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间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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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怪的世界里，所有的妖怪都默认幼崽是绝对不能惹的，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一旦招惹了一个幼崽，会有多少他的亲戚家属来找你麻烦，先不说他们可能把你揍的妈都不认识，甚至你祖宗的骨灰都给你扬了，就说一个幼崽的杀伤力……看看人类的熊孩子就懂了。
所以乖巧懂事又听话的张芃芃小朋友能让见过的大部分妖怪喜欢也是能够理解的，哪怕是那些食谱上写满了人的麻烦家伙在小霸王火儿和刘地的对比下也会喜欢她的。
苏墨抱着一路上遇见的妖怪给芃芃的东西，一开门就看见刘地抱着芃芃一边躲过火儿和林睿的夹击一边大声挑衅，自家的小姑娘乖巧的把头埋在刘地颈侧，一看就是没少这样的熟练，苏墨缓缓笑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刘地——”
“？！等等非白我可以解释！”“解释你怎么把我闺女带成这样吗！”“那也不是我一个妖的问题啊！你怎么不去揍那只狐狸和火鸟！”“他们还是孩子，你是吗！”林睿默默抱起被放在安全区的张芃芃，瞥了一眼刘地的惨状开始告状：“他还教芃芃打牌！还带芃芃去酒吧！”火儿也跟着凑热闹：“地狗抢我的吃的！他带着芃芃一起的！”苏墨一顿，轻声问：“教芃芃打牌？去酒吧？你当着芃芃的面吃了？”刘地看着苏墨的表情不由露出惊恐，疯狂摇头，苏墨微笑：“刘地——你踏马给老子死！！！”“嗷！不要打脸啊！”
我们之前说什么来着？对，谨记，不要招惹幼崽。
不去理会刘地似真似假的哀嚎和抱怨，苏墨抱起芃芃，亲了亲她的脸：“我回来了芃芃，想我了吗？”小姑娘乖巧的点头，亲亲苏墨的脸，笑了起来。苏墨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我们家芃芃怎么这么可爱啊！
周影正好拎着一堆东西回来，苏墨把芃芃放下，让她跟火儿林睿和黑冰一起玩（当然刘地被禁止靠近），自己进了厨房做饭。
等一群妖吃饱喝足（芃芃当然是特制的），洗碗这个事交给了沉稳（相对刘地）的周影，火儿和林睿进屋打游戏，苏墨坐在铺了毯子的落地窗前晒太阳，黑冰蜷在她身侧打盹，芃芃躺在她的腿上，闭着眼睛均匀呼吸，刘地抱着毯子过来盖在唯二的两个人类身上，也在一边坐了下来。苏墨抚摸着芃芃毛茸茸的头发走神：“……我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刘地笑嘻嘻的戳了一下芃芃圆润的小脸，答非所问：“他们是个好孩子。”也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芃芃皱起了脸，苏墨拍开刘地的手，轻轻的，有节奏的拍打小姑娘的背，“是啊，”她脸上的神色是一种苦涩的复杂：“就因为是个好孩子。”
苏墨想起几年前，南羽从医院里抱出芃芃，那时候芃芃还是小小软软的一团，甚至因为生在实验室，身体跟早产儿一样虚弱，哭起来跟奶猫一样小声，苏墨一度担心她能不能活。
但她活下来了，坚强的，努力的活了下来，从小小的一点慢慢长大，成为了一个乖巧懂事又可爱的孩子。
她又想起小小的刘丧，曾经的小狼崽卸去眼里的防备和不安，开始好好上学，有了同龄的朋友，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长大。
苏墨真的很喜欢两个孩子，不然她也不会收养他们，但她偶尔想起自己，又觉得有些后悔——这样的事对两个孩子来说是不是过于残酷？
“那你觉得当场把芃芃送去孤儿院是正确的？”“……我不知道。”苏墨叹息：“可她身上流着张家人的血，小丧也是，他们终究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后悔。”周影洗完了碗，从厨房走了出来，坐在他们几个旁边。“我不知道，”苏墨轻声回答：“我担心我的决定是错误的，我害怕所有的想法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清楚我收养了他们却没法好好照顾是不是对他们不公平，我也……”她含糊了一下：“我怕他们难过。”小姑娘还没经历过生离死别，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处的狼崽再一次被扔下，这未免太残酷了。
“那你就好好活。”向来流里流气的刘地难得认真，手在苏墨头上按了按：“活的久一点。”苏墨一时间被气笑了，心说生死是我能定的吗，想反驳又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在周影认同的点头里打了两个妖一下。
“之前的事你知道了吧？”苏墨“嗯”了一声：“海棠跟我说了，谢谢你们了。”“不用谢，火儿很高兴——你想怎么做。”周影看了一眼苏墨凛冽的眼睛，认真问道。苏墨歪头笑了：“当然是，让他们好好记着这座城市里的规则。”刘地看着苏墨这个杀气四溢的笑容，眼睛一亮：“能吃吗？”“……别就知道吃啊。”
苏墨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就好好把市里梳理了一遍，尽管有不少都被处理过了，但还有一些需要苏墨来动手。于是在人类看不到的角落，妖怪血流成河。倒是刘地白捡了一堆食物（虽然被火儿和林睿合力抢走了大半），也算是收获颇丰。
除了过线的家伙，苏墨也没难为其他妖怪，清理的消息没打算拦着，想来也拦不住，干脆随他们去说，正好敲打一些再过线边缘反复横跳的家伙。
等苏墨顶着还没散去的血腥和杀气抱着黑冰去捞鹿为马的时候，被吓到的鹿为马险些一屁股坐下。苏墨无语的捞了他一把，被骗的“苦主”一边找东西，一边絮絮叨叨抱怨鹿为马看起来仙风道骨实际上屁用没有，苏墨心说你这会儿看人倒是准起来了，知道没用你还抱着万一的想法把人扣下。把他徒弟塞他怀里，苏墨开始在小店里转悠。
说实话，地方是个好地方，当然不是说风水，只是说地理位置，店在西仓里头，外面穿个巷子是坊上，再往外就是洒金桥，每逢周四周天的集市，怎么也能赚一笔。更何况，苏墨的视线落在架子底下的几件东西上，笑了一下，能跟土夫子做生意，即使不是集市，也会有知道的人来淘换的。
“就是这个。”店主翻出来了一个布包，放在台子上推了过来。苏墨打开，目光在包着东西的黄符上顿了顿，瞥了一眼怂的不行的鹿为马，没说话，伸手把符纸揭开，那里面是一枚玉璧。颜色猩红，不太润，图案已经模糊不清了，缝隙里夹着一些白灰色的东西。
“这东西，您是从哪收的？”苏墨抬头问，老板尴尬一笑：“别人手上收的，我也不清楚。”“那您胆子够大啊，”苏墨摸出手电抵在玉璧上：“礼器，海货，还有血沁，您就没想过为什么海货会有血沁？”老板似乎没想到苏墨这么年轻却是个行家，哽了一下：“……这不是，东西是真东西么……真有问题？”苏墨笑了一下没回答：“你们店阳光最好的地方是哪？”“二楼。”苏墨点了点头往上走：“你柜子底下左数第六个，装点水拿上来。”
二楼是茶室，摆了些大件，苏墨找合适地方的时候飘过房梁，突然感觉不对，仔细看过去，房梁上挂着一个青铜八角铃，只是缺了铃舌，仔细分辨了一下，那上面的文字和图案大都磨损了，但是依稀还能看出四面的神兽图案和代表的星斗。苏墨摇摇头，心道怪不得鹿为马栽了，也是运气好，如果这东西完好，他再进店的那一瞬间就会被强制显出原形了。
等苏墨找好了地方，老板才捧着个瓷碗上来，接过瓷碗，摆在挑好的位置，苏墨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咬开指尖沾了沾，合着血在铺好的符纸上勾画，几息之间苏墨就已经画好折了起来，单手一捻，符纸无火自燃，灰烬落在瓷碗中的清水里，诡异的消失不见，那碗清水在朝阳下泛起粼粼波光。苏墨把玉璧扔进水里，那玉璧仿佛活物一般挣扎颤动，却怎么也跳不出水面，丝丝缕缕的红色从玉璧上游进水里，一碗死水在阳光下沸腾，不过半分钟，一切平息下来，除了碗里色泽洁白的玉璧，没有什么能证明刚刚发生的事。
老板在一边瞪大了眼睛，张嘴就喊“大师”，苏墨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笑了笑，点了点碗沿：“水别随便倒，找棵十年以上的桃树，沿根挖到头，再往下挖六寸，把水连玉璧都倒进去，碗倒扣在上面埋起来，七天之后桃树还活着再挖出来。”
说完，苏墨也没管他记没记住，下楼拽起鹿为马离开。
“长记性了吗。”苏墨走在前头，懒得回头。鹿为马赔笑：“这也是生活所迫……”苏墨似笑非笑：“生活所迫的算卦骗人？”看到苏墨的表情，鹿为马不敢对视，只好移开了视线嗫嚅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赶回来，你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那家房梁上挂着四神星斗铃，这要是完好你也省的等我，当场就上交了。”苏墨也懒得为难这些还算守线的“食草动物”，但是该有的警告还算得有：“你老老实实的，哪怕跟你侄子学学，别让我哪次回来知道你给别的妖怪剥了皮挂在卧室求子。”
苏墨看着鹿为马赔笑的样子都眼睛疼——看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一脸狗腿的赔笑，正常人眼睛都疼——无奈的按了按眉心，心里也清楚这是个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家伙，只好挥手打发这个让人头痛的家伙滚蛋：“行了，赶紧走。”
毕竟是城里少有的无害的食草动物，毕竟他侄子开了养猪场，毕竟他徒弟是猫妖。苏墨心里默默自我安抚，至少他不像肉食动物一样会惹出大麻烦，这也算是她唯一的安慰了。
作者有话说第6章 间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