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在春光明媚里爱你》陶喜

18、等光与影

　　新的一周，孟莱和明明两人每天都待在电脑前写广告植入剧情。
　　周五中午到公司食堂吃饭时，特地给自己和明明多加各一个照烧鸡腿。孟莱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她可真是个好老板。
　　看着褐色酱汁包裹着肥硕的鸡腿，孟莱拿手机出来拍照发了条朋友圈。
　　“今日份喜事：照烧鸡腿好吃！”
　　没过一分钟，宋闻远第一个点了赞。
　　宋闻远的朋友圈和他这个人给人的影响一样，干干净净。一般是转发自己工作室的文章，还有几条是给家里人庆生的祝福，很简洁的一句“祝XXX生日快乐”。
　　孟莱刷着，不知怎么就戳中了笑点，笑出声来。
　　坐在对面的明明问她在看什么，孟莱把手机转向她，却见明明划拉划拉几下，做出评论：“这个男人好无聊。”
　　“他不是很可爱吗？”孟莱随口一说。
　　“可爱？”明明一脸嫌弃地看着孟莱，“这种男生那么冷淡，难道孟老师你好这口。”
　　孟莱一口饭噎住了，赶紧喝了几口汤送饭。
　　“你胡说什么哪？”孟莱两只手交叠压在胸口，戏精上身，“孟老师我之所以能够成为人民艺术家，是因为我拥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艺术来源于生活，像这位网友，你别看他朋友圈很无聊，但他的存折肯定不无聊。”
　　明明赞同地点点头，抬头看到食堂入口走来一众总字辈人物，赶紧朝孟莱使眼色，出言提醒：“孟老师，公共场合，麻烦您收敛一点。”
　　孟莱回头一看，一眼认出和自家老板一起走来的是宋闻远。而且她回头那一眼，两个人还对视上了。
　　孟莱赶紧回头抽了张纸巾擦擦嘴，闭嘴用舌头弄干净牙齿，然后露出标准的礼仪性微笑。
　　“蒲总好。”两人齐声问好。
　　蒲嘉植只是朝她们点点头，倒是宋闻远多看了孟莱两眼。孟莱也不想直接和他打招呼让其他人知道他们认识，只是朝着宋闻远笑。
　　宋闻远一进门就看到了孟莱，也看到了她回头擦嘴的动作，此时又收到她友好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和蒲嘉植一起往打菜窗口走去。
　　等待那几个大人物走远，孟莱又和明明凑到一块。
　　“公司最近有什么大事吗？”孟莱小声询问明明。
　　明明虽然看起来面冷，但内心却是温暖火热的。而且她总是很轻易地知道公司各个部门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的存在，孟莱初入公司与人交道少碰了很多霉头。
　　明明竖起左手挡住嘴巴，小声地说：“16楼今年要翻修，那位应该是蒲总请来的设计师。”
　　“那我们工作室也可以翻修？”
　　“应该可以，孟老师，你到时看看能不能争取给咱们安排个休息室呗？”
　　孟莱和明明都是习惯中午午睡的人，现在编剧室只有她们两人，两人午休都是睡在会客沙发上，舒适感比较普通。
　　餐厅小隔间里，蒲嘉植看了看宋闻远盘子里的照烧鸡腿，笑了：“我们食堂的照烧鸡腿往常都卖得很快，今天这个点竟然还剩几个，宋工运气真好。”
　　宋闻远闻言顿了顿，觉得蒲嘉植很莫名其妙，也没有说话。
　　“诶，”蒲嘉植伸腿踢了踢宋闻远，对方皱眉，“你现在什么情况？”
　　宋闻远抬头，看见好友一脸八卦的表情，相当欠揍。
　　上次孟莱遭咸猪手，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宋闻远“问责”蒲嘉植，怎么剧组谈广告商要编剧去应酬，蒲嘉植也没法跟他解释这已经是商定好之后的饭局，保证说会提高广告商的审核难度。
　　他往沙发上一靠，把领带往下扯了扯，又扯了纸巾插插嘴，注意到桌子上的纸巾和外面用的是一样，眼神有些闪烁。
　　“不是跟你说了吗？租客。”
　　蒲嘉植哈哈大笑，一眼看出宋闻远没说实话，决定爆一个点。
　　“孟莱高三被勒令退学，转到十三中你知道吗？”
　　对面的男人猛地一抬头，眼神犀利，让蒲嘉植瞬间收回了顽皮的心思。
　　“为什么？”宋闻远问。
　　蒲嘉植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她和别人打架，家里又破产了，后来就转去公立了。”
　　宋闻远这下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伸手捏捏眉头，一脸疲惫。
　　“不是吧，你这么多年心里一直还记着她？”
　　“嗯。”
　　回到办公室的孟莱拿出自己小毯子准备睡觉，看到储物柜里的一个精包装纸袋，想起之前要送给宋闻远的领带还没送出去。
　　那天过后孟莱去了不俗男装，黎星给她拿了一条蓝灰色斜纹领带，宋闻远之前那条废掉的领带颜色相近。虽然花了她五百大洋，但还是挺值得的。
　　原本想着下午请宋闻远吃顿饭然后送礼物，没想到宋闻远出差了，那礼物孟莱就一直放在办公室，想着什么时候他回来就送到办公室去好了。
　　没想到宋闻远出差这么久，领带放在储物柜里，自己也忙忘了。
　　孟莱拿出手机给宋闻远发了一条微信。
　　“嗨，你还在嘉华吗？我有一件礼物要给你。”
　　宋闻远的手机在工作时都是开了静音的，但这回大家在讨论工作方案，他的手机却突然响起了。
　　周柠倒是见怪不怪了。经过她这几周的观察，她敢断定自己的老板陷入爱情了。这个铃声，肯定是来自他女朋友的。
　　蒲嘉植也是知道宋闻远工作认真的，但没想到他竟然会为某个人设置特殊铃声？
　　“抱歉。”宋闻远说着，转身背对着大家回信息。
　　“还在，等会儿我有空就去找你。”
　　“好/呲牙/”孟莱快速地回复。
　　宋闻远嘴角抑制不住地微笑，仿佛透过这个普通的emoji表情，可以看到孟莱一模一样的表情。
　　他回头一看，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宋闻远内心毫无波澜，将手机放进内口袋。
　　“我们继续。”
　　会议一结束，宋闻远给蒲嘉植发信息，问：“孟莱工作室在哪儿？”
　　蒲嘉植看到信息，抿嘴一笑，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跟自己走。
　　咻——
　　“你告诉我在哪儿就行了，我自己去。”
　　咻——
　　“就许你找她有事？”
　　蒲嘉植有事情一般也不直接找孟莱说，而是让自己的助理和明明接触。但今天，他就是想看看宋闻远到底有多迷孟莱。
　　他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孟莱刚刚滴过眼药水，此时正在闭目养神。明明叫她，她一睁眼，眼眶湿润。
　　宋闻远快走两步，问：“怎么了？”
　　孟莱眨巴眨巴眼，像是没反应过来怎么两个人都过来了？
　　明明是个反应快的，解释说：“孟老师刚刚滴眼药水呢。”
　　蒲嘉植是彻底知道好友的症状程度了。他这个样子，自己不帮帮忙感觉都过意不去。
　　孟莱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送礼物这种事还是喜欢悄悄的，不喜欢张扬。她带宋闻远进入他们的休息室，从储物柜里拿出礼物盒。
　　“上回你用自己的领带绑了那个人渣，那领带就废掉了，所以我就想给你买一条领带作为感谢，希望你喜欢。”
　　宋闻远接过礼盒，孟莱让他打开看看，宋闻远就慢条斯理地拉开蝴蝶结绑带。
　　“怎么样？还配得上你的西装吧？”
　　“很好看。”宋闻远看着孟莱的眼睛认真地说。
　　孟莱咧开嘴笑了。
　　晚上孟莱回郊区父母家去吃饭，一回去覃澜就拉着孟莱问东问西。什么房子好不好？工作怎么样？同事是否和善？公司的饭菜好不好吃？
　　孟莱虽然有点不耐烦，但是都一一回答了妈妈的问话。
　　舅舅一家和孟莱家关系一直很亲近。覃澜今天也把他们叫来吃饭，舅舅带了孟莱最喜欢的三年老鸭，舅妈负责炖汤，孟莱回市里的时候把剩下的汤料都打包带走。
　　孟瑞生的公司破产时，所有投资了公司的亲友一夜之间翻脸。只有舅舅一家一直默默接济这孟家的生活，孟莱刚出来工作的时候，缺钱了都是舅舅舅妈借的钱。
　　孟莱回到租屋，没想到在楼下遇见了宋闻远。她远远看见他，男人靠在墙低头玩手机，时不时看看手表，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不会在等自己吧？
　　孟莱从挎包里掏出手机，没有什么来电，也没有人着急地找自己。
　　孟莱大步走过去，一手拎着保鲜盒，一手是自己种的瓜果，没法挥手。
　　“嗨，宋闻远，你怎么在这儿？”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站直身子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孟莱手里的袋子。
　　“唉，不用不用，就两步路到家了。”
　　“我送你上去。”
　　孟莱见对方盛情难却，想着他应该在这儿等了自己有一会儿，也没有让人在楼下继续等着的道理，两人就一前一后地上楼去。
　　进屋后孟莱把食材放进冰箱，拿了两个橙子出来，问：“我切个橙子给你吃吧？很甜的。”
　　她风风火火地给宋闻远切了橙子，看到放在吧台上的保鲜盒，又问：“我从家里带了老鸭汤，你要喝一碗吗？”
　　宋闻远其实也不饿，可他不想浇灭孟莱的热情，于是点点头。
　　孟莱拿出一只小碗盛了汤放到宋闻远面前，还极力安利着老鸭汤的好处：“这老鸭汤补气血、利水消肿，这个笋是健脾开胃促消化，还要吃肉，精华都是肉。”
　　宋闻远很配合孟莱的讲解，她说一样，自己就吃一样。
　　宋闻远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又擦擦手，这一套慢条斯理的动作和黎星那个贵族一样，非常显教养露内涵。
　　孟莱吃着橙子，又想起来问一问宋闻远来这儿的原因。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宋闻远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其实内心里十分忐忑，只是说他在附近有工作，结束后想来看看孟莱在这里住得好不好？
　　孟莱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任何疑问，房东来看租客租住的房子管理得如何是非常正常的。
　　两人又随便聊了两句，孟莱将宋闻远送到楼下，宋闻远回到车上，看着她上楼，客厅的灯亮起，才点火开车离开。