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26、使计逐耳目

　　“好奇吧？”文木立马又鲜活过来了。
　　“嗯，挺好奇的。”姜尔雍点点头。
　　“那我细细说给你听哈，”文木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我不是把重楼他们先行派过来了么，其实就是让他们配合三哥演戏的……”
　　“父亲，家爷，我给彦弟送生辰礼物时大伯母跟我说了几句话。”姜雁泽把筛好的茶端到了姜尔雍面前。
　　“什么话？快说。”正显摆得兴起的文木被打断了话很是不高兴。
　　“大伯母说，我对您二老的称呼不妨换一个。”姜雁泽心下在道，家爷呀，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下场合，说话就说话呗，干嘛整个人都赖到父亲大人的身上去了，搞得跟个父亲养的宠物猫似的，我这当儿子的不是看不过眼么，想提醒提醒您老收敛点。
　　“哦？你大伯母说换成什么称呼？”文木视几个晚辈如同无物，双手圈搂着姜尔雍的腰，脑袋紧贴着姜尔雍的胸，彻底成了宠物猫。
　　“大伯母建议我喊父亲为阿爹，喊家爷为阿爷，说是一个称呼而已，不要跟儒家那般端着拿着。”姜雁泽无语问苍天，这更过分了吧，得了，我眼瞎，什么也没看见。
　　“老大，你自己的意思呢？”姜尔雍温声道。
　　“我觉得阿爹阿爷叫起来顺嘴些。”姜雁泽垂首道。
　　“我也觉得换成阿爹阿爷好，更亲切。”晏昊也是恨不得伸手过去把小师尊从大师尊身上掰开，毕竟这里是宗府，好歹要顾及下大师尊的脸面呐，小师尊怎能如此没皮没脸呢。
　　“师尊，我也觉得雁泽他们换个称呼好。”子雅回倒是心大眼空，明月清风过山岗，一心贪婪荷花香，悠哉乐哉。
　　“既然你觉得换个称呼好，那就换吧。”姜尔雍捋了捋文木的鬓发。
　　“阿爹，院里露水重，要不我把茶具搬屋里去？”姜雁泽装瞎装不下去了。
　　“对对对，雁泽，我们一起抬吧。”晏昊积极得很。
　　“三个不长眼的东西给老子滚，老子赏个月纳个凉还要受你们管制不成，滚滚滚，都给我滚回自己房间去。”文木被烦得脾气上来了，瞪眼骂道。
　　“小师尊，我一直在静静地闻荷香品清茶，你不能祸及到我呀，我还想在院子里睡到天亮呢。”子雅回噘着嘴卖乖地道。
　　“我看你们不顺眼，要纳凉滚远点，别来烦我。”文木对子雅回的态度还是很满意。
　　“哦。”姜雁泽晏昊赶紧夹着尾巴退到了子雅回旁边，但三个小的就是不肯回自个屋，都竖起耳朵想听文木说的八卦。
　　“熙哥哥，我刚才说到哪了？”文木脑袋在姜尔雍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说到把重楼他们提前派过来的用意。”姜尔雍提示道。
　　“哦，对，重楼他们，”文木继续道，“我让重楼在青州的极乐客栈包了几间客房，让熟地漏芦细辛她们扮成宫女，重楼对外秘称她们是宫里几位曾经侍候过刘太后的宫女，刘太后死后，当今圣上仁德，念其侍候太后有功，放了她们回原籍。三嫂娘家的弟弟和弟媳妇路过沂山，顺道来了府上一趟，在女眷们的宴席上，三嫂弟媳妇因为打扮出众出尽了风头。宋慕兰在府上不是喜欢对婢女施于小恩小惠么，三哥让个小婢女偷偷告诉宋慕兰，说三嫂弟媳妇是特意去了青州极乐客栈学了扶容术的，说那里有个宫中出来的王瑜宫女，扶容术相当了得，曾经深受刘太后恩宠。”
　　“王愉？”姜尔雍纳闷，不是熟地她们么，怎地成王愉了。
　　“不是衡山的王愉，是熟地化名为王瑜，玉字旁的瑜，”文木乐呵呵地道，“宋慕兰一听，当然坐不住了，她就是靠自己长得娇美妖艳才让四哥着的迷，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赶紧去了青州极乐客栈，找到王瑜……哦，就是熟地，宋慕兰那娘们也不知是哪来的钱财，出手大方得很，要请熟地教她扶容术。熟地漏芦细辛她们的扶容术是没得说的，宋慕兰光鲜亮丽地从极乐客栈出来，高兴得脚步都打飘，连着几天往极乐客栈跑。前天，三嫂在家里举办茉莉花赏花会，邀请了附近几个道门的女眷。熙哥哥也是清楚的，道门中受王愉那一套房中术蛊惑的坤道不少，王愉的姘头相当多，她们都深信跟王愉□□能永葆青春，金石宗支系泰山赵氏门主的女儿赵芳芳就是其中之一，那天她也受邀进府赏茉莉来了，偏巧她也在熟地那学过扶容术，与宋慕兰打过照面，在府中相见，自然会交流下心得。好死不死，她们俩个正谈得兴起，三哥和四哥正好路过那片小园子，隔墙听得清清楚楚，什么王瑜啦，什么极乐客栈啦，什么滋养皮肤啦，什么遍体通爽啦，什么永葆青春啦，四哥听得当时就黑了脸，加上三哥在旁边装无辜地煽风点火，把衡山王愉所做的采花般勾当有意无意提了几茬，当晚宋慕兰就被四哥扫地出门了。宋慕兰以为四哥察觉出她来宗府的目的，也不敢争辩，生怕四哥一气之下一剑捅了自个，灰溜溜的跑了。”
　　“都是重楼和三哥特意安排的人吧。”姜尔雍好笑地道。
　　“嗯，确实是特意安排的，”文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无非就是抓住了两个人的弱点呗，一个特别好打扮，一个特别善妒。”
　　“倒是让闲弟大费周章了。”姜尔雍感动地道。
　　“不费些周章不好办呀，四哥脾性犟，要让熙哥哥出面惩治宋慕兰，势必会让你们兄弟俩闹翻不可，但宋慕兰不赶走不行啊，她时不时的胡闹会导致府中别的方面失防不说，上次四哥还差点让她进了不蠹楼，所以大哥他们才迫不得已想让你出面做恶人呐。”
　　“多亏有闲弟，我这个恶人算是不用当了，跟四哥也不至于撕破脸皮。”姜尔雍搂着文木的脑袋道，文木趁势在姜尔雍脸上啄了一下。
　　“小师尊这事做得有伤风化。”实在看不过眼的晏昊一语双关地道。
　　“你小子给我过来！”文木气急地顺手抄起桌上的茶杯，往晏昊砸去。
　　晏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茶杯，小心放在石桌上，一溜烟跑了。
　　第二天的生辰宴姜府并没请什么外宾，除了府中的老老少少，宴席上来的只有第八秀云娘家一些亲戚。
　　图个热闹，姜府请了几拨杂耍，顶缸的，喷火的，变戏法的，驯狗的，倒是让那些小家伙们好是兴奋。第八秀云的母亲平时喜欢看女子相扑，姜尔绥特意请了相扑团来表演，两女子短衣短裋摔摔打打倒是让那些大老爷们觉得甚是新鲜。
　　“闲弟觉得很好看？”见文木看女子相扑特别专注，姜尔雍有点意外。
　　“挺有意思的，”文木指着场中你摔我扑的两个相扑女子道，“熙哥哥不觉得她们的招式挺实用的么？”
　　“嗯，没错，实战效果很好。”姜尔雍看了看，点头道。
　　“那熙哥哥也帮着记一下吧，到时咱们把她们的技法再改良一下，传授给谷中的娘子们，要实在碰到危险也能应付一二。”
　　“回头咱们也请相扑团去谷中表演几天就是了，泽兰和茵陈她们记性特别好，多看几遍想来也能记住不少。”
　　“是呀，真笨，我咋没想到呢。”文木呵呵地道。
　　生辰宴后，第二天姜府上下就开始忙得不可开交了，姜府弟子出宗考核是岐黄宗的大事，不说岐黄宗所有支系门户都会过来为自己门中子弟助威，祛邪、金石、御气三宗也有不少门户登门观礼。
　　姜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有了接待任务，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致观，今年的出宗考核怎么这么多门府派人过来？以往哪有这么热闹。”姜游的一个堂叔姜晨英趁空对姜游抱怨道。
　　“我也纳闷呢，咱也没下过帖子呀。”姜游摇头道。
　　“肯定是熙儿惹出来的事。”另一个路过的姜游叔祖姜息忧笑道。
　　“他？”姜游一愣。
　　“我活了这把年纪，经历的出宗考核都快有十次了，了不起岐黄宗各门各户的门主能聚齐，何尝见过今天这等阵仗。”姜息忧慨叹道。
　　“这跟熙儿有什么关系，指不定人家是冲我姜致观的面子来呢。”姜游开玩笑道。
　　“嗤，你想多了，别往自个脸上贴金，”姜息忧打击他道，“凭熙儿的医术，三十年前就可开门授徒，一直到十年前才不情不愿地收了两个徒弟，而且还是咱们挑剩下的，现在又有传闻晏家小子和子雅氏小子年纪轻轻修为过人，还用问么，来的人都是想看看熙儿到底教出了什么样的徒弟。”
　　“您老真是说笑，三十年前熙儿才多大，怎么开门授徒。”姜游呵呵地道。
　　“熙儿人呢？”
　　“他啊，有您老这样的人捧着宠着，还能不恃宠而骄么，搁别院歇着呢，您这把老骨头都折腾上了，他倒是窝在别院静闲得很。哼，我哪是他老子呀，他才是我老子。”姜游唉声叹气地道。
　　“没办法，不仅我宠他，想当年我的老子都宠他，熙儿是他老人家手心里的宝，哼，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你就偷笑吧，装啥装啊，心里臭美着呢。”
　　其实，别院的姜尔雍根本没法子清闲，他是没去前院接待，但不代表人家不会找上门来骚扰他。
　　子雅氏门主子雅绰和晏氏门主晏优自是不必说，其他岐黄宗旁系的门主也都一一前来打招呼，姜尔雍没办法，只得让姜重楼把在附近办事的空灵谷人员全部叫了过来帮忙。
　　除了那些门主，别院还来了几尊轰不走的瘟神，不去宗府安排的客栈，非要赖在别院住下来，那便是“熙阳无限好，陌桑春不老”中的后面三位吕阳、逄陌、子雅桑，还有老小孩谷攸、花朝君周追。
　　院里平白多了五个聒噪鬼，文木有些烦，尤其是吕阳，找着机会就缠着姜尔雍问东问西，让文木心里很是不爽，那明显讨好姜尔雍的神色，文木恨不得直接撕了他。不但文木，就是逄陌子雅桑谷攸周追他们，也觉得吕阳在姜尔雍面前过于油滑了，姿态也过于谄媚，颇有些看不过眼，又看着文木一副憋火的样，心下都在隐隐为吕阳担心。
　　六月十八日，艳阳高照，岐黄宗宗府弟子出宗考核正式开始。
　　此次参与考核的弟子共有二百六十七名，涉及到岐黄宗各门各户，除了姜游父子教导的外，还有府中的一些宿耆亲手教导的。
　　岐黄旁系各门主都是考评官，姜姓子弟也选出了十名考官，除了姜游和他几个堂叔及叔祖外，还有平时很少露面的青阳尊姜寒澍。姜寒澍是主考，祛邪宗灵山韩氏的门主韩乘驷、金石宗鸡笼山谷氏的谷攸、御气宗嵩山第八氏的门主第八庶扬是监察。
　　出宗考核为期四天，考核项目多达十多项，好在姜府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府第面南背北又处在沂山脚下，倒也消解了几分酷暑。
　　在考核前，姜游领着大家举行了隆重的祭圣仪式。所谓祭圣，就是祭始祖神农，祭药王孙思邈，祭医圣张仲景。在姜游的带领下，所有岐黄宗子弟向三圣的画像行跪拜大礼，焚香烧祭文。
　　考核场地是个画廊围成的大圆场，考评官和监察坐在中间临时搭建的凉篷内，其他观礼人员都在画廊中三五成群的坐着。
　　考核第一项是取药。
　　主考官姜寒澍将一叠药单让小厮分发到每个考生，药单上写着二十味药材名，沿着画廊摆有一圈的条案，条案上铺着各种药材，要求考生按药单上的取药，半个时辰内未完成的，淘汰。第一个完成的得267分，第二个完成的得266分，依次递推，最后完成的得1分，如果所取的药材有误，则暂不得分，待全部考生取完后，再让他们重新去取，耗时相同所取的药材又无误，那就并列得分。这一场考核是最基础的，没到一个时辰267名考生全都顺利通过，晏昊在此场中得267分，子雅回得26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