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谷》追逐阳光

125、接风宴斗嘴

　　“五弟真是掐着时间来啊，彦儿明天的生辰，你们今天才到。”大嫂第八秀云笑道。
　　“回大伯母，小的脚力弱，拖了父亲的后腿。”跟小孩们坐在另一桌的姜雁泽起身施礼道。
　　“这孩子，我又没怪罪你父亲的意思，吃饭干嘛站起来啊，坐下坐下，别拘谨。”第八秀云摆手示意。
　　“听说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姜尔雍旁边的姜尔绥问道。
　　“小事，闲弟处理好了。”姜尔雍淡然地道。
　　“明天是我儿子生辰，怎么一副大家都欠你几百贯似的，你又不是回家奔丧，乌云密布，沉闷无趣，大哥看着你的脸莫名就感到有些悲戚。”姜尔绥故意冷着脸道。
　　“胡说八道，还有没有个做兄长的样子。”姜游听到大儿子的话，顿时横眉训斥。
　　“你儿子我都白头发白胡子了，父亲大人越活越精神，快修炼成神仙了，还不让我这个眼看着就快活到头的可怜人率性过几年呐。”姜尔绥端起酒杯朝文木举了举。
　　“喝多了就回自个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姜游骂道。
　　“父亲大人儿子这么多，给你长脸的也多，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总也要有个我这样丢人现眼的作对比不是。”姜尔绥轻笑道。
　　“一家人难得吃顿安生饭，我好不容易不作妖了，大哥今天患什么邪了？”姜尔雍忍不住莞尔。
　　“哼，倒是挺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喜欢作妖。”姜游瞪了一眼姜尔雍。
　　“霜序君的贤名，道门中哪个不知，不是父亲大人老喜欢无理取闹，五弟哪会有家不回啊。”姜尔绥梗着脖子道。
　　“咦，你五弟今天好不容易安生了，你这个老东西倒尥蹶子了。”姜游没好气地道。
　　“是，我老，我是老了，不知道的都以为我是老子，你是儿子。”姜尔绥顶嘴道。
　　“大嫂，大哥今天是吃错药了么？”姜尔谨问第八秀云。
　　“还不是看到老五回家了，心中高兴，兄弟俩好长时间没逢过面，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欢喜呗。”第八秀云不在意地道。
　　“哦。”姜尔谨心下想，这是个什么表达方式，我以前咋没见识过呢。
　　“你们兄弟再胡闹，滚一边吃去，席上有贵客，别折了自个脸面。”姜游没好气地道。
　　“父亲大人息怒，维宁小弟与我们都是熟络的，你把他拉到身边坐倒没什么，大哥也是看到你一会儿替他布菜，一会儿替他倒酒，做得有些夸张而已，显得很是生疏，不像一家人的待遇。”姜尔卓放下筷子笑道。
　　“贤侄，你二哥说得对么？”姜游对文木笑道。
　　“伯父这般厚待，侄儿惶恐，二哥说得对，侄儿觉得还是随意些更好。”文木半起身给姜游筛了一杯酒。
　　“贤侄既是这么想，好，那咱们就随意些，一家人嘛，吃饭自在些才好消化。”姜游在文木背上狠狠一拍，乐呵呵地道。
　　蔡方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人啊，还有点宗主的样么？想起来也蛮可怜的，为了哄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对儿子带来的面首都纾尊降贵了。
　　“彦儿，你可知我是何人？”文木伸长脖子笑着对另一桌姜雁泽旁边的小孩道。
　　“知道，母亲大人说你是我五叔，父亲大人说你是我小五叔，我不可能有两个五叔吧，那我就叫五爹行么？”姜彦乖巧地道。
　　“还是彦儿聪明，不错不错，二婶都想不到，叫五爹好，亲切。”吕知嘉笑着夸赞道。
　　“彦儿，你五爹修为可高了，记住我交待过你的话，要紧抱五爹的大腿不放。”嬴恩慈也跟着笑呵呵地道。
　　“有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我为侄儿的前途倍感担忧啊。”姜尔雍面无表情地道。
　　“五公子松骨梅姿，乃是府中后辈榜样，彦儿受你潜移默化，前途自是不可估量。”一直没开过腔的凌玉燕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凌姨娘此言甚是，维宁也有同感。”文木起身朝凌玉燕施了个礼。
　　蔡方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这家都是些什么人呐，今天请我来喝的到底是接风酒还是认亲酒啊。
　　“四哥，这是不喜欢咱家闲弟么？”姜尔雍对身边的姜尔慎道。
　　“有你这么直白的么，”姜尔慎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贤弟，在我眼中他就是孤鸿散人。孤鸿散人修为惊人，道门谁不景仰有加啊，我也不例外。”
　　“那你丧着个脸干嘛，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招你惹你啦？不欢迎早说呀。”姜尔雍回呛道。
　　“哼，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的脸不比我好多少，大哥刚还说你是奔丧来的呢。”姜尔慎又翻了个白眼。
　　“熙哥哥……”文木有点尴尬。
　　“没事，他们兄弟从小掐到大，我都习惯了，等你……等雁泽他们大了，你就知道当父亲的不易了。不聋不哑，做不得阿爷，随他们闹去，咱一旁看热闹就是了。”姜游还装模作样的唉叹了一声。
　　这什么情况，跟以前的画风不对呀，姜游什么时候转性了，我难道是在做梦么？蔡方瞧着眼前一幕，越来越感到陌生。
　　“回家一趟，没想到还要看四哥的脸色。”姜尔雍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就只许你姜熙摆僵尸脸？我心情不好还得强颜欢笑么。”姜尔慎哼道。
　　“僵尸脸又不是什么好脸面，争那玩意儿干嘛。”姜尔谨笑道。
　　“我闲弟大老远的跑来，第一次登门，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呢？”姜尔雍不依不饶。
　　“老子心情不好还要看日子么。”姜尔慎把筷子拍在桌上。
　　“放肆，你们的老子在这呢。”姜游也拍下筷子。
　　“姜熙，今天存心找我的碴是吧，那行，咱们院里去打一架。”姜尔慎气急地道。
　　“打就打，谁还怕你不成，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打你不就跟蓁儿揍磨喝乐一样么，你是兄长，我让你一只手。”姜尔雍嗤笑道，一脸的不屑。
　　蓁儿是姜尔卓的女儿姜伊蓁，只有七八岁。磨喝乐是时下流行的一种泥制娃娃，有许多小巧的服装可供变装，最受小女孩子的喜欢，文木这次送来的几车礼物中有不少磨喝乐人偶，姜伊蓁得了好几个。
　　“五叔，我的磨喝乐好玩得很，又漂亮又可爱，我才不会揍它呢。”坐在另一桌的姜伊蓁听到赶紧噘着小嘴道。
　　“好好好，喝酒喝酒，老五，你侄女都不揍磨喝乐呢，那你也别揍四哥了。”姜尔卓对姜尔雍好言相劝。
　　“哼。”姜尔慎鼻孔气得直冒烟。
　　“哼什么哼，以为在你自个屋里呢，当着蔡外司和孤鸿散人的面，你摆脸色给谁看呐，天涯何处不芳华，何必单恋一枝花，姜然，你还能更没志气一点么。”姜游骂道。
　　“以为谁都能像父亲大人那样，百岁还能当新郎啊，”姜尔慎不阴不阳地道，“我这次是识人不察，但要是有个中意的，决不会始乱终弃。”
　　“唉哟，气死老子了，孽畜，我养的就是孽畜啊。”姜游说着就要起身去打姜尔慎，被文木一把给拉住了。
　　“父亲大人怎能说养的是孽畜，你儿子有五个呐，我晨昏定省，恪守孝道，半点不敢忤逆父亲大人的意思，父亲大人这么说，我有点不服气。”姜尔谨插话道。
　　“三弟说得没错，就你嘴巴最孝道。”姜尔绥笑呵呵地道。
　　“都是孽畜，都是孽畜，早晚得被你们给气死。”姜游捋了捋美髯。
　　“宗主顺顺气，彦儿他们都看着呢。”一旁的凌玉燕轻声说道。
　　“是啊，伯父刚才不是说咱一旁看热闹，不掺和的呀。”文木劝慰道。
　　“贤侄说得没错，好好好，我不生气，咱一旁看热闹。”姜游顺了顺气。
　　“彦儿，五爹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哦。”文木说完手里便多了个白玉束灵瓶。
　　“空灵谷前两天不是派人送来几车的礼物么，那么精致的绸缎，长这么大我头一次见到呢。”第八秀云感激地道。
　　“那些是给家里人的伴手礼，怎能说是彦儿的生辰礼呢，大哥，你先给彦儿保管着，等出宗考核结束后我再给彦儿渡灵。”文木把玉瓶给了姜尔绥。
　　“小五，这是什么？”姜尔绥一激动，对文木的称呼都改了。
　　“小五这称呼好，我也跟着叫了。”姜尔卓一脸笑意地道。
　　“我也觉得挺顺耳的，小五，今后我就这么叫了哈。”姜尔谨嘻笑道。
　　“几位兄长怎么称呼我都行，”文木不好意思地摁了摁鼻子，对姜尔绥解释道，“玉瓶中装的是煞妖灵识，原身是只白叶猴，我在邕州降的。将此灵识渡给彦儿，能让他突破修行大坎四重境，我渡灵之后，不在宗府的日子里，彦儿自身灵识与客灵相融前，几位兄长谁有空便输真气帮彦儿压制一下。”
　　“煞妖的灵识？！”
　　在座的除了姜尔雍师徒几人外，全都惊呆了。姜彦才多大，十岁而已，就能突破四重境？那可是大多数修行者一辈子也迈不过的坎呀。孤鸿散人真是阔气得很，一出手就非同小可。
　　“小五啊，这……这份礼太贵重了，彦儿哪受得起。”姜尔绥和第八秀云赶紧起身向文木道谢。
　　“闲弟既是给了，大哥安心受着就是了，假模假样的说什么呀。”姜尔雍嗤鼻道。
　　“咦，你大哥难抑心情激动，客气一下不行啊。”姜尔绥白了一眼自家弟弟。
　　“喏，这是我给彦儿的礼物。”姜尔雍把手伸到了姜尔绥面前，手掌上是个鸡蛋般大小的精致木匣子。
　　“这又是什么？”姜尔绥接过去看了看，把另一只手上的束灵瓶藏好，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打开木匣子瞧瞧。
　　“龙血丸。”姜尔雍淡淡地道。
　　“龙血丸？！”姜尔绥一听哪敢打开，赶紧又小心翼翼地往怀里藏好了。
　　“我也好想过十周岁啊，要是时光能倒流就好了。”嬴恩慈对着另一桌的姜彦羡慕地道。
　　“十岁谁认得你呀，别做梦了。”姜尔谨打击道。
　　“咳……熙儿，龙血丸今年炮制成功啦。”姜游整整衣襟状若随意地道。
　　“没有多余的，已经用完了。”姜尔雍面无表情地道。
　　“你这小子……”姜游气结。
　　蔡方暗暗发笑，霜序君对自己父亲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呐。
　　“我和闲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劫期，熬过剜肉剔骨之苦全仗着这几粒药丸呢，父亲大人修为惊为天人，想来也是用不着我这药丸。再说了，后院有那么多叔祖在，万一扛不过宗主还可请他们帮忙。”
　　“谁还惦记你的药丸似的。”姜游撇撇嘴。
　　“惦记也没用，真没啦。”姜尔雍毫不客气地道。
　　“小五，咱们喝酒喝酒，拿他们那些置气话当下酒菜。”姜尔谨举着杯子对文木道。
　　“好咧，喝酒，宗府的酒比别处的香多了。”
　　一顿饭吃下来，让文木深刻认识到，岐黄宗府这一家子人，外人看来都是道貌岸然君子翩翩，其实都是极不正经的，走的都是不寻常路。
　　姜尔雍在宗府一直跟着高祖住在别院，姜柏茹飞升后，别院仍是姜尔雍回家落脚的地方，自然而然，文木姜雁泽晏昊子雅回都跟着住进了别院。
　　“熙哥哥，你怎能对四哥那般不客气呢，人家正伤心着呢。”婢女们整理完几人的房间后都退了回去，在院中歇凉时文木忍不住数落起姜尔雍来。
　　“知道他伤心，所以才帮他排除体内的阴毒呢，”姜尔雍笑着摸了摸文木的脑袋，“家里兄长都是医术精湛的大夫，自是知道什么才是排解他心中郁结的最好法子，实在今天是你的接风宴，要不然我和他真的打一架更好。”
　　“原来是这样啊，”文木呵呵地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伤心啵？”
　　“他自己赶走了宋慕兰？”
　　“咦，熙哥哥怎么知道的，是大哥他们给你传讯了？”文木有些失望地道。
　　“没有，是我猜的。”姜尔雍笑道。
　　“这都能猜得到啊，我还以为能给你个惊喜呢。”文木闷闷不乐地道。
　　“当然是惊喜了，闲弟给我解决了大麻烦呀，”姜尔雍充分理解文木迫切想显摆的心情，“不过你用的是什么法子我一点也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