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31、嘴碎的宗府

　　“记得要连喝三天。”姜尔雍笑道。
　　“熙哥哥配的药，连喝三十年也没问题。”文木皮厚地道。
　　“阿爷，药，”姜雁泽把药碗端了过来，“儿子木手木脚，忘了拿蜜饯过来，闻着都老苦了，您老忍着点喝吧。”
　　“咦，你小子故意的吧，找抽呢。”文木抡掌作势要打。
　　姜府议事厅。
　　“宠人不是这般宠的，老五太过了，”姜尔慎不满地道，“有龙血丸不给家里人用，倒便宜起别人来。”
　　“家里除了你还有谁需要龙血丸？”姜游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在吕静娴面前装个样子，你以为我还真需要呐？龙血丸是你五弟耗费心智研制出来的，有本事你也弄个神丹妙药来。”
　　“哼，你就知道护着老五。”姜尔慎不满地道。
　　“宋慕兰那个狐狸精你宠得少？倒有脸指责你五弟的不是了，”姜游不客气地道，“口口声声说我护着老五，你要是弄点名堂出来，我保管把你护成个大活宝。”
　　“过去了的事父亲大人提它做甚，”姜尔卓劝道，“小五虽然威名远扬，镇得住中条山，但咱还得提防蔡氏会暗中耍阴谋，及早布防。”
　　“道门大会马上就要召开了，应该也没机会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不过，不蠹楼还得加强防范，你跟府中几个前辈商量下，加派人手。”
　　“道门大会召开前的这段时间，老五和小五都会在府中逗留，有他们两尊大神镇宅，那些宵小之徒哪敢上门来。”姜尔谨笑道。
　　“老三说得有道理。”姜尔绥也笑了。
　　“他们在倒是安枕无忧，但道门大会召开期间呢，不蠹楼如何防范？”姜尔慎问道。
　　“小五说了，他到时会在不蠹楼设结界，道门大会召开期间谁也进不了不蠹楼。”姜尔卓道。
　　“结界咱家又不是不会设，加他一道不多，减他一道不少。”姜尔慎不屑地道。
　　“虽是能设，但也有高低之分呐，”姜尔卓冷哼一声，“刀剑咒，朔风咒，烈火咒，洪水咒、雷电咒，五毒咒，幻境咒，析魂咒，碎魄咒，你能设九咒齐全的结界？”
　　“臭小子倒是挺能耐的。”姜尔慎不得不服气。
　　“你以为呐，”姜尔绥笑道，“这十多年来，孤鸿散人所作所为多欠揍啊，多少门府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为什么能全尾全须横行到现在，不就是仗着修为过人么。”
　　“大哥，小点声哈，这话要传到老五耳里，指定要跟你断绝兄弟之情。”姜尔谨呵呵地道。
　　“对对对，慎言慎言。”姜尔绥装模作样地道。
　　“二哥，听说各门各府都有空灵谷的人上门拜访，五弟他们在暗中搞什么鬼？”姜尔慎问姜尔卓。
　　“不是说八月十五空灵谷举行开宗仪式么，应该是邀请大家去观礼吧。”姜尔卓不以为意地道。
　　“邀请人家观礼发个帖就是了，哪用得着特地上门去拜访，肯定是有别的意图。”姜尔慎猜测道。
　　“管好自己就行了，五弟他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姜游没好气地道。
　　“我能操什么心啊？五弟的两名徒弟在出宗考核中列前三，空灵谷的名气已传扬出去了，也用不着等到八月十五。”姜尔慎酸酸地道。
　　“你几个徒弟都在技榜，犯酸是没用的，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吧。”姜游教训道。
　　“破境靠机缘，修为有高低，连青阳尊老祖宗的徒弟都只能排到艺榜，我为什么要反思。”姜尔慎不满地道。
　　“四弟这话没错，我的徒弟也全在技榜，”姜尔谨叹道，“不是没用心教导，而是他们的资质就那个高度，总不可能拨苗助长吧。与小五哪能比，老五两个徒弟的资质差也不是什么问题，渡灵就能让人脱胎换骨，唉，望尘莫及啊。”
　　“三弟不必丧气，放眼天下，有几个小五这样高深莫测的人？”姜尔卓宽慰道。
　　“二哥说得对，天下能跟小五一争高下的，怕是只有郑拂岚蔡轻虹等几个销声匿迹的高德大能了。”姜尔谨感慨道。
　　“自己还要多用点心在修行上，咱们岐黄各旁系都看着呢，别被人暗地里骂咱们误人子弟，莫跌了宗家的颜面。”姜游训斥道。
　　“五弟倒是出尽风头，可惜他现在算空灵谷的人，再风光也算不上咱宗府的。”姜尔慎唉叹道。
　　“老五出什么风头了，昊儿回儿又不是他一人教出来的，小五的功劳更大呢。”姜尔谨道。
　　“怎么没出风头，”姜尔慎很是不耻地道，“出宗考核四天，他每天穿得富丽堂皇，头上的道冠也尤其显眼，生怕别人认不出他是姜家五公子似的，不但他，所有空灵谷的人都是锦衣玉袍，知道的倒没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王孙贵胄呢。咱们道门修行者，一贯遵循简约俭朴之风，崇尚自然清雅之姿，他们空灵谷倒好，一个个花枝招展，争芳斗艳的，真把自己当王孙公子啊。”
　　“我怎么闻到一股酸臭味呢，”姜尔卓笑道，“小五擅于经营之道，空灵谷殷实富足，穿着华丽些有何不可？修行修的是内心，四弟一味对人家的外在表现评头论足，反倒是失了道门本真。”
　　“我其实也挺想穿上老五他们那样的丝织品，一看就觉得特别凉爽，穿在身上肯定舒服极了，可惜没那个财力啊。”姜尔谨苦笑道。
　　“小五这次送来的礼品中有不少那样的绫罗，到时让知嘉给你多分一匹就是了。”姜尔卓道。如今姜尔卓是宗主，内务当家的自然就是吕知嘉了。
　　“凭什么多分三哥一匹？”姜尔慎又不满了。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纠缠这类俗事有何出息。”姜游狠狠瞪了姜尔慎一眼。
　　“师父，青阳尊老前辈找您有事相商。”吕晃从厅外走了进来，对在座的各位宗府前辈行了礼。
　　“走，前面引路吧。”姜游赶紧起身。
　　姜游一走，姜尔谨立马就想往别院蹿，被姜尔卓给看穿制止了，说刚才自己去过了，被老五给冷面冷脸的轰了回来，还是别去碰壁吧。姜尔谨一想象自家五弟那张千年寒冰似的脸，酷暑天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赶紧打消了去别院的念头。
　　“叔祖，找我呢。”姜游到了姜寒澍的临时住处，示意吕晃出去把门带上。
　　“嗯，”姜寒澍招招手，示意姜游坐下，“静娴回去了？”
　　“回去了，被老五安抚好了。”
　　“孤鸿散人是个可怜之人，性情虽说过于暴戾，依情依理却也可理解，加上他这是怕自家相公被狂蜂浪蝶给勾引，算是师出有名……说熙儿是他相公好似有些不妥……你知道他其实是谁吧？”姜寒澍问。
　　“知道，他是百里兄的小儿子，老二早就跟我提起过，”姜游感慨万千，“烂柯山闵氏，就幸存他这遗孤了。”
　　“姜闵两家世代交好，闵氏遗孤你要好好相待，维宁的做派虽是过于狠辣，但为人本质不坏，品性良善，你要当亲生儿子般对待，再说，他修为过人，道魔两界无人能敌，于咱姜家来说，好好护着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孙儿谨记叔祖教诲，姜闵两家的渊源，我自是不敢忘的……不过，叔祖是怎么知道孤鸿散人就是闵闲呢？”姜游疑惑地问。
　　“以前是不知道，我是从嬴九效最近反常的行为推断出来的。”
　　“朱明尊？”姜游一愣，“他怎么了？”绯院朱明尊嬴九效是金石宗宗主嬴飞的伯父，一直潜心修行，无欲无求，低调得在绯院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嬴九效与闵氏有很深的牵扯，今后你就会知道的，”姜寒澍摆了摆手，“我这次叫你来，是想跟你说说道门大会的事。”
　　“叔祖请讲。”
　　“老五以空灵谷开宗立派的名义，各门各府的去联络，这事你知道么？”
　　“自是知道的，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毕竟先前有蔡方在府上，有些不方便。”
　　“中条山蔡氏，近些年来声名日隆，但野心也日益膨胀，吃相越来越难看，行事便免不得顾头不顾腚，破绽频出，熙儿趁此机会，想在道门大会上辗压他的嚣张气焰。你如今已卸任宗主之位，趁道门大会召开前的这段时间，去岐黄各门府走动走动，联合岐黄一脉，助祛邪宗一些门府之力，打压蔡氏之威。”
　　“是要和蔡氏宣战么？”姜游有些担心地道，“就怕杜鹃门和百休门会趁火打劫。”
　　“和蔡氏撕破脸皮倒不至于，暂时还没走到那一步，先清理他在绯院中的势力就行。”
　　“叔祖在道门大会召开之后，准备选择哪座名山隐修？”
　　“既是隐修，你们就没必要知道具体在哪，再说了，劫期尚远，也没那么快就去。”
　　“可选好了随行之徒？”
　　“大徒弟封皋和小徒弟许查会伴我左右。”
　　“哦，那我就放心了。”
　　“杰儿成了宗主，熙儿去了空灵谷，照儿焘儿然儿呢，什么时候迁出宗府？”
　　“他们兄弟已私下商定好了，暂不迁府，在杰儿任宗主期间，除熙儿因为掌管空灵谷外，老大老三老四会一直留在宗府。”姜游笑道。
　　“哦，是么？”姜寒澍有些意外，“你倒养了几个不错的儿子。”
　　“唉哟，叔祖千万别夸我，平时可没少受五个兔崽子的气，没被气死能活到现在，都是列祖列宗在庇佑。”
　　“哼，你就显摆吧，”姜寒澍白了一眼，“道门大会后，我可能会居无定所，所以有件事还是提前拜托你。”
　　“叔祖可别这么说，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老天厚爱，岐黄姜家几百年来繁衍昌盛，族中子弟开枝散叶遍布各府各州，宗府之外的姜姓子弟也不乏天资聪颖的，你将来在绯院任职期间，趁机选拔些族中优秀子弟，给他们提供好的研习机会。”
　　“叔祖放心，您老一脉的子孙，我定会好生关照的。”姜游明白了姜寒澍的意思。
　　“你会错我的意思了，”姜寒澍摆摆手，“几百年来从宗府迁出的姜姓子弟何止我一人，我的意思是不仅仅局限于我脉下子孙。”
　　“孙儿明白了。”姜游点点头。
　　“医术嘛，来宗府学习倒是首选，毕竟藏经洞医书齐全，宗府那些一生未娶的前辈也在，岐黄之术根基雄厚。其他道门之术，我建议你把他们送到空灵谷，熙儿和孤鸿散人道法高深，必是名师出高徒。”
　　“叔祖考虑周全，咱姜姓一脉必定族祚永昌。”姜游动容地道。
　　道门大会的日期临近了，姜尔雍文木也在开始安排参会事项。
　　“两位师尊，感觉咱们空灵谷的钱财花出去跟流水似的。”听完姜重楼汇报的情况后，子雅回忍不住心疼地道。
　　“托人办事，哪有不耗钱财的。”一向守财如命的文木这会儿倒不以为意了。
　　“你在各门府走动时，可发觉中条山蔡氏有异动？”姜尔雍问姜重楼。
　　“从那些门主的反应来看，蔡氏倒没和他们有过联络，蔡氏气焰嚣张，想来也不会放低姿态去主动交好他们……倒是蔡氏一门因剑术超群，对各门各府颇有震慑之威。”姜重楼道。
　　“蔡氏一府，想取代会稽山姬家的地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最近两年，更是嚣张，颇有以祛邪宗宗府自居的架式，祛邪宗那些小门小户，迫于中条山的淫威，多是敢怒不敢言。”文木道。
　　“蔡氏剑术再有威慑力，也比不得咱们宗府，不蠹楼可是四宗都忌惮的，谁也料不到自己会不会有污点保存在不蠹楼中。”子雅回笑道。
　　“熙哥哥，说到这里我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沂山姜府收藏医书的是个楼，偏要叫做藏经洞，而保存各门各府秘辛的明明是个山洞，偏要叫作不蠹楼？”文木好奇地问。
　　“这个……是宗府几百年一直流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可能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吧。”姜尔雍笑道。
　　“我觉得挺有趣的，要不到时咱们空灵谷也来这一套？”文木呵呵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