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个馅饼，我接住了》北国耳雅

12、危机解除

　　两天后，他们回到家里。

　　夜里11点，白露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自从回来后，他们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她听见他回来了，肯定又坐在客厅抽烟。这两天他都等她睡着了才进屋。进屋前会等身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才上床，但她还是可以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烟味。

　　第二天，白露很晚才起床，她昨天晚上又失眠到很晚才睡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白露打开电脑，想写点东西转换一下注意力，脑子里却全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写不进去。不行，她得给自己找点活干，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她开始从客厅打扫卫生。跪在地上，用抹布，一寸一寸地擦，连缝隙都不放过。

　　客厅的垃圾桶里，昨天新换的，早上又发现了不少的烟头。她回想，之前从来没见过他抽烟的。

　　医生的话又开始在脑子里回响“年轻人，不要冲动。再说，你身体现在不适合做手术。回去和你老公好好商量下，考虑清楚了再来。”

　　其实，她知道，医生在劝她，当他们吵架，一时冲动。

　　回家后，白露和裴子贺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谈，亦或是没有勇气谈？但是，白露知道，这个决定迟早要做。既然这样，不如早做早安心。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可以这么狠心。

　　她记得小时候，每到冬天就咳嗽，没少打针。每次打针前，站在社区门诊门口的时候就开始退缩，扒着门框不肯进去，最后都是被母亲连哄带骗地拖进去。

　　可是，这次这么大的手术，家里人都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决定了。她不知道她是变得坚强了，还是变冷漠了。

　　可是做完手术呢？他们的关系还能不能继续？怎么继续？他愿不愿再继续？她还能继续吗？她开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

　　晚上十点，白露在床上看书，她每次入睡前都有看书的习惯。房间门开着，她听见楼下的关门声。今天他回来的早。

　　她以为他又会呆到她睡着了才进来，没想到半小时后，他就走进来房间。

　　他没有上床，而是绕过床尾，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因为没有开顶灯，只有一盏靠近白露床头的照明灯，其他地方光线比较暗。只见他整个人陷进黑暗里，只能看见一个剪影，看不见表情。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低沉压抑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事情发生以来，裴子贺一直很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那么混蛋，也不会给她造成这么大伤害。

　　“也不能全怪你，我也没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突然有点委屈，有些瞧不起自己。只是因为喜欢他，她就可以把自己放这么低吗？但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只要面对他，她的底线就毫无理由地降到很低很低。没办法，是她自己要选择站在这个从一开始就不平等的天平上。她又给自己打气：不行，还没到下去的时候。

　　“这周末，我们去医院吧。”白露想，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裴子贺承认，在白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总算顺了。他觉得此时的自己很残酷。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别人身上，他大概也会像旁观者一样谴责他。但是人心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冷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这次，他想自私一回。

　　星期天，一大早，白露和裴子贺又再一次来到这个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医院。

　　依然是裴子贺一个人在外面走廊等着。这次，他安静坐在椅子上，没有像上次那样焦躁不安地四处走动。他眼睛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露家属是哪位？”医生朝家属等候区张望，看见裴子贺站起来，便跟他说：“你进来一下。”

　　白露看见裴子贺跟在医生后面进来，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突然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强忍着。

　　“你老婆的情况需要跟你说清楚。她是不易受孕体质，如果这次流产，以后恐怕很难再怀孕。叫你进来，就是想让你们再考虑考虑。你们如果坚决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我们现在就安排手术。”医生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这个手术对孕妇身体伤害很大，相信你们都了解过了。”

　　白露盯着裴子贺。其实她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她突然下不去这个手了。她害怕，怕以后再也不能安稳地睡觉。她想起昨天晚上做的噩梦。

　　当医生告诫她，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生宝宝的机会的时候，她心里的挣扎停止了。

　　一切相遇都是缘分，她和裴子贺是缘分，这个宝宝和她更是珍贵的缘分。既然来了，她决定好好珍惜，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谁都无法预料以后还会有什么困难在等着她，但是她决定和肚子里的宝宝一起面对。

　　白露眼神坚定地说：“我决定不做了。”既是对裴子贺说的，也是给医生的答复。

　　“好，回家吧。”裴子贺扶着白露下床。白露看着裴子贺的表情，怕他生气。但是他脸上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其实裴子贺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听着走廊里此起彼伏的婴孩的哭声，他突然对自己升起一股厌恶之感。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做出这种事情——陪自己老婆来打胎！虽然是白露自己做的决定，但他也有参与。他之前还对身边朋友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嘲笑人家。当然，自己的情况特殊，但他还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当白露说不做了的时候，他仿佛听到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咚”地一声，落地了。

　　回到家已经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

　　白露特别殷勤狗腿，在裴子贺身边忙前忙后。

　　他刚坐在沙发上，她就倒好水，端到他面前，又顺便把电视机打开，“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做饭，好了叫你。”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

　　其实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白露就在心里盘算。既然他没有生气，那他们之间就还有希望。她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她想要再争取一下。如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爱情里，先爱上的那个，难免会付出多一些。

　　“我来吧。”白露一边系围裙，一边想事情，系了半天没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厨房的裴子贺突然手伸了过来，拿下她系了一半的围裙。

　　“谢谢，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没听见。”她拿起案板上提前洗好的土豆准备切，却又被裴子贺半路截胡了“你洗西红柿吧，我来切。”

　　白露想到自己上次在他面前切破手指的事情，乖乖去洗菜。

　　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番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了打下手的，“竟然不给我机会”她心里不服气。
　　洗完菜，白露悄悄站在裴子贺身后想偷学几招，没想到裴子贺竟然觉得她碍手碍脚，把她赶了出去。

　　于是，白露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等饭。

　　电视新闻里播放着，那里发洪水了，那里又打仗了。好像哪里都不太平，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突然意识到，之前从没对这些新闻这么敏感过，最近却慢慢开始对这个世界充满担忧。手不自觉摸了摸肚子，从外面依然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她知道里面的他在悄悄改变她。

　　她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炒菜的滋滋声，原本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第一次有这里是自己的家的感觉。不知不觉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等醒过来，白露发现身上盖着毛毯，电视机已经关了，裴子贺坐在沙发另一头看手机。她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一刻，正准备装睡，被他发现了。

　　裴子贺：“醒了，就吃饭吧。”

　　白露：“我睡多久了？”

　　裴子贺：“没多久，饭也刚好。”

　　两人面对面坐在饭桌上。

　　“嗯~~~”白露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这个辣子鸡丁太好吃了，以后教教我呗。”

　　“嗯”，裴子贺惜字如金。

　　“还有这个、这个，哇，这个汤也好喝，你太厉害了。”白露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知道他优秀，没想到这么优秀。

　　平时两人一起吃饭的机会其实不多，要么在外面吃饭，要么叫外卖，几乎不做饭。白露是真的没想到，裴子贺可以做这么复杂的菜式。

　　裴子贺被白露夸张的表情逗笑：“谢谢您的肯定。”

　　白露看他总算笑了，开始进入正题。

　　“你如果想要离婚，我不会为难你，死缠着你不放。”白露说完，也不看裴子贺，继续埋头吃饭。她必须说出她的担忧，知道他的态度，要不然她睡觉都睡的不踏实。

　　裴子贺放下手里的筷子，郑重其事地说：“我没想到你会说这个，我也没想现在就离婚，这样对你不好；当然，传出去，对我们家肯定也有影响。但是如果你觉得这个婚必须离，我尊重你。我的建议是等到一年后，你生下孩子了，我们再做决定，你觉得呢？”

　　“好，我同意你说的，一年后。”

　　白露以为如果她先提出来，他就不会那么为难，但怎么也没想到裴子贺会那么说，而且考虑的这么周全。

　　她在心里对裴子贺说：“一年时间够了，够我追上你。”

　　两人还做了一个决定：为了不让家里人胡乱猜想，白露怀孕的消息推迟一个月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