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63、子雅桑请托

　　“熙哥哥，要么你在谷中再静养十天半个月，我出外办些事。”文木思虑良久，对姜尔雍道。
　　“要我同行么？”姜尔雍见文木主动提出单独行动，有些意外。
　　“你刚历劫，还是静养为好，说不定也花不了半个月就能回来。”文木跟个桃花犬似的蹭了蹭姜尔雍的肩。
　　“闲弟这是要去哪？”姜尔雍问道。
　　“去替嬴九效收尸，想与我爷爷合葬？哼，美得他，”文木气哄哄地道，“不过好歹是爷爷的故人，我把他跟蔡轻虹合葬。”
　　“你这招对嬴九效来说，有点太狠了。”姜寒澍洞悉文木的真实想法，嘴里却打趣道。
　　“曾叔祖，”姜尔雍心里有些不解，“朱明尊为什么断定我会给闲弟服食凝神丹？那时我可是以为闲弟早已不在人世呢。”
　　“这个嘛，其实我也存疑，问过他，嬴九效跟我解释了，”姜寒澍笑了笑，“不过说得玄乎得很，我也不太理解。”
　　“朱明尊怎么解释的？”姜尔雍更好奇了。
　　“朱明尊其实是相当聪明的一个人，你也在绯院当差，他肯定暗暗观察过你良久，对你的行事做派相当了解，你暗下里替闵氏复仇的事虽然做得毫无痕迹，连我都想不到，但嬴九效却是看出来了，你之所以很快就怀疑蔡氏是烂柯山一案的背后操纵者，应该是朱明尊暗下里给过你暗示或是留下过什么引导的证据。”
　　“哦，原来是这样。”姜尔雍细一回想，不由得恍然大悟。
　　“所以，他断定你对闵闲用情至深。”
　　“啊？”姜尔雍想象不到这有什么关连。
　　“我现在倒觉得嬴九效说得很对，他还真是聪明得很，”姜寒澍看了看文木和姜尔雍，“他说，当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骨子里的时候，便会和对方产生心理感应，只要你一见到闵闲的面，你就会毫不迟疑地把最好的药用到他身上。”
　　“朱明尊说得还真是玄乎。”姜尔雍不禁有些脸红。
　　“可不，全被他说中了，半点没偏离。”姜寒澍打趣道。
　　“我碰到受伤的闲弟时，因为作急要赶去大理王宫，知道他的伤能自愈后，连面目都没看清就走了，不过临走前嘱咐昊儿给他一颗凝神丹。”
　　“竟然还是这样啊，那可真是玄乎了。”姜寒澍很是意外。
　　“嬴九效真会玩弄人心啊。”文木哼了哼。
　　“虽然在如今的世人眼里，朱明尊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但他确实是个聪明人，”姜寒澍感慨道，随之拍了拍文木的脑袋，“关于他和你爷爷之间的掌故，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曾叔祖要在何地隐修？”见姜寒澍要走，姜尔雍连忙问道。
　　“既是隐修，你们就没必要知道具体地方了。”姜寒澍摆了摆手。
　　“可是带封皋和许查同去？”
　　“琅琊山封氏和绿萝山许氏皆声名不举，人丁不兴，我让他们回琅琊山绿萝山打理门中事务去了，早担当早立业。”
　　“没人随行么？”姜尔雍有些意外，先前不是安排好了让两个弟子随行的么，心下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师尊，要不让我跟去吧。”闵空青突然过来跪在姜尔雍面前。
　　“这……也行，你准备……”
　　“不用，你如今虽姓闵，但武夷山檀氏将来还得你暗中助力。我在自家子弟中挑了一名，资质虽不算好，好歹到时能替我收收尸身就行。”姜寒澍笑了笑，随手一拂，闵空青便被一道无形之力给搀了起来。
　　“曾叔祖说笑了，您老修为盖世，广积善缘，定是能渡劫飞升羽化成仙的。”姜尔雍作揖道。
　　“托你吉言吧。”说完姜寒澍就不见了身影。
　　姜尔雍望着姜寒澍远去的方向，怔在那久久回不过神。
　　“熙哥哥别伤感啦，姜老先生绝对会跟姜老神仙一样渡劫飞升的，他们父子定会在仙界相逢。”文木宽慰道。
　　“渡劫飞升哪是那么容易，”姜尔雍摇了摇头，神色恢复如初，“话又说回来，曾叔祖一百二十多岁，跟他同龄的都快投两次胎了。”
　　“没错，确实活了人家两辈子。”文木附和道。
　　“闲弟，选谁与你随行？”姜尔雍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弟子和子弟。
　　“也就替人收收尸而已，带个能挖坑填土的就行。”文木无所谓地道。
　　“阿爷，我挖坑挺能的。”闵捷赶紧凑上前道。
　　“挖坑谁不会啊，我比你更行呢。”姜玉银嗤笑道。
　　“别胡闹，你们以为真是去挖坑呐，听阿爹指派。”姜雁泽把闵捷拉了过去。
　　“嬴九效蔡轻虹修为过人，行踪飘忽，得跟着个脚力好的……让昊儿跟你去吧。”姜尔雍想了想说道。
　　“徒儿遵命。”刚还郁闷被遗弃在家的晏昊一听，顿时精神一振。
　　“阿爹，姜昀是老五吧，能不能让我给他打打基础啊。”闵捷拉着新来的姜昀，很是兴奋地道。
　　“嗤，就你那能耐还想给小弟打基础，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想找个玩伴疯玩呢。”姜玉银直白地道。
　　“姜昀是老六，雁泽，”姜尔雍缓声道，“你记住，从现在起，你是空灵谷的二公子，你上面的大哥是姜回，字知返，虽是亡故，但得尊为兄长，逢祭祀日，你当以胞兄之礼祭之。”
　　“儿子省得。”姜雁泽心情沉重地回道。
　　谷中那些小的以为喜怒无常神鬼远离的家主不在便可以轻松自在玩了，结果发现真的想错了，谷主三天两头地检查他们的功课，派那些大哥哥大姐姐时时盯着，苦不堪言。
　　这天，姜尔雍托人从石鼓书院请了两位大儒来给谷中子弟讲经，自己带着姜重楼、姜杜仲、姜商陆也在旁听，中途歇息时，顾延走了过来，说有事要报，姜尔雍便向两位大儒告罪退了出来。
　　“可是当归回来了？”出了书院，姜尔雍问道。
　　“那倒不是，”顾延赶紧趋近几步，“谷主，我刚才去库房给两位山长封酬金时，发现金子短了不少呢。”
　　“短了多少数目？”姜尔雍问道。
　　“目测有几百两，我想了想，应该不可能是咱们谷中子弟偷去的。”顾延自责地道。
　　“顾管家多虑了，”姜尔雍笑道，“肯定是你文爷召了过去。”
　　“家主不会又在乱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吧。”顾延一听，果然自己的猜想没错，这下担心更甚了，心道，谷主你得管管家主大手大脚的毛病啊。
　　“后山洞中堆着半座山的金子，还担心库房那点金子被文爷搬空啊。”姜尔雍开玩笑道。
　　“家主他老人家不是喜欢给谷中小家伙净买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么，咱有钱也不能乱花不是。”顾延呵呵地道。
　　“这次他就是花万两黄金也是值当的。”姜尔雍神态轻松地道。
　　“谷主何出此言？”这段时间顾延难得见谷主这么开心，心情也跟着亮堂起来。
　　“能花出金子，说明蔡轻虹嬴九效没必要使用迫不得已的劫牢方式了，不用担心他们会以身涉险。”姜尔雍解释道。
　　“哦，明白了……”被姜尔雍一点，顾延立马反应过来，“还是咱们文爷厉害，一出马没有他老人家办不成的事，岐黄、金石、祛邪、御气无论哪个宗，无论哪个山哪座洞，谁敢不给家主面子啊。”
　　“你这马屁还是当面拍你文爷吧，我不会替你传话。”
　　“呵……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顾延连连笑道，尖细的嗓音甚是欢快，“不过，谷主，孤峰山传讯过来，应天书院的孔阳天山长没空过来讲学，而是想派另外一名夫子过来，问咱们同不同意。”
　　“只要是应天书院的夫子，谁来都行，你跟孔修齐回个讯，跟他表示下谢意，”姜尔雍洞悉地道，“孔阳天哪是没空啊，肯定是见咱们先邀请了嵩阳、岳麓、白鹿洞、石鼓等几个书院的山长，觉得自个儿受怠慢了。”
　　“咱们这不是按脚程来安排么，就近的先来，那些个山长可比不得咱们，路上耽搁的日子长着呢。”顾延觉得委屈。
　　“无所谓，虽然请山长们过来讲学有助于谷中子弟增长见识，但主要的还是向外界表明，咱们空灵谷是知恩图报的。”
　　“谷主，筠州镜山书院虽然刚兴起不久，但声名鹊起，各州府有不少青年才俊前去问学，甚至有汴京来的王孙公子，要不咱们也去请？”
　　“钭思齐虽然死了，但他儿子钭延康也是学识渊博，为人处世也没钭思齐那般迂腐古板，镜山钭氏前景可期啊，”姜尔雍点了点头，“我与钭氏门主钭忌田倒也有些来往，我修书一封，你派人前去请师……钭延康年事已高，怕是受不得路途颠簸，钭忌田的弟弟钭承望也颇有盛名，擅于策论，能请他过来讲学，对咱谷中子弟倒是受益匪浅。”
　　“好的，我这就去办。”
　　“镜山钭氏与我渊源颇深，加上他是儒家一脉，道门中的乾坤他们是不懂的，咱们礼节上要谦恭一些。”姜尔雍特意嘱咐道。
　　“哦……谷主，我派重楼兄弟亲自去如何？”
　　“嗯，甚好。”
　　“谷主，家主可是去了快一个月了，不是说用不到半月么，他又在您老面前食言啦。”顾延心里巴不得家主赶紧回来，要不然库房的金子肯定还会少，临走前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这是在挑拨我跟你家主的关系么？”姜尔雍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嗳哟，谷主这话可就让小的惶恐了，小的掌嘴。”顾延哈哈大笑，连连轻拍了几下嘴。
　　“老远就听见顾管家的笑声了，难不成你们空灵谷中午有龙肉吃？”子雅桑突然从廊处走了进来。
　　“璧成先生来了，欢迎欢迎，”顾延连忙施礼告退，“我这就去让薤白给您烹一道龙肉。”
　　“子雅兄今日怎地有空来了。”姜尔雍有些意外。
　　“尔闲桥那边跟知道我要来似的，早早就驱了迷魂草的药味，以为你知道我今天会来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子雅桑不满地道。
　　“你也不是个喜欢走亲访友的人，看来是遇到什么事了？”姜尔雍心道，你又不是我闲弟，我没事天天辨你的灵啊，鬼知道你今天会突然造访。
　　“是挺焦心的，来你这散散心。”子雅桑耷拉着脸道。
　　“府中有何烦心事？”姜尔雍伸手示意往合阳堂去。
　　“回儿走了之后，玉成不知是中了什么邪，行为古里古怪，脾性也大改，我想问问吧，他还向我摆脸色。”
　　“玉成兄心系家族兴盛，如今子雅门中痛失一个振兴门庭的人才，心情郁结，时间长了自然就会好的，你何苦烦恼。”到了合阳堂，早有小厮备好了茶水。
　　“我这次跑来，主要还是想请尔雍兄帮个大忙。”子雅桑接过茶盅，也不细品，一口就给闷了。
　　“什么事？”难得见子雅桑如此粗鄙之态，姜尔雍不禁有些意外，看来四明山确实是挺让他烦心的。
　　“你能不能再在我子雅门中找个资质好的收为徒弟？”子雅桑正儿八经地道。
　　“你就为这事来的？”姜尔雍挑了挑眉。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找你喝茶……虽然离得也不算远，跑过来也挺麻烦的。”子雅桑翻了个白眼。
　　“还以为你是惦记谷中那张古琴呢。”姜尔雍笑了笑。
　　“嗤，把我当什么人了……”子雅桑神情一凛，“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好的一张琴，放你空灵谷多可惜啊，你一个把脉看诊的又不会弹，多浪费啊，暴殄天物，牛嚼牡丹。要不，你就偷偷作个价卖于我呗，维宁兄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你摆什么脸色。”
　　“把它卖给你倒没什么，闲弟对我自然是不会摆什么脸色，我只是担心你今后的日子不太好过。”
　　“呃……好像是有那个可能，”子雅桑想了想吕阳的遭遇，不禁打了个寒颤，“唉，算了算了，琴的事不说了，还是说说收徒的事吧。”
　　“你以为我是神仙呢，回儿能取得那等成就，也非一两年之功，他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啊。”姜尔雍看白痴似的看了一眼子雅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