转，对咱们祛邪宗的道术不是很感兴趣，维宁兄能否看在不才的薄面上，让他俩拜在姜谷主膝下，他们要是能稍通些药理，有个一技之长，将来下去见着两位胞弟，我也能无愧面对了。”
　　“无妨，四人我都带走吧，他们准备好了么？”文木无所谓地道。想往空灵谷多塞几个人直说呗，干嘛说得可怜兮兮的。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立马走人都行。”管昭乐不可支地道。
　　文木听了，倒还真的就立马走人了。
　　管昭说已到申时，再三挽留他们留宿一晚，文木却是坚持要走，管昭没法，只得仓促地赶紧去准备些礼品，让四个小的带去空灵谷。
　　“小师尊，带着管骁他们，赶回去怕是要摸黑呢，何不明天再走，也省得管门主手忙脚乱的。”趁管氏子弟都告罪忙乎去了，晏昊对文木建议道。
　　“你小子不知道其中隐情，在这留宿会很麻烦的，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文木轻声道。
　　“隐情？”晏昊一愣，留个宿而已，能有什么麻烦，咱们经常在客栈留宿呀。
　　“你听说过管鸷管枚么？”文木四下看了看，见没有管氏子弟在附近，便不自然地咳了咳。
　　“管鸷管枚？没听说过，很厉害的人么？”晏昊好奇地问。
　　“很厉害？嗯……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如果长得漂亮算是厉害的话，那他们差不多是天下无敌了。”文木诡笑道。
　　“哇，那得有多漂亮啊，是两位娘子么？”晏昊见小师尊嘴里竟蹦出天下无敌的话来，对管鸷管枚的相貌一时不敢想像了。
　　“不是，是两位不及弱冠的少年郎，”文木突然又唉叹了一声，“跟你新认的师弟管腾他们一样，都是管昭的侄儿辈。”
　　“不在此留宿的隐情是因为他们？”晏昊不明白了，管府中有两个长得漂亮的子弟算什么隐情。
　　“嗯，没错，”文木再次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管鸷管枚的父母死得早，管昭那时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对散落各州府的管氏子弟无法顾及。无父母庇护，又无亲可投，加上年纪又小，管鸷管枚日子自是过得窘迫，由于管鸷管枚天生丽质，姿颜出众，时时受人骚扰，朝不保夕，后来迫于生计，无路可走的管鸷管枚被迫做了富贵人家的娈童，直到管昭声名鹊起后，才被他给想法子赎了回来。”
　　“竟有这般曲折，倒也可怜，”晏昊唏嘘不已，“长得俊俏竟然也是罪过呀。”
　　“他们要不是长得漂亮，恐怕早也饿死了，俊俏对他们那时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文木不无惋惜地道。
　　“管鸷管枚长得到底有多漂亮啊。”晏昊真有些好奇长成天下无敌的到底是啥模样。
　　“别看我，肯定比我长得更好看，不过我也没见过，只是和你大师尊曾碰到过衡山的王恒王恬兄弟俩，听他们说起的。”文木不自然地摁了摁鼻子。
　　“他们怎么会知道管氏子弟的事？”晏昊心下有些纳闷，衡山王氏是专修房中术的，王恒王恬王愉听说是当前王氏修为最高的，两位师尊怎会跟王氏兄弟打上交道了？
　　“王氏修的道比较偏，专修房中一术，结识的官宦子弟和富商巨贾自然就多，加上管鸷管枚相貌惊人，在那些纨绔子弟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王氏兄弟知晓此事自是不足为奇。”
　　“管氏兄弟引起了什么轰动？”晏昊心道，我对王氏兄弟为什么知道管氏兄弟的事不好奇，对两位师尊为什么结识了王氏兄弟倒真有些好奇。
　　“那轰动可就大了，”文木摇了摇头，“管鸷管枚被转手了好几次。”
　　“又不是名家字画，转手好几次是什么意思？”晏昊一愣。
　　“比名家字画可走俏多了，听王恒王恬兄弟俩说，有些个纨绔子弟被管鸷管枚迷得茶饭不思，倾家荡产都想把他们买去占为己有。”
　　“竟有那般夸张？！”晏昊一脸惊愕。
　　“谁说不是，”文木叹道，“富贵的前面还有更富贵的，权势大的上面还有权势更大的，管鸷管枚兄弟俩成了高官富商们搏前程争利益的工具，被转手了好几次，今天在富商的床上，明天就在某位官家的床上。期间还发生过几名富家子弟为之争风吃醋的纷争，死了几名家仆，伤了某位御史大夫和某部尚书的公子，闹得沸沸扬扬，影响甚大，甚至闹到了开封尹堂前。”
　　“不是巨贾就是高官，豪门世家豢养的玩物，管门主赎他们回来岂不是花了血本。”晏昊慨叹道。
　　“真要花金银去赎的话，江郎山哪有那财力，”文木嗤鼻道，“还不是我和你大师尊出面，托衡山王氏从中周旋，利用那几起纠纷，坐实了管鸷管枚红颜祸水的传闻，再花了些银两，这才从官府大牢里把他们给解救出来了。”
　　“娘子才称为红颜祸水吧。”晏昊轻声道。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吧，管鸷管枚是被唤作妖孽的，对他俩的传闻很夸张，说他们祸国殃民的都有。”文木撇了撇嘴道。
　　“太过分了，两个走投无路的懵懂少年，怎能担上那么大的罪过，”晏昊愤懑地道，“恶人造孽，弱者担责，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文木冷哼道，“嚷嚷要公平的，都是弱者。你要世道公平，必须自身强悍到无人敢欺才行。”
　　“只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没想到娘胎里带来的相貌也成罪过了。”晏昊叹声道。
　　“所以说嘛，我是不能在此久呆的，不是碍于管昭的盛情，我才不会上江郎山来呢。”文木一副被逼上了贼船的样子。
　　“为什么？管鸷管枚不堪的过往又不是咱们空灵谷造成的。”晏昊觉得小师尊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人家长得漂亮，人家做过娈童，干我们何事呀。
　　“西瓜田里不能脱鞋，桃李树下不能戴帽……”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晏昊纠正道，“不过，小师尊，我们要避什么嫌呀？”
　　“废话，”文木义正辞严地道，“怎么不要避嫌，你大师尊又不在身旁，要是传回去我在江郎山管府住过一宿，你大师尊还不得气疯啊，指不定就再也不会让我踏进合阳堂一步。你大师尊为了管昭的请托，与我多次去找过王氏兄弟，对管鸷管枚的底细，你大师尊可是一清二楚。”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晏昊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大白眼，小师尊，您老真的是想多了，以为大师尊像您这般小肚鸡肠啊，您自己醋缸容易翻，别推及到大师尊身上，您就是在管府住上十天半个月，大师尊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想到这，晏昊不禁又为吕景晖掬了一把同情泪。
　　“你小子这是个什么表情？”可能晏昊情不自禁表露出了不屑的神色，文木很是恼火，作势又要踢过来。
　　“小师尊，我想去见见管鸷管枚。”晏昊赶紧掩饰道。
　　“作死呐，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到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去。”文木瞪眼骂道。
　　“人家不就长得漂亮而已，又不是洪水猛兽。”晏昊不满地嘟喃道。
　　“还说……”文木抬腿要踢时，管骁领着管腾管璨管弘从院里进来了。
　　“小师尊，弟子们已准备妥当了。”管骁过来给文木施了礼。心里却在想，大师兄已是名扬天下的人物了，竟然还动辄受小师尊的打骂，空灵谷的家教看来真如传闻中那般严厉呐。
　　管骁管腾脚力倒还可以，管璨管弘却差不多是零基础，真要随着四个小的脚力赶路，怕不得走上几天几夜。文木没法，只得一手抄起管璨一手抄起管弘，让晏昊带着管骁管腾，赶在摸黑前终于回到了空灵谷。
　　谷中人见文木晏昊师徒两人出去，回来却是六人，肯定是文爷为空灵谷带了弟子过来，心想谷中又有由头设宴庆贺了。
　　果不其然，姜尔雍把顾延和姜商陆喊了过去，吩咐他们安排好谷中新入门的弟子。交待姜商陆，将涂崧列虞灿之后，为空灵谷六弟子，管骁管腾管璨管弘依次为七弟子、八弟子、九弟子、十弟子。又交待顾延，让他派人去婺源把沈吟霜接过来，等涂崧沈吟霜到了之后，谷中设宴，共贺空灵谷添丁。顾延姜商陆欣然领命，准备带着四名管氏子弟去一一和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